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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浴后,她披着长袍施施然回到寝宫,往床上大字型一趟,欲倒头就睡。
未料,红绫大被中有个软乎温柔的东西,带着呼吸和心跳,吓得她毛发乍起,跳起来滚去旁边,被窝深处,缓缓伸出只白玉般的胳膊,小巧圆润的每个指甲修成漂亮的椭圆,染上晶莹细致的大红。紧接着,乌云般的长发洒下,钻出个媚眼如丝的美女,羞答答地看着她,正是白日里见过的诺儿。
诺儿低着头,玩着发梢,时不时抬眼,秋波仿佛不要钱般地送。
苏小白黑着脸,看着这活生色香,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
暧昧旖旎的气氛陷入僵持。
诺儿等了又等,未见对方上来动手动脚,先焦急了。在草原上选送美奴入宫为华妃娘娘争宠的时候,便使了些手段在姊妹中脱颖而出,得到这美差后,她那做浣衣苦力的母亲立刻调了个打扫的轻省活,父亲也得了看管花园肥料的好差事,哥哥负责喂鸡鸭,太阳晒不着雨水淋不到,如今华妃娘娘承诺,若是她能得宠,就保她父母一世安康,她在草原长大,知华妃娘娘最重信诺,自是欢喜无限。待看见尊主大人如此英俊,如此雄威,真是做梦都要笑醒,就算他性格有多么恶劣多么渣也没多大关系——你见过上青楼睡姑娘的会嫌姑娘没内在美吗?
尊主偷情,总会找个女子放寝宫中做掩饰。
诺儿借华妃娘娘的力,使了银钱,夺得先机,躺在床上苦等自天明,就为了此刻留下好印象。如今见尊主迟迟未有行动,更是加倍卖力。
苏小白在宿舍见惯裸女,对这样的场景反应总是慢了半拍。
“尊主辛苦了一夜,让诺儿替你按摩舒缓舒缓如何?”诺儿像蛇般爬来,忽然拿起她的手,轻轻吻上,眼里冒出灼热的火焰,仿佛可燃尽一切,然后整个人都缠到苏小白身上,用各种各样的姿态贴着她的胸腔,缓缓挪动,处处都散发出最致命的诱惑,她说,“尊主说,诺儿的身子好不好?”
苏小白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面对如此热情的美人,一时无从下手推起。
她吻上她的胸腔,然后抬头,拿着她的手,紧紧悟上自己左胸,乞怜问:“尊主,你听听,我的心跳得好快。”
“等,等等……”
为了维护昊焱贪花好色的品行。
面对美女勾引,她是拒绝不对,不拒绝也不对。
作为史上第一个穿越成种马男的女主角。
苏小白彻底悲剧了。
活色生香满怀,欲逃无路。
面对诺儿的主动勾引,苏小白急得脸色发红,最终她终于出手,连着被子将这位漂亮的美人儿推去一侧,昊焱曾和她说过这是华妃的人,看惯宫斗小说的她也大约知道背后有什么幺蛾子,于是整整衣襟,硬着头皮耻笑:“就你这两分蒲柳姿色?难及焰妃万一,也妄想登天?”
诺儿愣住了,虽然她是奴隶,可是见过她的男人从未有过不想要她的,最引以自豪的魅力何曾有过那么严酷的打击?
苏小白拍了两下掌,命丁二总管入内,模仿昊焱的语气道:“把这女人送回华妃那里,告诉她要给自家男人找女人,也得找几个像样点的,这等货色不需拿来丢人现眼了。”
诺儿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脸色发白,知大势已去,被拖走时眼泪不要钱地往地上掉,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长痛不如短痛,苏小白硬着头皮承受美人的怨恨,心里再把昊焱骂上千百遍。
哭哭啼啼的小美人送走后,天已大亮,华妃亲自上门赔罪。刚受过刺激的苏小白哪里敢见美人?于是装怒推脱。
奈何华妃是习武之人,坚韧无比,呆在门口不赔罪就是不肯走,闹得她很是头疼。
平日里服侍昊焱的侍女紫儿如今留在她的身边,见状,怯生生地道:“焰妃娘娘走前,曾留下几句话,说过如果遇到华妃娘娘纠缠不休,便让奴婢代为转达,只是话有些粗,奴婢不敢说,望尊主恕罪。”
苏小白病急乱投医:“准。”
紫儿不敢得罪华妃娘娘,更不敢得罪受宠的焰妃娘娘,最不敢得罪武尊,她小心翼翼地问:“真说啊?”
华妃是昊焱的女人,欺负华妃的是昊焱,如今出手解决华妃的也是昊焱,苏小白没打算抱着节操给他解决夫妻矛盾,再道:“让你说便说。”
紫儿紧张再问:“尊主不需先听听?”
苏小白果断:“不必了。”
昊焱的混账练就了她彪悍的直觉,她知道自己真听了就没勇气让紫儿把话说出口了……
于是,紫儿整整衣衫,走出大门,清了清嗓子,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华妃道:“焰……焰妃有话让奴婢传与华妃,说,说……”
华妃最是贤良,无论心理有多少不快,她脸上也能露出灿若春花的笑容,和蔼可亲问:“有事但说无妨。”
紫儿狠狠心肠,几乎是闭着眼睛把焰妃交代的内容一口气吐出:“焰妃说,华妃不过是个老货,尊主说早就腻了你的颜色,眼光又差,挑来的女人个个不像话。应该在神殿内好好养老,安守本分,不要厚颜无耻地学年轻姑娘争男人了。”
全场鸦雀无声……
昊焱不愧是云泽大陆的首席肉盾,不用露面都能把仇恨拉得妥妥的。
华妃如闻五雷轰顶,心头血都快气飚出来了。她捂着胸口,颤抖地伸出青葱般的指头,指着寝宫门口,哀怒绵绵地问:“你,你出来给我说清楚,你究竟是不是这般看我的?”
苏小白在里面听清她们的每一句话,身为女人,她明白华妃所受的打击,深感同情。
可是在杀千刀的焰妃和可怜的华妃中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无论焰妃表现得再嚣张跋扈,再粗俗不堪,她都必须披着昊焱那嘲讽的马甲,横眉冷对千夫指,全力支持奸妃,将昏君进行到底。
于是,苏小白硬着头皮,走出寝宫大门,顶着华妃的痛苦注视,对着紫儿打着哈哈道:“爱妃所言有理啊,有理……”有理到无论将来华妃怎么扎小人诅咒陷害那个混账货,她都觉得是活该。
华妃哭出声了,任谁听了都凄楚。
苏小白不敢再去看她的脸色,命人将她送回邀月宫。
作者有话要说:讨厌讨厌,怎么欠下那么多稿子的……
☆、风华少年
从不生病的华妃终于被气病了。
风声传出,蠢蠢欲动的嫔妃们的小心思被毫无下限的武尊打压了下去,想来勾引苏小白的都要掂量下自己的胸够不够大,然后用些含蓄的手段,免得自找羞辱——这世上自愿犯贱的人还是极少的。
苏小白的生活平静了不少。
她偶尔去冷宫门外站站竿,表示一下对焰妃的“情深不改”,偶尔去铁弦家爬爬墙,回来和人唠叨几句水若的“风骚入骨”什么的,从以前听见黄色笑话都脸红的小姑娘变成任何荤话题都能信手沾来,她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她的进步是伟大骄傲的,总算勉强保住了武尊好色渣男的面子。
昊焱看见她的纠结只觉好玩,他说:“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现在不是女人。”
苏小白泪流:“混蛋,把老子的少女情怀还回来!”
昊焱笑得直不起腰:“就你现在这幅模样还少女情怀?”
苏小白暴走:“你妹!这是你的模样!”
“好了,起码你做男人也是英俊非凡的男人,不枉此生,”昊焱边逃边逗她,“喂喂,别打了,再打我还手了啊。”
苏小白发现他们这幅模样活像渣男殴打小媳妇,终于气势汹汹地将手中枕头丢去旁边,恨恨道:“我非得想办法回地球不可!这狗屁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昊焱笑:“难道这世界就没任何能让你看上眼的地方?”
苏小白想了想:“宫殿建得还是挺华丽的。”
昊焱问:“神殿里青年才俊众多,帅哥如云,你就没看上眼的?没一个能留住你的?”
苏小白摇头:“没有。”
地球上很多留学生出国都受不了寂寞和不同的生活习惯,更何况她跨了个世界?没有朋友,三观不合,睡觉没有高级床垫,出门没有飞机火车,没有网络手机,更重要的是没有对胃口的食物,每每想起自己爱吃的烤肉和火锅,就能把她的馋虫和眼泪都勾出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不用面对女人每月几天的折腾,否则更悲剧。
看小说觉得穿越后风生云起很痛快,置身事内才知道痛苦。
当然,造成这样印象的很大原因来自昊焱这个恶劣的引导者,他从不曾给过苏小白关怀和温暖,却留下了太多不好回忆,以至让她想起整个云泽大陆,都找不到任何值得留恋珍惜的感情和东西。
她就像个旅行的过客,从来未曾融入。
她睁大眼睛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在做毫不现实的梦,所说的东西都和她无关。没有人在乎她,她也不去在乎任何人,孤僻冷漠封闭内心,茫然的为生存挣扎着。
冰封的土地,什么时候才会绽放第一朵花?
苏小白摇摇头,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摇出心里,理智比情感更强的她,在她活过的二十年中,曾有过对男同学产生好感,也有过喜欢偶像明星,但都是细火慢炖出来的感情,平时就连昊焱这种妖孽级别的帅哥都不能让她花痴,所以她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对天雷地火死去活来嗤之以鼻,就算十三对焰妃的爱慕,她也认为是年少轻狂的不懂事罢了。
可是,那天,她发现自己错了。
苦练三个月后,武者试炼到了。
由于要和巨龙猛兽比试,为免破坏神殿精美的建筑,所以尚武神殿的比武场地设在崇武宫,那里靠着森林,有大片大片的平原和许多猛兽出没,也是贵族们狩猎的好地方。
苏小白带着上千侍卫武者,端着气派,架着龙车,往崇武宫而去,为了展示贵族们武力,起震慑作用,每次武者试炼的路上都会经过好些奴隶村庄,所过之处,人人俯首。
那天,那条叮咚作响的河边,那个开着大片大片野花的村庄,那群灰扑扑的奴隶中,她一眼看见了那个他,那个十□□岁的少年正背着药箱,弯下腰,亲手为一个满身肮脏,撒发着恶臭的奴隶老婆婆洗去受伤脚上的血污,替她细心地敷上药膏。
他没有华丽的打扮,穿的是最不起眼的粗布衣,他没有强壮的身材,瘦瘦高高,反而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他没有精致的五官,淡淡的眉,淡淡的眼,淡淡的唇,虽然不难看,但你也不能从他脸上找出任何特别英俊的地方,偏偏组合起来是那么的吸引。
武尊龙车靠近时,响鞭惊起。
他惊愕地回过头看了眼,清澈眸子里宠辱不惊,只是笑了笑,俯身低下头去。
那一笑,就像冰封大地上钻出的柔韧小草开出最灿烂的鲜花。
那一刻,苏小白的心,好像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停了三拍。
不需要多么的英俊,不需要多么的才华,不需要多么的能干。
是他,是他,就是他!
这世界上,总有个人能让你忘记所有择偶标准,契合得宛若一个人。
据说,在地球的茫茫人海中,你遇到那个人的机会是0.000049。
宇宙中呢?
窒息,兴奋,天晕地转,内心在疯狂叫嚷,她的心跳在加速,头脑在发热,仿佛变成一片空白,就连呼吸也能停顿。每一个神经,每一个意识,不管是荷尔蒙吸引还是基因吸引,都在告诉她,这是宇宙茫茫人海中,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冷漠黑白的世界在他出现的瞬间变得鲜活。
一见钟情,原来真的存在。
这是比中彩票更难的运气。
爱情降临得那么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该让人如何是好?
管理这处村庄的史主事看出了尊主的失神,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那个清秀少年,愣了愣,也没觉格外出色之处,唯恐是他的所作所为激怒了尊主,赶紧解释:“这位少年姓公子,单名骞,并非奴隶,而是贵族出身,是以医术闻名的公子世家的幺子,据说天赋极高,很受宠爱。就是喜欢在奴隶村里和那些贱民们黏黏糊糊,我们也曾说过几次,他先说什么医者父母心,简直可笑,和他父亲交涉后,他改口说新药总归要有病人试用,否则用在贵族身上出了事也不好。医者难求,我们想想也是道理,只要不坏了规矩就随了他,反正只是几个奴隶,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苏小白死死看着他,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牢牢记下。
史主事观颜察色,试探:“若是尊主不喜,我们便赶他走,不准他再做这种无聊事。”
苏小白努力平静心思,笑道:“不必了。”
史主事再次试探:“那少年好像还不错。”
苏小白发自内心地夸:“温润如玉。”
史主事所若有所思。
龙车缓缓飞过村庄,她还回头看了一眼,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死死把那份灼热的爱慕压了下去。她很理智地告诉自己,现在的她不但没有追求爱情的资格,就连上去表示好感的资格都没有,哪怕是后悔懊恼,回去锤墙睡不着,也要把这份感情统统舍下,不能留下丝毫牵挂。
面对喜欢的人,连一句话都不能说。
她从未有那么痛恨过无能为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