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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许久不见,但他几乎一眼便确定,那昏迷的虚弱少女,便是他的亲妹。
菱星见门终于打开,从外头进来是一俊朗少年,少年样貌肖像老爷年轻时候,她小跑搭到阮瑶清身侧哭喊道“姑娘,姑娘,大爷来救您了,您快睁眼看看,咱盼到了,盼到了。”
阮言文不做耽搁,将手中见摔落于一旁,疾步到她身侧,见她昏迷不醒呼吸急促,像是伤热,伸手到她额前果不其然,热的几乎灼人“喊了两声阿茗”,也未见人醒来,不敢耽搁立是弯腰将她一把抱起。
菱星此刻脑子也及时清醒,随意抹了把眼泪,就将阮言文往渊亭阁带去。
待出了程氏祠堂,阮言文一眼便瞧见隐在不暗处的许妈妈,抱着阮瑶清的他顿都未顿,只朝仆从五恣吩咐了一声“拿下”,便迈出院子。
一刻钟后,阮瑶清等人便到了渊亭阁,阮言文小心将阮瑶清放置到榻上。
菱星在一旁无法搭手,只得搓着手哽咽着嗓子叮嘱道“大爷轻些,姑娘的腿正伤着.....”
这时阮言文才忆起阮瑶清方才时不时的痛呼声,他将阮瑶清纤弱的腿微微曲起,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膝盖处,手刚碰上便见床榻上的她眉目皱的厉害,不自觉松了松手下的力道,轻轻按去,片刻后松了口气,还好未伤及筋骨。
阮言文眉头紧皱,她膝盖上的伤处或无大碍,只是此刻阿茗正高热不停,面色苍白迷糊的囫囵乱语,凑近听去,喊得是“阿娘.....”
一声阿娘喊得阮言文身型一晃,不自觉想起娘亲去世时,附在他耳边的叮嘱,那时娘亲弥留,唯留二愿,其一护好自己,其二,便是护好阿茗。
他护好了自己,可阿茗.....
他抬头看向正昏迷不醒的阮瑶清,心头痛似针扎,一双虎拳青筋暴起紧紧握拳。
一旁的五恣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下祈祷成三手脚麻利些,快寻到府医前来,再耽搁一会怕是大爷的怒火能火烧了这程府。
须臾便见一府医被成三脖子架刀驱赶而来,成三正是阮言文手下另一仆从,他这次来的匆忙,只带了心腹成三,五恣两人。
那府医哆哆嗦嗦何曾见这等架势,一个哆嗦便摔倒在地,阮言文依旧坐在床边,一双冷的寒人的眸子觑了他一眼,一语未发,成三立时呵道“还不快去,小姐若是伤到哪处,小心你小命。”
那府医闻言哪里还敢耽搁,忙起身走到床边,拿出看家本事为阮瑶清诊疗。
片刻后便得结果,禀告阮言文后忙不迭去开方熬药,片刻不敢耽搁。
待府医离去,阮言文从怀里抽了个明黄的令牌命甩给了五恣道“去应我父,让他们务必午时到,十万火急。”
五恣心知重要,将那不安分的许妈妈一脚踹晕后,收好那令牌,领命便飞奔而去。
刚出房门走到渊亭阁门口时,恰碰上气势汹汹而来的程府众人,他心下冷笑呵了一声,未行礼,就那么明晃晃的从那波人面前走过,脚步未停的朝着外头而去。
李氏皱眉只侧身看了一眼,亦是脚步未停的朝着渊亭阁而去,想去方才收到的信件,眉头的皱纹更深,她怎也没想到,本该死在外头的阮家父子竟能凯旋而归,不仅如此,父子二人因战功斐然拿了十座城池还取了敌方将领首级,如此卓绝皇帝破格封了阮义舟候位,不仅赐了虎符统领了西军,更是赏了蜀郡,如此殊荣,整个朝廷都未有过。
她知道消息时虽惊讶,却多少亦是喜的,虽阮义舟与她无什么实质关系,但他却是是程家的女婿,只要他一日是这个身份,那么程家便可背靠这大树,两个儿子的仕途便可有所依傍,正当她打算将来时,猛然想起还被她锁在程氏祠堂的阮瑶清,不敢耽搁的便是让许妈妈去放人,自己则是准备安排这迎接两人凯旋。
怎想许妈妈去而不返,等得了消息才知,她被提前归来的阮言文扣下了,不仅如此,更是听闻阮瑶清在祠堂晕厥,被阮言文抱着走出了程家祠堂,听下人禀报时心下咯噔,随后便是片刻未敢耽搁匆匆赶来。
第5章阻拦
五恣远远便听着外头来人,想来方才的动静到底是惊了程府上下,他踱步道阮言文身侧,看了眼依旧昏迷的阮瑶清,小声禀告道“大爷,外头来人了。”
阮言文闻言神色微变,仍旧轻手轻脚的替阮瑶清擦脸,用了一块便递给菱星再换一块。
待替她擦洗干净,才神色冷淡且凛冽道“拦住。”顿了下又道:“直说阿茗重病,此刻不宜见人,若有事商讨且等我父到了在说.....”
五恣颔首,自是知道阮言文心头似乎有气的,便是他这个下人见姑娘如此遭遇,亦是不平,他未劝什么,低头领命便退了出去。
接下来擦洗身子,阮言文辩帮不了忙,只得交给菱星来,他退出榻旁,走到屏风后,恰此刻才缓缓的打量起这个房间。
他方才就发现这庭楼位置极偏,在整个程府的最北角,离主院极远,方才他抱着阮瑶清走了一刻钟才到,院庭门极不显眼,走近院内,入目便是破败一片,仅余一棵败了的梨树枯木,只一眼便知这院子旁时是久无人专人打理的,院外破败不堪,房内也是摆设皆无,除了些简单的家具再没什么华丽摆设。
他走到阮瑶清那妆奁前看了一眼,是极简单的梨木材质,木质斑驳使用的有些年岁了,镜边已经出了裂痕,他伸手打开最上面的抽屉,里头的首饰除了些碎玉釵环,竟是找不到一根精细些的簪子。
他窝着火打量完整个房间,菱星也将阮瑶清擦洗完毕。
他又入了房间,坐在阮瑶清榻前的杌子上,菱星眼看着,泪水便止不住的流,心下直叹,这回终是能有人给姑娘做主了。
阮言文眉目未动,面上带着寒霜,看了眼菱星,眼里头带着些责怪的,她未护好主子,这便是失责,手缓缓搓着串佛珠,抬眸看她“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总要理清楚,才好算账。
菱星自知护主不利,噗通便是跪在地上,声音低低的答道“三日前,姑娘收了盛家二姑娘......”
这事儿说来,便是牵扯着盛家,姑娘貌美,放眼望去几无人可比,那盛家二姑娘却向来善妒,平日里贵女交际总挤兑阮瑶清便也罢了,这次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竟然下了狠手将姑娘推进来荷花池里……
里头菱星正缓缓道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五恣则是守在院外面带肃穆的阻了所有来人。
五恣是个油盐不进的,唯认阮言文的命令,他伸手便是拦在了李氏等人面前,态度虽比方才出去的成三略好些,却也淡的很,他面无表情重复方才听来的话“老夫人,世子传令,姑娘此刻正昏迷未醒,尚不能待客,若是有事要谈,还请等午后侯爷来此再论。”
一声世子,侯爷将李氏刺激的面容铁青,连带着这身后之人都面容复杂,跟在她身后的是两个儿媳,她们虽知道阮义舟被封了侯位,却不知道阮瑶清被罚晕厥在祠堂之事,只当是来提前叮嘱阮瑶清好好说话,算计着挟恩图报的打算,怎知里头还有这事,从五恣一言半语中便知是的得罪人了,各自静若寒潭闭口不言。
李氏吃了个闭门羹却也不好发作,何况他说的在理在节,到底是隐忍下来,一把年纪的她握紧拐杖,笑了慈和,缓缓道“既然如此,那老身便先回了,”
确然,她此刻还不能耗在这,要尽快回去商量个对策才是,一个晚辈还不至于掀起多大的风浪,她真正要严阵以待的是阮义舟,至于落入他们手中的许妈妈,她全然不担心,许妈妈是她的陪嫁丫鬟,对她甚是衷心,定然不会说出些什么,心下打定主意,便带着众人回去。
一群人如何浩浩荡荡的来,便是如何浩浩荡荡的归。
五恣正要进屋,刚推开那扇门手确实一顿,想起方才阮言文的神色,到底是没敢进去,敲了敲门道“大爷,他们已经收了话回去了,奴这便去催姑娘的汤药来。”
里头静悄悄无半声响动,五恣便知阮言文是默认了,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转身寻那府医去了。
里头阮言文越是听着菱星的话,面上的冷笑挂的越盛,深知他脾性,便知此刻他已大怒。
只听咔嚓一声,阮言文手中的佛珠便是随了一颗,他浑然无觉嘴角微微掀起,呵了一声,眼里头是驰骋沙场常见的血腥。
盛府盛烟.......很好。
程李氏.......也很好,看着都是些活腻的了。
阿茗被盛烟推进了荷花塘,侥幸未死便罢,竟无端还要受责,难怪两日罚跪能让她高烧不退,这程李氏是存了要置阿茗于死地的心了,若是他今日未提前归来呢?
他竟是不敢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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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三自出了程府便飞马扬鞭,赶了半程的路才遇到了姗姗而来的大部队,他驾马就直奔阮义舟所在的马车,四下来人见他肃着一张脸,皆极有眼色的让出道来。
阮义舟此刻正坐在车里翻看兵书,听外头传来驾马声顿了一下,稍后便听到马车门传来成三的声音,只听他道“侯爷,奴有事要报。”
他搁下手中书简,沉声道“进来说。”
成三听令,手脚麻利便登上了马车,掀开了车帘便闪身进去。
片刻忽听马车里头突兀一撞击声,像是什么东西被豁在了地上,外头守着的仆从皆是一颤,各个缩着脖子静在原地。
接着便见成三掀了车帘出来,站在马车上发令道“侯爷下令,速度出发,午时前必要到达程府。”
众人应令,片刻不敢耽搁,皆驾马前行,速度比之要快上了多倍。
此次来会方洲,其一是接阮瑶清回京,其二便是带着圣旨荣归故里,料清阮家的关系,自是摆足了场面。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便是再加速,到达程府时,也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三刻。
待马车刚停了程府门前,程李氏一行人便候提步迎上,看模样便知道是等候多时。
阮义舟待马车停稳当,等不及便下了马车,落地便看到迎面而来的程李氏。
他想起方才成三所报,眼里头募的一凉,面上也似带着寒霜,他是个武将,脾气秉性也是典型的武人,惯来直愣,从不会藏着掖着,是故一见程李氏,面上自是无半点亲近之意。
程李氏带着众人朝他行了礼,她终是弯下向来高贵的头颅,举止皆谦。
阮义舟此刻心里便是有再大的气,也礼仪未缺,他颔首喊了声“老夫人请起。”
程李氏见他面色冷然,心下便知不妙,寒暄了几句便将他往府里头请,她此刻哪里还敢将人往正厅里请,领着他便往阮瑶清的渊亭阁去。
第6章醒来
阮瑶清这一病,便是半月有余,任谁都未想过,她能久烧未退,一病不起。
这半月里,阮瑶清病了多久,程李氏的心便悬了多久,她日日能见着阮氏父子越发黑浓的面,只得日日陪着笑脸,也是当真怕阮瑶清能有什么好歹,竟是也夜夜跪在佛龛前求拜,她怎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为了她求佛。
也是昨日,才见来了好消息,倒是她烧渐退,人虽昏迷病却渐好转。
倒也不是阮氏不想发作,人到底是昏迷着,便是发作惩治她见不着,便替她解不了气,只是明面上不能,暗地里却可,饶是程李氏也不知,不过半个月,阮言文便叫整个程家损了一半的家底。
天又擦黑,酉时的梆子声,在程府门前敲过,此刻算深夜,整个程府此刻灯火微暗,廊下稀稀散散的亮着烛火,程府主院,此刻却是最热闹的。
程李氏手搓着佛珠,眉目紧皱,一张皱巴巴的脸比之前要憔悴的多,眼睑下黑乌压一片,抿着唇满是不悦“二郎竟是还未归?再派些人去寻他!”
坐在她下首是她的嫡子,程府的大爷程乾,只见他默然的摇了摇头,眉梢压起嘴角是毫不掩饰的讽笑“寻他?寻到又怎么样?,他此刻只知道勾栏里的娇娘,哪里还有程家。”
他模样肖似李氏,生的憨态,便是人到中年,脸也是肉圆。
李氏闻言,只觉得头疼的紧,抬手轻轻按抚,想到老二程银,便觉得有止不住的气要叹,天生好色,扶不起的阿斗,此刻她巴心巴肝的为他筹谋,竟也找不见他人,也罢,也罢。
程乾看了眼愁眉不展的程李氏,颇有些怨怪之意“母亲,我早就叫你莫要跟小辈计较,三娘那事,明明就是她吃亏的,你还偏要罚她,如今倒好,她病重难愈,阮家父子恰借这故要带她离去,您当能拦的住?”
今日一早,阮义舟便唤仆人便敲响了主院的门,李氏姗姗到主厅时,阮义舟面色不佳开门见山要带阮瑶清离去,饶是李氏几番挽留,也未见他首肯答应,见他去意已决,竟是意欲拿已故程素的灵位做胁,要不是程乾来的及时打断了她,也不知后头会发生些什么。
程李氏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就想这样简单就接走她?当我这些年的抚养白受了?病才见好便要待人离去,这般过河拆桥也做得出!”
程乾见母亲一副未捞着便宜的嫉恨样,颇觉得好笑,他抬眸看她,眼神略复杂“母亲,你该庆幸,阮氏父子尚有度量,未揪此事发作,不若,你当我程府能不受牵连?”
说道牵连,程李氏便想到了盛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便是此刻也不敢相信,明明曾经还执掌方洲的节度使大人,此刻竟是成了阶下囚了,整个府上皆是锒铛入狱,曾经何等风光的盛府,此刻却是一夕间成了云烟。
她咬了咬牙,恨恨道“他倒是敢!”
她再如何都是程府的当家人,名义上仍是阮义舟这侯爷的岳母大人。
程乾见李氏冥顽不灵的模样,叹了口气,手搓着大拇指上的紫玉扳指,狠了很心语气颇重道“母亲,三娘的事儿,你就莫操心了,就此安养便罢,”
话甫一落,程李氏满眼的不可置信,手颤着杵着那拐杖就要起身“如何?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眼见着李氏的勃然大怒,面上却是平静地很,他眼看着李氏,头一回好不遮掩道“母亲,你打的什么算盘,儿子多少是知道的,你可着挟恩图报能为二弟谋些什么无可厚非,但你万不该起素姐儿的灵位要挟的心思,阮氏父子什么心性,你或是不知,他们二人是斩杀万人的枭雄,手底下的鲜血血流成河,便是你从未敢想的程度,这样的人你欲要跟他谈条件,无异于虎口夺食,阮氏父子未因你苛待三娘发作,你便该知足,听儿子的话客客气气的交出灵牌才是,只要程府的这份血亲在,以后若是真有何事,他们多少也是能帮衬的。”
程乾将道理揉碎了跟李氏分析,让她莫要为了眼前的小利坏了大事,这李氏平日里头脑及时清醒,一旦遇到程银的事,便急躁的慌神。
话尽,程乾叹了口气,便自顾自起身,他朝着李氏重重行了一礼后才缓缓出了房,房门关上,便听他在外头吩咐道“母亲大人今日操劳,身体不适要静修多日,你们尽心服侍,莫要她出门见了风,若是未照看好让她病上加重,便将你们乱棍打死,丢出府去!”
话落,便听到外头仆人皆是低头答是。
渊亭阁
阮瑶清半昏半醒时,便觉得嗓子似裂开般疼痛,连下咽都困难,闷闷的咳嗽了两声,更觉得犹如撒了盐一般,一咳便停不下来。
正昏着,便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那人慌忙到她床边将她扶起,好似拿了杯水到她唇边,哄着她喝下“阿茗,快喝些,喝些便不咳了。”
她半眯着眸子,艰难的啄了两口,便皱起了眉头,嫌弃的挪开了脑袋。
苦的,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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