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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呦…”那人叫痛,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拔高声音质问邓吉:“你是哪来的混账东西,敢误爷的事儿。”
邓吉闻言面色不变,只冷不防地伸腿又是一脚,把那人直接踹吐了血。
他的随从见来人如此厉害,不敢呼喊,乖顺地扶起了管家。
“你…你是谁?”那管家的酒意被邓吉踹走了一大半,颤抖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有些害怕地问向邓吉。
邓吉不屑和他费口舌,转过身问傅婉书:“你没事儿吧?”
傅婉书摇摇头,朝地上那女子看去,见她跪坐在地,泪眼汪汪地瞧着自己和将军。
“两位公子,救救奴家吧。”她长了一张极好的脸,此时哭得梨花带雨,还真有些我见犹怜。
邓吉却连她看都不看,只抬头望向楼上,见陆嘉兴小跑着下来,站到那人面前,怒问:“李伯,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李管家忽然见到陆嘉兴,脸上闪过一瞬的尴尬,却没有丝毫害怕,甚至还有了一丝底气,他挺直了身子,苦着脸说:“公子,你要为老奴做主啊!”
陆嘉兴亲眼所见他的作为,觉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陆府的面子,自己也一刻都不想在此地多待,他面色铁青地看着仍旧跪坐在地上的姑娘,咬着牙问管家:“你看看你做的事儿,还有脸要我为你做主。”
李管家见他脸上恼怒,忙不迭地垂下头诉说:“公子,这浪蹄子好端端的就过来了,我以为她想傍着我,和我回去呢。”
“行了,别胡说八道。”陆嘉兴厉声喊了一句,李管家立刻噤声,然后他又低声说道:“两位皇子都在楼上看着呢,邓都督已经替陆府教训了你,你还不知悔改?”
那管家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果然站了几位贵公子模样的人,知道惹了大祸,顿时六神无主一般跪在了地方,不敢再多说,那随从也赶紧跪下了。
“行了,赶紧滚回去。”陆嘉兴轻轻踢了他一脚,回身朝十皇子和七皇子躬身行礼,急匆匆就领着陆府的人回去了。
他真怕此事会辱没了自己的文人身份,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啧啧啧。”薛乌站在七皇子身旁,慢悠悠说道:“嘉兴这府里的人胆子不小呀!”
七皇子却像没听见似的,盯着楼下并肩站着的邓吉和傅婉书,有些生气,傅婉书似乎在下意识的依赖着邓吉,或许她自己也没发现。
“谢公子的救命大恩。”一直小声啜泣的姑娘朝邓吉缓缓叩拜,眼角鼻尖哭得通红,愈发娇艳欲滴。
邓吉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她,冷着脸拉着傅婉书的胳膊就要上楼,那姑娘却一把扯住他的衣袂,呜呜咽咽地说:“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只能…”
“只能以身相许?”傅婉书扶起她的身子,张口就把她的话接了下去。
那姑娘闻言含羞带怯地看了邓吉一眼,微微垂下头笑着说:“能跟在公子身边,即使为奴为婢,奴家也心甘情愿。”
七皇子瞧见那女子不松手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站在楼上,淡淡笑了起来,他到想看看邓吉如何处理这个麻烦。
只见邓吉面色更加阴沉,朝那姑娘瞪着眼睛说:“不用了,我最讨厌娇滴滴的女子。”
说完便无情的扯回了袖子,用力拂了拂,拉起傅婉书抬腿便走,那姑娘被他眼神所吓,也不敢再纠缠,缓缓起身,朝门外小跑着走了。
待俩人又上了楼,薛乌立即鼓起掌,笑着揶揄道:“邓都督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邓吉皱眉,没理会他,侧着脸看向傅婉书,问:“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他突然有些紧张,怕她吃醋,又怕她不吃醋。
“将军做的对。”傅婉书点点头,转身继续看向楼下,有两个小厮在收拾方才被摔断的长椅和桌子。
邓吉听她所说,神色立马温和下来,悄悄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果然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在乎自己的吧!
又见她眉眼深深,还没等邓吉勾起唇角,便又说:“这女子有些古怪,她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除非是找人,可她孤身一人离开,并没有同伴,那她是来做什么的,既不吃饭也不饮酒,反而被陆府的管家一通骚扰。”
她说这话虽然像是被害者有罪论,但这姑娘明显表演痕迹过重,叫人不得不起疑心。
“她是故意在给谁看,是诸位世家公子,还是两位皇子,这场局做的着实拙劣了一些。”傅婉书看向邓吉,想来将军也是一眼就看破了那姑娘的伪装。
“啊…的…的确如此。”邓吉顿了顿,附和她说道,薄唇终究未勾起来。
原来她说自己做得对,是这个意思…
“哎,还真是败兴。”薛乌听傅婉书分析完,顿时没了兴致,皱着眉抱怨了一句,又拉着七皇子说:“殿下,咱们还是进屋去安生地吃饭吧”
七皇子笑了笑,领着几位公子又进了屋子,再不提吟诗作对,很快就用完了午膳。
傅婉书担心赵大人和程大人回了刑部见不到自己,吃完饭便向大家请辞,要回去了,七皇子不好多留,只好随她离开,不过邓吉二话不说也跟着她走了,到真叫七皇子心里好不痛快。
傅婉书吃饱喝足,和邓吉出了醉香阁,从怀里掏出刚得的那块白玉,驻足转身和邓吉说道:“将军,这是彩头,你先对出了下联,还是给你的好。”
“你收着吧。”邓吉就着她的手推了回去,细嫩的手指间只是若有若无的接触,邓吉的耳根就慢慢红了起来。
傅婉书也瞧见了,以为将军是不好意思收下,忙又贴心地捧了回去,说:“将军,不如你掰开,咱俩一人一半吧!”
一人一半?邓吉闻言,他耳朵上的红晕又迅速蔓延,将整张面颊都染的绯红。
“将军方才喝酒了?”傅婉书凑近了,想闻闻他身上的酒气,却没有闻到,她也记得方才席间将军明明滴酒未沾呀。
她深邃如画的眉眼清晰地映入邓吉的双眸,薄唇微张,呵气如兰,拂在他脸上,就如春日里的瀑布化了冰从山顶乍泄而下,哗啦啦的在他脑中嗡嗡作响。
邓吉朝后退了半步,脸颊更红,心跳如鼓,从怀里掏出匕首,捏着七皇子的那块白玉,在中间划了一刀,然后用力一掰,就分成了两半。
“给你。”邓吉依旧垂着头,伸出骨节匀称修长的手指,声音却极低,低到傅婉书根本听不清。
傅婉书不得又凑近,仰起脸问:“什么?”
“没…没什么。”邓吉垂下头又后退一步“给你。”
他把另一半白玉放在傅婉书手里,紧绷着身子站在傅婉书身前,阳光从斜后方照下来,傅婉书瘦小的身子被他完全遮住,笼在了他的整个身影里。
此时,街上没几个人,他二人站在醉香阁门口,身子挨得极近,不知又说了些什么话
“将军,你觉不觉得今天这出戏是给两位皇子看的。”傅婉书自然地接过白玉,放在怀里,一路走着一路和邓吉说起了话。
“嗯,想来是有人要对陆府下手。”邓吉点了点头,又问:“王大新的案子,最后怎么处理?”
“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今天这出戏,好像是专门送给我的。”傅婉书皱了皱眉,开始思索:“陆府的管家当众强抢民女,无论得逞与否,都会落人口舌,我正好找了人要把陈斌和陆嘉临所做的事儿散出去。”
“将军,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嗯,是有些巧,那今天两位皇子相遇就不止是巧合了。”邓吉继续点头,说
“将军。”傅婉书突然看向邓吉,顿住了脚步,邓吉又问:“怎么了?”
“我觉得光凭咱们把他们的坏事说出来,是远远不够的,如果能有实质性的证据,想必会事半功倍。”傅婉书慢慢说。
“目前,我只查出他们的老巢在柳江苑,我是不是应该深入虎穴,再取实证。”
“胡闹。”邓吉一听她要自己作饵,有些急了,轻轻呵斥她,见傅婉书睁大了清澈的双眸,怔愣且无辜地看向自己,语气又忍不住缓和下来,说:“你这身子骨能斗得过谁,还深入虎穴,不被虎吃了就不错了。”
傅婉书暗暗一想也是,万一证据没拿到,自己的女儿身再暴露了,实在得不偿失。
“我替你去。”邓吉颔首,坚定地看着傅婉书,突然说。
傅婉书等他说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身姿颀长魁梧,面庞棱角分明,下颌覆了一层青色胡茬,想象了一下他被恶霸当街强抢的场景,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邓吉一脸莫名,瘪着嘴问:“笑什么?”
“将军若是扮了女装,恐怕被人一眼就能瞧出破绽,就是瞧不出来,估计也没人敢抢您这样的美人。”傅婉书笑弯了腰,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贝齿。
邓吉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想象了一下自己扮作姑娘被人掳走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看傅婉书笑道前仰后合,伸手把她身子摆正。
一本正经地问:“我有个小厮,长得倒是瘦削白皙,不如让他来试试。”
“他可会功夫?可不能让你的人被平白欺负了去。”傅婉书说。
“他跟着我学了不少,虽然瘦了一些,但功夫还是不错的。”邓吉一想,还真觉得那小厮可行。
“好,那就拜托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