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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并没有表态,只是观察了一下皇上,见皇上只是将石雄暂且押入监牢,并没有其他举动,他便猜测皇上估计并不想过多惩罚石雄。
而现在他在斥责自己之后又提起这个问题,左善就更加确定自己所思不错,更何况皇帝的这句话还有警戒试探自己的意思,他心思几转,面上却不显,而是有条不紊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并且在皇上意味不明的目光下,坦坦荡荡地继续陈述,直到卫君庭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面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才停了下来,恭敬地在一旁候着。
里面两个人各怀鬼胎,一句话能有几个意思,而乐安早在听了前半段的时候,心里已经乱成了麻。有一个将军把周朝皇族里的男子全都杀了,一个不剩,只留下了女的?小孩子也没放过吗?
她不由得想起密道中的小皇子,如果小皇子当时没在密道,而是被抓住被送往漳州,那现在是不是也已经做了刀下亡魂,成为一具死尸?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懂事乖巧惹人怜爱的小人儿,想到会变成冷冰冰的尸体,再也不能活蹦乱跳,朝她微笑,乐安心如刀割,根本无法接受。
她朝里望去,那穿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是她熟悉的人,但是现在再看,他那周身威严的气势,又让她觉得陌生。难道前些日子,她见到的那个细心体贴,平易近人的皇上是假的吗?
她有些恍惚,然而依旧没有忘记正事,听到皇帝说把那个将军革职,她心里有些凉,这是不是说明,皇上其实对这种行为是支持甚至是放纵的?那她以后去看小皇子必须加倍谨慎,绝对不能被发现。
左善终于出来了,乐安看到他的额头有一块红红的,还肿了起来。两个人视线交汇,左善冲她点了点头便走了。乐安看着他的背影,将手里的冷面往赵巍怀里一塞,小声地说了句“烦劳赵公公把这冷面给皇上呈上,谢谢公公了”,还没等赵巍说话便小跑着去追左善了
赵巍冷不丁被塞了一碗面,差点没接住给摔了,正想骂人,乐安又跑了,他瞧着乐安好像是追上左善跟他一起走,正纳闷着,就听见卫君庭在里面叫人,他赶紧端着面进去了。
卫君庭瞧见他手里的面——那盛面的碗不是一般御厨爱用的小碗,就知道是乐安来了,心情好了许多,他问道:“乐安呢,叫他进来吧。”
“回皇上,”赵巍有些为难,“乐安他刚走了,跟左将军一块走的。”
跟左善一起走的,卫君庭听了这话,重新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赵巍瞧着就知道皇上这是不高兴了。他看了看手上的面,走近了问:“皇上,这面你还吃吗?”
“拿走吧。”卫君庭看也不看,拿了一本奏折开始批阅。
“是,皇上。”赵巍端着面,闻着面香暗道可惜。
但还没等到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回来。”
“皇上?”赵巍转身,疑惑地问。
“给我端过来。”卫君庭头也不抬,赵巍把面放在卫君庭手边,卫君庭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赵巍出去了,站在门口候着,隔了一会儿,他悄悄那么一瞅,就见卫君庭皱着眉头,嫌弃一样地吃着面,虽然看起来依旧心情不好,但是一碗面却快要吃完了。
这他就放心了,赵巍瞧了瞧天上的太阳,笑出了声:想不到还能有看到皇上这么心口不一的一面,皇上真是活得越来越像个鲜活的正常人了。
乐安一直跟着左善走了一段路,两个人才停下来,她一直默默观察,刚刚在御书房里他那样卑躬屈膝,虽然知道面对皇上跪拜那是常事,但是见到那样一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左善磕头磕到额头都肿了,作为受了左善一些恩惠的她,还是为他觉得不舒服。
因此即使等在门外好一会儿了,她见左善出来还是立马放弃去见皇上,反而跟在左善身后,想要安慰一下他,希望他不要那么难过。
“乐安,你为何一直跟着我?”左善停下来,他已经觉察到乐安的目光,所以抬眼看过去,对上乐安盛满关切的眼睛,他笑了笑。
“左将军,你没事吧?”乐安见他笑了,也放心了,指了指他额头上的伤,她提了个建议,“我那里还有药,要不然去御马监抹一些消消肿。”
“小伤而已,无妨。”左善能感觉到乐安是真的挺担心他,手摸了一下额头红肿处,“倒是你,我观你走路平稳,腿已经好了吗?”
“好了,完全好了,说起来多亏了左将军你,我现在不仅走路没有问题,就是蹦蹦跳跳也丝毫不影响。”乐安说着还真的蹦了一下,左善看在眼里就觉得这个小太监活泼外向,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傻里傻气。
“嗯,那就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走了。”左善顶着头上的伤一直站在这里也不雅,乐安心里还想着刚刚那个将军的事,这时左善问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不妥,但是还是开口问道:“左将军,刚刚我听到有个石雄将军杀了皇室全部的男子,这是真的吗?”
“……是的。”既然他听到了,左善虽然有点奇怪,还是回答了他。
“那这件事是石雄将军自己的主意还是皇上下的旨意?”
这话问的可就逾越了,左善眉目肃然,但见乐安面带焦急,双手交叠,一副非常想知道的样子,左善惊讶地道:“安小公公,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这话如果被别人听了去,龙颜震怒的话,你的小命会不保的。”
“左将军,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会被别人听到的,你告诉我,好不好?”乐安当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她要确定一下,这命令是皇上下的吗,他真的是想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吗?
“皇上宅心仁厚,对周朝皇族一脉怀有慈悲之心,只是流放漳州,并没有要他们性命。”左善说的话正是卫君庭收服周朝各方势力时对周朝一脉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因此他现在说给乐安听,也不算妄议朝政。
也就是说皇上并没有这个意思,是那个将军自作主张?乐安若有所思,左善推测他可能是之前周朝的宫廷里的太监,伺候过不知道哪个皇子,所以才对这事这么上心,但是现在这里已经改朝换代了,是大荣朝的天下。
出于对乐安这么念主的欣赏,他劝了乐安一句,乐安还正愁找不到理由,一听他给自己安了这么个人设,简直就像打盹有人递枕头,连连应了,说自己不会再这么冒失。
左善见他听进去了,便离开出宫了,乐安突然想到刚刚皇帝说什么左文公的事,本着想多了解一些朝廷上的事,她颠颠地拿了好茶叶去找高伟去了。
第31章布菜
左氏一族是扎根在太洹城的大家族,左善的祖父左文公曾当过两朝太傅,帝师的身份使他格外受到敬重,左家的门生众多,朝中不少官员均与左家沾亲带故。难得的左文公一心为国,周朝最后一任皇帝荒淫无道,苛政骇人,他做了非常多的努力,最后一怒之下在朝堂之下洋洋洒洒痛陈了朝廷岌岌可危的现状,为了警醒皇帝,他一头撞到殿中龙柱上,鲜血直流。
然而皇帝除了受了一点惊吓之外,对他所说的内容完全无动于衷,冷眼旁观,恼羞成怒,斥责他倚老卖老,对天子不敬,免了他的太傅职位不说,还削了他的爵位,当场让人把躺在地上的他拉了出去。
朝堂上跪了一半的人为左文公求情,都被皇帝斥责发落了,天子盛怒,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为了避免事态严重,他代左文公领了罚,更使了眼色让其他人不要求情。
左文公回到家里,躺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结果听到他的忠言直谏换来的是这种结果,登时吐出一口老血,病情加重,缠绵病榻两个月才好。但是从那时起,精气神就不如以往了,左家也因为皇帝发作而不复之前的盛况,门庭冷落,左家的人很多都被停了职。左文公教育族中之人韬光养晦,但内心里对皇上特别失望,自那之后果然不问政事,每日只待在府中,写诗作画,偶尔出去会一会老友。
直到周朝与大荣朝的战事愈演愈烈,而皇帝却依然耽于声色,他人不在朝堂,心却仍然放不下百姓民生,拼着老脸想再去进谏,然而他连皇宫的门都进不了了。原来皇帝下了命令,不让左文公再踏进皇城半步,以免他再次躺尸,污了皇帝的眼。
而他满腹忠言写就的奏折,被皇帝扔到了角落——那里厚厚一摞全部都是啰里啰嗦心烦的劝谏,让他不胜其烦。
左等右等,看不到皇帝有所行动,反而听说皇帝召了烨城里最有名的几个歌姬入宫,夜夜笙歌,宫廷内丝竹声声不断,左文公失望透顶,据说那日借酒消愁,大喊“天要亡我周朝也”,被有心人听到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还没来得及发怒,大荣朝就打进来了,左文公一语成谶。
虽然对皇帝已经心灰意冷,但是等大荣朝真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进来的时候,左文公以花甲之躯组织城内将士拼死抵抗,有他带头在前面冲锋陷阵,浴血奋战,后面的将士也跟打了鸡血一样,气势惊人。
但是对上卫君庭带领的三万精兵,左文公他们无异于螳臂当车,最后眼看大势已去,成败已定,左文公架着刀想要自刎追随先皇,被卫君庭一刀挑下,暂时收押。
乃至卫君庭攻入皇城杀了皇帝,完完全全占领了烨城之后,左善去见了卫君庭,第一个承认了卫君庭,卫君庭知道左家,也知道左文公,他刚刚灭了周朝,治理这个国家也需要支持者,接受了左善的投诚,他放了左文公,而且还要左文公来为大荣朝效力。
左文公宁死不屈,卫君庭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便让他回去了。之后就听说这祖孙两个吵了一架,左文公离开左府,只带了一个老仆,去到太洹城的深山庙宇中,常伴青灯古佛,不愿回来。
这些都是乐安从高伟口中听到的,她一直觉得左善不是个一般人,果然啊,大家族里养出来的公子,风采就是难以遮盖。从高伟的描述中,她得出来前朝皇帝就是个渣渣,卫君庭至少勤于政事,是个好皇帝,左善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也许是看清了这一点,又加上了周朝气数已尽,所以才代表左家站出来支持卫君庭。
只是他用投诚换来左文公性命无碍,在重视品性名声的士族中,会不会被轻视,被唾弃。
应该是会的,毕竟连他的至亲祖父都无法理解,其实乐安倒是懂,左家是一个大家族,前朝已经覆亡,周朝已经消失,变成了大荣朝的天下,如果现在还站在皇帝的对立面,那不是自寻死路?左家上上下下能牵连进来的将近几百口人难道都去送死不成?
左文公可以任性,左善身为嫡长孙,却是不能拿全族人的性命和前程开玩笑。即使祖父对他十分不满,但在卫君庭斥责的时候,他还是冒着被惩罚的危险来替祖父说话,让祖父可以安享晚年,不被政务所累。
乐安了解地越多,对左善越同情:这也是一个不容易的人。再给皇帝送吃食遇到左善的时候,两个人有时候眼神交汇,相视一笑,有时会一起离开,路上还能说几句话,笑声传出来,卫君庭听到了,总觉得很气闷,但是他一向不善于表达,憋在心里,怎么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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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这天,宫里都喜气洋洋的,各种各样馅的粽子做了许多,因为是过节,所以每个宫女太监都能分到两个。乐安见全部都是甜粽子,她想起以前吃过的口味不一的咸粽子,突然想试着做出来给皇上尝一尝。
她先将猪肉剁碎,里面加上香菇粒,新鲜的竹笋也切碎,三者搅拌在一起放在一边,糯米用酱油,盐和胡椒粉炒熟,把猪肉馅料包在里面,然后用粽叶包好,上笼开始蒸。
蒸熟之后,她尝着不错,又多拌了几种馅,有豆干,芋头和虾米等,拿不准皇帝太后的口味,她就每样都包了一点。
咸粽子中最经典的大肉粽跟板栗、火腿、蛋黄粽,她也没有放过,一一做好,蒸熟。粽子口感有的香糯软绵,有的则非常有嚼劲,脆生生的,非常好吃。
她把粽子送过去后,皇帝以为是一般的甜粽子,结果剥开一看才发现不是,粽子里居然有肉。他把每样粽子都吃了一个,幸好宫里包粽子都比较小,吃这么多他的胃也能承受。
在这么多种类的咸粽子中,他最喜欢的是板栗肉粽,五花肉口感极好,炖的软烂,吃在嘴里还没咬就要化了似的,而那整颗的板栗又香又糯,因为跟五花肉一起吃所以不会太干,再加上糯米独有的米香,整个粽子堪称完美。
乐安不知道一个粽子还得了卫君庭如此高的评价,她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吃板栗,所以做这个板栗肉粽就比较上心。而且,她已经想好了,这么大个好吃的板栗在宫里也属稀罕物了,她得多要一些,包好了粽子偷偷留下来几个给小皇子送去。
卫君庭把乐安叫了过去,剥开一个板栗粽问乐安为何有如此的巧思,乐安解释说以前偶然吃过这样的粽子,因为味道独特,所以一直念念不忘,这次端午突然想到,便想试着做一些给皇上太后尝尝。
被人这样惦念,卫君庭心情愉悦,那吃在嘴里的粽子便更加的有滋有味。随手又拿了一个他认为最好吃的板栗粽,他递给乐安让他一起吃,看着乐安小心剥开,朱唇轻启,两腮微动,眼睛更是明亮有神,蕴着笑意,他内心升腾起一种浅淡的喜悦,把他认为的好东西分享给了乐安,这比他自己单独吃了要高兴得多。
到了吃晚膳的时候,皇上也没让发话乐安回去,乐安一开始还老老实实等在一边,但是时间一长就有点着急了——她马还没喂呢。
卫君庭瞧着他时不时地往窗外瞟两眼,伺候主子还心不在焉,忍不住问他何事心慌。乐安没直接说自己要赶着去喂马,只委婉地提了下追风最近脾气变好了,跟白马相处愉快,皇上可以不用那么担心了。
卫君庭听出来他的话外音,直接让赵巍吩咐御马监的人把追风喂好了,却没叫乐安回去,反而膳食上来了,他让乐安伺候他吃饭。
可怜乐安只吃了两个粽子,这会儿面对满桌子的美味珍馐,香气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她眼睛都不够看,口水在口中一个劲地泛滥。可是她不能吃不说,还得闻着饭香在一旁伺候,给卫君庭夹菜,这可真是双重折磨。
卫君庭就享受多了,欣赏着乐安想吃又强迫自己忍住的纠结模样,他笑着摇摇头,直接让他坐下来与自己同吃。
这可吓坏了乐安和赵巍,乐安还没说话,赵巍已经站出来劝说皇上说这于礼不合。乐安是怕别人看到,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婉拒了。
卫君庭也没坚持,只不过这菜他特意点出来几盘,让乐安在偏殿用,乐安谢恩,吃的时候她才发觉皇上真会挑,端过来的几盘菜恰好都是她爱吃的。
卫君庭让他用过膳之后再走,得知盘子里的菜都被乐安吃光了,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卷,只是唇畔微扬,柔和了面庞。
第32章发烧
已经是深夜,乐安从正源宫回来之后,打包了各种口味不一的粽子,肉干,不辣的臊子和热馒头,怕小皇子太孤单,把最近得来的一对陶俑娃娃也带上了。
热闹了一天的皇城此刻显得格外安静,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乐安走得很急,她想赶在端午子时之前就进入密道,陪着小皇子一起吃粽子,过端午节。
她想的不错,路上也算顺利,走到清雅苑刑房内,按下暗格进入密道,火折子都还没吹着,她便高兴地小声叫道:“小皇子,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糯米红枣粽子,还是热乎的,快来吃。”
她欢欢喜喜的,本来以为小皇子还像以前一样会迎接她,但是却没有听到小皇子的声音。她赶紧吹着了火折子,洞里立马亮了起来,然而,她没有看到他。
怎么回事?
乐安的心立马砰砰砰地跳了起来,手上的包袱“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小皇子不会被抓走了吧?!
这个想法一跳出来,她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一样立刻在密道里找了起来,他常睡的地方没有,密道口没有,再往里走走也没有,她的心越来越慌,腿都开始发软了。
她又吹着了一个火折子,两个一起更亮,看得更加清楚,她耐着性子又找了一遍,终于,终于在一块大石头背后找到了他。
他靠在石头上,头低着,看样子是睡着了。
原来在这里啊,乐安精神一松,整颗心放在了肚里,鼻子酸酸的,眼泪被她憋了回去:小皇子好好的,自己不能哭。
她走到小皇子身边,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把他叫醒:“小皇子,小皇子,醒一醒,我来了。”
小皇子睡得似乎有些沉,乐安再次摇了摇他,“小皇子,小皇子,起来吃东西,今天可是端午节呢。我带了很多粽子,可香可好吃了。”
又叫了一遍,小皇子才终于睁开眼睛,看见乐安,他眼睛一亮,只不过一开口声音惊讶是哑的,“乐姐姐,你来了,我好想你啊。”
他说着就想站起来,但是随之身体一软,结结实实地摔倒在了地上。
“小皇子!你怎么了?”乐安吓了一跳,忙扶起他,双手碰到他的手腕,她一惊:怎么这么烫?
“乐姐姐,我好难受啊,我的头好痛,身上好冷又好热。”小皇子小嘴微微撅起来,拉着乐安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撒着娇说头痛。
乐安一摸,他额头温度更高,这是发烧了。乐安立刻又蹲下,着急地说:“小皇子,你发烧了,是什么开始的,除了头痛,还有哪里不舒服?”
“还有,我不想动,身上好像没有力气,我本来在墙壁上写字的,这面的写好了,我想到密道口去等你的,但是好累啊,走不动了。”
小皇子眨眨眼,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乐安指着墙壁让她看:“乐姐姐,你看,我听你的话,写了三字经还有千字文,我已经写了十遍了,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我写一遍就到门口看看,写一遍就到门口看看,十遍都写完了,乐姐姐你果然来了。”
他仰起头看她,小脸上有着被夸奖的期待和终于等到她的欢喜,乐安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抱紧了他,“小皇子真厉害,写了这么多,姐姐为你自豪。”
小皇子笑了,被乐姐姐夸了呢,但是头还是好痛,他忍不住□□了一声。乐安马上放开他,她知道发烧在古代可以轻易要了一个人的命,因此半分不敢耽误,嘱咐小皇子在里面不要出来,她就要离开去找医女。
然而小皇子拉住了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不让她走,“乐姐姐,你刚来别走,你抱抱我,我想让你抱抱我。”
乐安耐心地哄他:“小皇子,你乖乖的,你生病了,姐姐必须去给你抓药,抓了药马上就来陪你,好不好?”
然而任凭她怎么哄,一向听话的小皇子就是不放手,眼泪汪汪地一直摇头不愿意。时间不等人,乐安狠心掰开他的手想赶快出去,谁知小皇子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大哭道:“乐姐姐,你别走,你别不要我。”
本是稚气的童声因为发烧的缘故变得嘶哑,此刻因为难过带上了哭腔,乐安几乎承受不住,听得她心里刀割一样,努力忽视他的呼喊,她想抽出腿来赶紧走,小皇子哭得不可抑制,身体突然抽了一下。
乐安吓坏了,抱住他就哄:“小皇子别哭,别哭,姐姐不走,姐姐哪儿也不去,姐姐就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