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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笃定主意,一手按住那门,任凭她如何那门仍旧纹丝不动,浅瑜垂眸,声音淡淡:“我要离开。”
背后之人一声长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缓缓松开了手,他要顺着她,他要宠着她,她心硬如石,他便将她包裹,包裹住了便算他有了她,何必贪心将她撬开,他爱她便好。
浅瑜拉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赢准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重新擎着笑意,来日方长,一步一步来,他不能急。
门旁的德公公汗如瀑布,心里颤抖,腿上打着哆嗦,他今日不说那日后皇上若是知道了连累的便是宫外的家人,擦着汗,跟着圣上进了大殿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有罪。”
赢准心情大好,看着手里的奏折,“说。”
德公公的汗水滴落到了眼角,但他再不敢抬手去擦,战战兢兢道:“盛家小姐大婚前曾拿了汝阳公主的令牌入宫求见,端阳公主命奴才拦了消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德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抽自己的嘴巴。
赢准手下一顿,冷眉抬头,片刻周身肃冷的走近。沉沉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德公公,“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德公公浑身冰冷,下一刻被踢翻在地,呕了一口鲜血,重新跪地强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赢准周身寒气,他想到了那晚陆照棠与他喝酒悲怆时的样子,他说他求而不得。
宝儿不喜欢陆照棠。
被赐婚后进宫是不是不想嫁给陆照棠,心口疼痛,赢准冰冷的看着远处,又悔又妒,明明两人不会走这么多弯路,明明两人不会错过……
“来人,将他拉下去乱棍打死。”
德公公已经吓的晕厥,身上战栗。
垂下眼帘,坐回案前,沉声吩咐一侧的卫流:“去找个最好的戏班子。”
浅瑜从大殿出来向着宫门走去,只想马上离开这皇宫,步履匆匆间,快到宫门口时,却见到一人。
神色淡淡的拜礼,浅瑜本想错身离开,赢冽却再次错步将人拦下,“听闻前些时候绥远纳了房妾室被令兄打了,如今再次将绥远打个半死又是为何啊,莫不是绥远又给盛小姐添了姐妹。”
桃花眼带着戏谑,嘴角微勾,手里的扇面摆了摆。
浅瑜垂下眼眸,淡然道:“楚王当真爱好广泛,浅瑜见识浅薄见过喜好读书喜好下棋的人,却没见过喜好钻研别人家事的人,臣女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再错一步,堵住去路,赢冽微微一笑,“正因本王爱好广泛,涉猎无数,才想告诉盛小姐一句话,那陆郡王不可靠,不如盛家小姐和离……”
“殿下,皇上等你多时了”赢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突然出现的卫沉打断,挥了挥手里的扇子,赢冽淡笑抬头“卫沉好功夫,本王竟不知你什么时候来的。”
卫沉垂头,“楚王殿下廖赞了。”
赢冽收回眼眸,最后看了一眼身前的盛浅瑜,抬步离开。
浅瑜抬头时,只看见那名唤卫沉的侍卫对她点了点头,回应般微微点首,浅瑜再次垂下眼帘转身离开。
等候在宫门外的景清一脸焦急,踱来踱去间看到小姐出来,一脸喜色的上前:“小姐,刚刚府里管事差人说话,大公子回将军府了。”
浅瑜松了口气,就这样吧,只要他不对父兄起心思,她便就这样吧,赢准与她拖沓这么久想要的便是这个结果,无论她如何拖延如何想要摆脱,他主意不变,自己便逃不了,就这样吧只要父兄无事。
她这样想,眼睛却有些酸涩,自由对她来说有多遥远。
马车从宫门驶出,浅瑜静静的坐着,她应该懂得知足,毕竟她能重活一世,人本就是有得必有失,她何必自怨自艾,就像陆照棠对她一样,赢准之所以对她执着不过是热度未褪,倘若得到了,也会如同陆照棠一样,她已无情爱何须担心重走上一遭,至少父兄安好。
浅瑜心态很好,从不钻牛角尖,即便上一世沦落那样的境地仍旧豁达,她不去想赢准,想着自己的娘亲,和那还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
“咯噔”一声响动,马车停住,浅瑜抬首,还没等问发生何事,外面就想起一声清脆,“好大的胆子敢撞端阳公主的车!”
车夫以前也是在营中做事的,最近伤了腿被安排回将军府赶马,也算是个被安排了个营生,出了情况倒也不怯,跳下车作揖,“惊扰公主,实在是您的马先撞过来的,老奴走的是外侧,您们走的是内侧,您看那车辙,实在不是老奴故意的。”
那丫鬟还待叉腰做骂,马车里传来轻笑,“到底是将军府的人,连个赶马的奴才也刚顶撞本公主的一等宫女?还是觉得自己如今做了女官免了下车参拜的礼节所以狂妄自大了?”
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浅瑜垂眸,淡淡开口,“惊扰公主了,李伯,先拐入巷子给公主让路”
那挂着四角玉铃铛的马车里又传来响动,“郡王妃倒是识趣,本宫吃了你的让,本宫也要提点你几句,这出入宫中要谨小慎微,不该肖想的别肖想,否则落得什么下场难看的紧。”端阳暗恨,若是以往定要下车教训她一番,如今却拿她不得。自己这怒气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发泄。
浅瑜没有开口,听着那车轮转动,心思微转,端阳这话让她有些猜不透了,若是因为陆照棠,未免太牵强了,那这话又是为谁说的,宫里有谁是她怕她肖想的。
浅瑜抚平稍有褶皱的衣裙,本想马上回府的心思淡了许多,马车再次掉头时,浅瑜轻轻开口,“李伯,去郡王府吧。”
端阳和陆照棠的事还没有传开,所以景清不知道那些事,只是疑惑的开口,“小姐这便要回郡王府了吗?”
浅瑜抬眸,“你不想回去?”
景清咬了咬唇,摇头道:“也不是,就是觉得郡王府没咱们将军府自在。”自打知道姑爷要纳妾便对姑爷没了好感,虽然纳妾没什么,但他明明那般喜欢自家小姐,小姐出嫁前听说姑爷还与将军下了保证,不过想想姑爷好说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哪能不纳妾。
看她一脸纠结不通,浅瑜淡淡垂眸,“我们今后会住在将军府,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去郡王府看看。”
那日匆匆一眼,现下想来那时的陆照棠有些不对,步履蹒跚似醉酒,若当日是陆照棠喝酒误事,那陆照棠与端阳或许并非两情相悦,可为何上一世陆照棠处处听从端阳,甚至后日将她接入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希望你们不要有难过伤心的时候。
第042章
浅瑜下车进入郡王府,还没看到陆照棠,却先看到了静王妃。
石板路上,陆双芙伴着静王妃往前堂走去,看到盛浅瑜回来,当下气恼发作:“你还敢回来,我哥哥受伤你不侍奉左右,却跑回将军府,你当我哥哥是你的丈夫?”
陆双芙说话时,浅瑜看到那韩想柔从院子擦手走出,一脸疲惫。似是看到她的目光,足下一顿,随即又转身回房。
静王妃拍了拍女儿的手,嘴角微勾,眼眸冰冷,“盛浅瑜,我看你是没把这郡王府当做你的家,你也知我儿是什么人,好歹也是为大尧出生入死将领,岂可任你们盛家欺辱。”
静王妃这一番话说的极有底气,圣上对她礼遇,她说如何处置那盛翊瑾圣上还不是让她三分。
浅瑜淡然开口:“我只是看看绥远如何。”陆照棠若是不喜欢端阳的,上一世却处处受制于她,除非背后有人要挟,赢准没必要多此一举,那或许上一世她笃定的幕后之人另有其人,她想问问陆照棠。
静王妃看着她仍旧不冷不热的模样,心里一阵怒火,“你是看绥远还是想为你那哥哥求情?今日就告诉你,那盛翊瑾我不会放过。盛浅瑜,你嫁进我们家一年一无所出,甚至未与绥远合过房,你心根本就不在这,你走!”
陆双芙嗔目看着盛浅瑜,“我娘让你走,我哥哥不想见你。”
两人正是怒火无处发泄的时候,浅瑜自知今日见不到陆照棠了,收敛眉目便要转身离开。
她与陆照棠无缘无分,上一世陆照棠夹在她与静王妃中间左右为难,她极力迎合静王妃,这一世才发现无论她如何让步静王妃不会喜欢她,她不会再来了,除了问陆照棠外,或许还有一人可问。
走出郡王府的那一刻,她突然松了口气,原来郡王妃给她的压迫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今日那压迫感终于消散,就算为了上一世来不及离开的自己吧,心头舒了一口气,。
静王妃见那盛浅瑜离开,心里更怒,虽然她不会答应她的请求,但她求都不求她一下,本想给她些个教训,让她痛哭流涕求她,却硬生生憋在心口。
一侧的陆双芙给娘亲顺了顺气,如今哥哥受伤昏迷再床,娘亲若是再病她便再无依靠,柔声道:“娘,别生气,她离开至少比在府里碍眼强,如今她还为人妇,却被赶出府,定会受众人唾骂。”
陆双芙的一番话轻轻柔柔,静王妃好受许多。
静王妃叹了口气,看着身侧女儿,女儿样貌极好,秀美杏目,皮肤白皙,娇小玲珑,如今性子也不毛躁了,到底是长大了。
心下一动开口道:“芙儿,娘有些话想问你”她想知道圣上对她们家的礼遇从何而来。
两人相伴离开。
刚刚醒来还不能动弹分毫的陆照棠怔怔的看着纱帐,床上还有她的馨香,但那馨香似乎要渐渐散去,他几乎闻不到了。
院中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听见了,极力的挣扎想要起身,伤口又渗出鲜血,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他心更疼,宝儿的性子他了解,不争不抢不喜言语,每每想到她站在娘面前被骂被教训,心口便疼,宝儿长大这么大,盛将军和李夫人从未打骂过,他口口声声说护着她却什么都不做到,他在尚且如此,他不在是不是娘亲也曾这样对过她。
她离开了,他知道,似乎属于她的所有气息都要消失不见。
一阵恐慌,陆照棠不顾周围服侍的丫鬟,挣扎起身,步履踉跄,因为失血过多,向前两步,眼前黑白,再不省人事。
静王妃拉着女儿坐下,笑容温和,“芙儿可心里想着圣上?”
陆双芙一怔,随即想起那神俊双颊绯红,咬唇点了点头,静王妃将女儿耳畔的发撩在耳后,又开口,“芙儿与圣上可曾有过接触。”
听到这话,陆双芙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为何娘亲这么想,摇了摇头,“未曾”随即懊恼的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娘亲最近都不肯让女儿出门,太后也不曾宣女儿进宫,如何接触的了。”
静王妃手下一顿,眉头微蹙,莫不是圣上的亲近当真不是因为女儿。
不过女儿说的确实有道理,女儿有意,她作为娘的却是该帮衬一把。
心里稍有失望,静王妃起身拉上女儿的手,“走吧,陪娘用饭吧。”
话刚落下管事急匆匆的进来“王妃,宫里来人了。”
九聚坊出名于说唱,班底都是年过半百走过街串过巷体味过生生百态的名旦,唱的是戏,演的是真实。
一出扈公主欺压臣妇与人苟且的新戏一出,那便是恨得让人牙痒痒,如此恶劣的女子即便贵为公主也令人唾弃。茶余饭后便谈论的都是这些事,直到有人在书肆高谈阔论盛小将军将那陆郡王打伤,众人便有了猜疑,这一猜疑,有人便喃喃开口多次见端阳公主与陆郡王私下会面,流言蜚语一发不可收拾,那盛将军盛名在外,出自平民,更是让同为平民的百姓愤慨。
平头百姓里总有几个地痞无赖,得了消息便好事的跑到公主府附近吼一嗓子就跑。
“啪”上好的骨瓷玉杯被狠狠的掷在地上,端阳眼眸通红的坐在椅子上,指着门外,“去,快去,谁敢再说一句,把人都给本宫抓起来!本宫要他不得好死!”
葫芦为难,不过一天不到,大街小巷谈论的都是这事,如何抓的完,公主这是犯了众怒,今后如何出门啊。
端阳见她的模样,怒极反笑,缓缓走近,“怎么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葫芦吓的跪了下来,心里忐忑,“公主饶命,奴婢这就去。”
一个巴掌挥过去,葫芦跌坐在地,眼泪绕在眼眶,却不敢滴落。
端阳坐回桌侧,坐在椅子上,时机不到,为何会走漏风声,计划生变,她白白赔进去了清白,甚至背上这等骂名。手指收紧,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为今之际只能进宫央求母后,不能让母后听信外面的话。
端阳起身,“备车。”刚刚从宫中出来,这下又要进宫。
然而端阳一走出房门,便看到那严公公远远走近,几步上前笑道:“公主这是去哪啊?”
端阳蹙眉,严公公是跟在皇兄身边的掌事公公,如何会来她这里?
没待她疑惑多久,严公公便将手里的圣旨拿出宣读,声音尖利直刺端阳胸口,而后跪在地上的端阳震惊抬头,麻木的拿过圣旨,其他的字她已经看不大清,但那赐婚与陆郡王陆照棠的几个字她看的真真切切。
严公公拜礼,“公主,老奴先告退了”
人都走远时,端阳方回神,眼睛里透着慌乱,“快快,备车”她不能嫁给陆照棠,她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但郡王府却是风雨后前的平静。
静王妃镇定自若的接过公公递过来的圣旨,一刻都动弹不得,耳朵阵阵轰鸣。
那公公皮笑肉不笑自是听说了今日的风雨,“恭喜郡王妃了,圣上赐下和离书,又给郡王尚了公主,这份殊荣叫多少人羡慕,老奴这就告退了。”
静王妃强强一笑,心头不解为何圣上突然赐和离,甚至再赐下婚事,事情太突然她已经没了其他反应。
她不喜欢盛浅瑜能将她赶走自是高兴,但她更不喜欢那端阳公主,盛浅瑜一个贵女她还好拿捏,这端阳跋扈又有太后相护只怕这郡王府日后再无消停。
怔怔的坐下,正想如何才能免了这赐婚,身边的嬷嬷自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的慌乱,“王妃,外面盛传郡王与端阳公主,有,有私情,那盛小将军也被皇上放出天牢。”
手下一顿,静王妃震惊抬头,“你说什么。”
浅瑜回到将军府,看到哥哥时才放下心来,却见哥哥欲言又止有些不解。
盛翊瑾见妹妹进门心下为难,但仍旧开口,“宝儿,与他和离吧,哥哥自会养着你,那陆照棠道貌岸然,与那端阳……宝儿与他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