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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怎样回答自己呢?
虽然燕纬说,她对自己也有好感,但是……好感归好感……她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他悄悄看着走在旁边的高挑的男装阿绶,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虽然她总是说自己胖,总是说自己太结实,但其实……平常看起来都还好,穿上男装,都会觉得有些单薄了……以前都从来没发现,她穿上男装真的很好看很好看呀……
“要不要再吃一个?”忽然想起了自己做的桂花蜜汁藕,他又殷切地问道。
阿绶摆了摆手,笑道:“等会到了和园再吃吧!鹿哥……我昨天就在想了……其实我觉得我也很喜欢你的。”
“真、真的吗……”迸发出一个惊喜的神色,鹿桓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但……我也很担心。”走到了和园门口,阿绶抬头看向了鹿桓,“我想,我六哥和你说过的,对吗?”
“我想那些都不是问题。”鹿桓轻快地说道,“我只是对算学有兴趣,研究算学,也并不需要我只留在京城,如果你想去别的地方,我完全可以跟着你一起。”
阿绶微微蹙眉,却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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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去和园,顺着回廊走到了花厅,便随便坐下了。
鹿桓道:“等会儿给你做桂花糕吃。”
阿绶应了一声,忽然笑道:“若将来我主外你主内,倒是十分互补了。”
鹿桓听着这话也没恼,只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的志向,你忘了,我从前可是想当个厨子的呢!”
阿绶笑道:“我总想着,像我们这样人家的男孩儿,大约是不会甘于平静的。”
鹿桓道:“我家不一样,我家虽然也是算权贵了,可你若是细心些就会发现,从我祖爷爷那辈开始算起,好多都……直接出家去当道士了,在我家,把权势什么的看得很淡,所以从小我也没觉得……当厨子有什么不好,反正当厨子也是当,当道士也是当,当官也是当,有什么不同嘛?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
阿绶愣了一下,却是没想到鹿桓家里还有这么超脱世俗的背景。
鹿桓轻快道:“所以我家向来也都是由着家里小辈随便来了,只要不出格或者做坏事,那就想做什么做什么,从来都不干涉的。将来若是你主外我主内,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各自发挥其特长便是了,我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见不得自己的妻子比自己强。”
阿绶吐了吐舌头,道:“我之前没想到……”
鹿桓笑道:“是我以前得少,现在我能一点点慢慢都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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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下午,在和园,鹿桓说起了鹿家的事情,说起了他们家那些忽然做官做得好好的突然去修仙的祖辈们,说起了自己那些荒唐行事想一出是一出的兄长们,又说起了他自己。
而阿绶认真地听着,她明白鹿桓的担忧,也能明白他的爱。
正因为是爱,所以坦诚而真挚。
正因为是爱,所以并不想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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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些时候,鹿桓便去了厨房动手做桂花糕了。
阿绶跟着去了厨房,便也自然而然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事实上,这是她第一次对人说起自己的种种想法——许多事情她在家中有时候并不敢说得太多,虽然她穿越过来之后因为和本尊极为契合的脱线性格和一脉相承的学渣属性让她一直都没有露馅,但她也还牢牢记着自己的身份,许多事情并不敢贸然说出口。
而面对鹿桓——面对这个已经对自己坦诚以待的鹿桓,她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开始有了倾诉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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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一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从最近的事情开口,作为了这个谈话的起点,阿绶在旁边看着鹿桓认真揉捏面团的样子,微微翘起了嘴角,“不过又想去个吃的东西花样多一点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能去泉州也挺好的。”
“怎么会想去那么远?”鹿桓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
阿绶笑了一声,道:“想证明自己长大了?或者是说明自己已经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又或者是想和以前混吃等死只能依靠家里的燕绶绶划清界限?我不知道——也说不清楚,我想,去了那里,会比在京城更自在吧……”
“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你其实平时感觉到了很多压力。”鹿桓笑了一声。
“当然压力很多。”阿绶说道,“你看从四年前的乡试,到刚刚结束的省试,我觉得我所有的青春所有的时光都已经花费在了考试上面,简直不敢想,我是怎么通过了乡试……更不敢去想,如果省试我没通过该怎么办——当然了,我希望我的省试能通过。”
“虽然辛苦,但是有收获,不是吗?”鹿桓笑着说。
阿绶点了点头,道:“的确,学习……学习让我收获了很多。”学习让她融入了整个世界,学习让她不再和整个时空格格不入,让她成为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大赤朝的民众,而不是那个来自现代的单薄灵魂。
“如果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比如泉州——那就意味着你会和所有的亲朋好友说再见。”鹿桓看了她一眼,“你的父母,你的兄长,你的好朋友。可能一年下来,会有几次通信,但是因为实在太远了,所以通信也很麻烦。久而久之,关系就会变得很远,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也许就物是人非了。”
阿绶顿了顿,抿了抿嘴唇。好半晌才道:“我当然知道。”
“即使这样,你也想离开京城?”鹿桓疑惑地看向了她。
“是啊,就是那么想离开。”阿绶轻笑了一声,“但我对我的六哥还有阿娘他们不是这么说的,我是说……我是说我想外放做两年官,然后再通过家里面的关系回到京城来,你看,同样的目的,能用不同的意思来诠释。”
鹿桓也笑了一声,道:“无论如何,只要你高兴就好了,无论你做什么,我当然会支持到底。”
听着这话,阿绶只觉得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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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糕做好,鹿桓把蒸笼拿出来,将捏好的桂花糕放入了蒸笼,然后交给了旁边的人上火去蒸,然后自己带着阿绶离开了厨房。
“不用盯着看嘛?”阿绶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搬上了炉灶的大锅,心生好奇。
鹿桓也回头看了一眼,道:“不用了,刚才已经交代了要蒸多长时间,我们去花厅等着,一会儿就能吃了。”
阿绶点了点头,便跟着鹿桓重新回到了花厅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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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经过刚才……七妹,你觉得我们可以继续深入交往下去吗?以成亲为最终目的。”坐下之后,鹿桓认真地看向了阿绶。
“如果,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京城的话。”阿绶低着头扭了扭手指。
鹿桓眼睛亮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把阿绶拢到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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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一会儿,桂花糕蒸好了之后就送了上来。
鹿桓笑着把桂花糕放到了阿绶的面前,笑道:“快尝尝看,我之前做过几次桂花糕,但也不怎么熟练,今天就让你评判一下,我做的桂花糕好不好吃了。”
“不用评判,你做的都很好吃。”阿绶这样说着,然后用手拈了一块,吃到口中。
桂花的香味,软糯的口感,清甜而不粘牙,好吃极了。
“其实我觉得……我占了好大的便宜。”阿绶送了一块桂花糕到鹿桓的嘴边,然后偷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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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鹿桓与阿绶在和园终于把关系给确定了。
同样是在这一天,白徽终于等到了自家老爹从算学的纸堆里面抽身,于是便催着自家老爹上杨家提亲去。
在家里面游手好闲等着出成绩的杨小糖忽然听说白徽老爹带着人来提亲了……吓得从床上滚下来,差点儿摔了个嘴啃泥。
“你是说,已经见着我爹了????”杨小糖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这么快????”
来报信的丫鬟满脸都是喜气洋洋:“是呀,刚才老爷说,让姑娘到厅中去呢!”
杨小糖咽了下口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确是和白徽一切都说好了,但是……提亲不应该找个良辰吉日之类的吗?提亲还能说来就来??怎么前儿还在琢磨着要去哪里玩,今天就突然上门提亲了???事情发展得是不是有点太迅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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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甜酒酿…
虽然杨武胜是武将,但他向来是对文人十分客气且崇拜的——从他一直敦促杨小糖好好学习不能因为学了兵法武功就荒废了学业就能看出一二。
所以之前在知道白徽对自家女儿也有意思的时候,杨武胜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是高兴极了,在晚上都和自己的妻子黄氏说着说着就会自己闷着笑起来。于是在看到了白峨带着白徽真的站到了自家厅中,客客气气上门来提亲的时候,他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
白峨是被自己儿子好说歹说才从明算司的稿纸堆里面给拖出来的,白峨虽然一心只想研究算学,但也并非是不通人情的,他到京城之后自然知道自己那风流快活的儿子突然收敛了风骚的本性开始老老实实做人了,随便找人问一下,便也知道原因是什么。
他见白徽这样诚恳又着急的样子,于是便丢下了稿纸和直尺,带着夫人徐氏,往杨家提亲去了。
白峨醉心学问,这些年来膝下也就白徽这么一个独子,和杨家这浩浩荡荡拉出来十几号人比起来,算是人丁单薄了。
瞟了一眼分别站在厅中两边的杨家的少年郎们,白峨也忍不住对着自己儿子开起了玩笑,道:“儿子,你看到有这么多大舅子在,心里面慌不慌?”
不等白徽想出个妥当又得体的说辞,旁边徐氏已经拧了白峨一把,嗔怪道:“这可是在亲家家里面呢,惹了亲家不高兴就不好了。”
杨武胜已经哈哈哈笑了起来,上前两步来迎了白峨,口中道:“这有什么,很快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不必太见外啦!”
这边家长们聊得火热,白徽被杨小糖的兄长们不着痕迹地围了起来,说着各种各样威胁的话语,其中心思想都是不许欺负小糖,小糖可是有十个哥哥可以撑腰的,白徽也没恼,笑嘻嘻地都应了下来,言语得体,又博得了大舅子们的喜欢。
而杨小糖躲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吓得直拍胸脯。
“我怎么觉得提亲不应该是这样的?”她问旁边的侍女,“提亲不应该是规规矩矩地这样那样交换一下什么礼物之类的?为什么都已经热火朝天地聊起来了?”
“不知道……姑娘要不要干脆进去看看?”旁边的侍女看着她。
杨小糖咽了下口水,道:“提亲这会儿我能进去看?规矩是这样的吗?”
侍女道:“若要是按照规矩来,姑娘这会儿就不会被大老爷叫过来了呀……”
杨小糖想了想,觉得侍女说得也有道理,便打发了她进去通传一声,然后自己跟着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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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桓好不容易和阿绶把关系确定了,喜滋滋回到明算司的时候,便发现司长和自己的师兄都不在,于是他随便问了问在旁边一起做学问的同僚,然后得了一个司长带着儿子去提亲的消息,顿时又有些沮丧了。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他还是得说……这么些年来,他对白徽是各种意义上的羡慕嫉妒恨,羡慕他脑子动得快,追杨小糖竟然那么快就成功了,而他艰苦奋斗了不知道多少年,到现在才迈出关键的一步……现在他好不容易感觉自己和师兄站到了同一起跑线上,结果白徽就又往前飞跃一大步,走向了要成亲的前奏,提亲……
看来这辈子都比不上自家师兄了,鹿桓这么想着,便也坐下来,重新演算之前没做完的那道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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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莫一月,省试的成绩公布出来,阿绶和杨小糖双双上榜,虽然名次算不得太好,但也是十分靠前了,而王飞燕竟然还考了前三,并且是前十里面唯一的女子,这就让所有的人都惊叹不已了。
王飞燕此时此刻还在西北,没有回到京城来,贺喜的人满腔热情想去王家蹭个喜气而不能,于是便只能在门口摸一摸王家的石狮子了。
等到王飞燕快马加鞭从西北赶回来参加殿试的时候,王家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快被摸得光亮,她听说了这些也是哭笑不得。正好这一年殿试的时间也提前到了万寿节之前,王飞燕在殿试中又是出类拔萃,被皇帝陛下点了状元,倒是成了大赤朝的第一个女状元,顿时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便更多人去摸一摸蹭喜气了。
且不谈那石狮子,王飞燕考取了状元,便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去了翰林院,那边杨小糖和阿绶在殿试中的成绩也算是优异,便是由吏部来分派官职了。
杨小糖早早儿就在家里面说好了,想去海上,杨家当然是鼎力支持的,这时候便是要说服白徽了。
白徽也是听杨小糖说了好几次想出海去的,这时候重新听到杨小糖提起这些,便只笑道:“之前定亲也算了吉日,若是要出海,便得先成亲吧?”
杨小糖听着这话便想起来那日定亲时候家里那乱糟糟的喜庆情形,一时间倒是不知要羞涩好还是扭捏好,扭着手指头想了许久,道:“那成亲以后,你跟我一起去海上了?”
白徽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这是自然,我不跟着你,难道你一个跑去海上?”
杨小糖嘿嘿一笑,伸手抱住了白徽的纤纤细腰,笑道:“我也不打算去很久,就绕着玩一圈,就回来。回来以后呢,可以去市舶司,也正好是管着海上这些事情的。”
白徽只笑道:“好好好,这些都听你的,但是前面说的成亲得听我的,良辰吉日已经算好了,这次可不能再用什么省考成绩没出来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