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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晨只当程溪是害羞了,不再追问,笑着走的。
噼里啪啦好一串问题掉下来,程溪没了看书的兴致。
时间还早,换了衣服打算步行去瓷器博物馆,权当锻炼身体了。
约在猫咪咖啡馆门口,陈晚灯早到一刻钟。
他站在入口左侧,穿了身浅灰色大衣,格子围巾,贴身穿黑色长裤。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又不缺悠闲的色调。
远远就能看见他,没拿手机,只耐心等人。
还是高中那会儿的模样。
程溪在离开虔山时对孟平川说过,她中学那会儿喜欢文质彬彬的男生。
理科成绩好,不说脏话,穿校服就很好看,爱穿白球鞋。
话不多,但说话时会笑,举手投足尽带儒雅。
文艺汇演时会弹吉他唱情歌,放学路上拿个篮球,一边走一边给同学讲题。
陈晚灯,不外如是。
到大学,见了更多人,程溪也始终觉得,能配得上这段话的,只有陈晚灯。
挺久没见,程溪走过去还客套的挥了下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不晚,是我不好意思,突然叫你出来。”
程溪冲他笑笑:“别互相客气了,先进去说志愿活动的事吧。”
“好。”陈晚灯拉开门,抬了下手,让程溪先进。
喵咪咖啡馆生意很好,因为宠物的关系,各年龄段的顾客都有。
他们一落座,陈晚灯就对服务员说:“麻烦您,现在可以上了。”
程溪看了眼四周,接近满座,桌上空空先聊着的人不在少数。
服务员小姑娘眼尖,看程溪一眼,语气满是羡慕:“这位先生早就到了,先点的,天儿这么冷,好让您一进来就能喝到热饮呀!”
程溪看陈晚灯一眼,不知如何接话,陈晚倒是灯很自在,主动接过服务员手里的热饮,放到程溪面前:“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擅自做主替你点了主打的口味。”
程溪端起热饮捂手:“没事,我都行的。”
陈晚灯点好了热饮和小蛋糕,很快上齐。
程溪没好意思吃,陈晚灯也不客套了,直接说正事:“我爸公司最近捐助了一个爱心基金会,跟学校青协有合作,准备在下周二举办‘宝贝回家’的寻子活动,将各地痛失孩子的父母聚在一起,分享有效的寻亲资源,好让他们互相安慰,互相帮助。”
提到寻子,程溪沉吟片刻。
陈晚灯继续说:“低年级学生还没放假,下周正好碰上考试周,估计来不了。所以我就想邀请你一起,把高年级放假在家,愿意参与公益活动的本地生联合起来,把这个活动办好。”
程溪不说二话,把这事答应下来。
就算不能通过这个活动找到小棠,她也乐意参与其中。
程溪说:“你跟我说一下具体的时间、地点和活动流程。”
陈晚灯颔首:“我慢慢跟你说。”
……
.
周末,孟平川被扁担拖去同事小侯家打牌。
小侯住在拳馆附近,结婚一年多,媳妇儿最近刚怀上孩子。
卷帘门一拉开,小侯喊了声“阿川”后,一把压住扁担的肩膀:“听说你小子最近手气很旺啊,来来来,今天打个痛快,输了就当是给你没出生的侄子送礼了!”
扁担把口袋一捏:“甭想!就指着这个存老婆本儿呢!”
趁小侯媳妇儿回娘家,开桌打牌。
嫌扁担最近手气好,小侯把麻将撤了,买了两副扑克牌来。
扁担坐孟平川对面,小侯跟门卫王叔对家。
除了王叔一言不发,打每一张牌前都要仔细看一下底下的牌,其他人边聊边打。
扁担不抽烟,一左一右被孟平川和小侯熏得眼睛发酸,
打趣问了句:“你俩媳妇儿平时不嫌烟味儿大啊?”
小侯先接话:“怎么不嫌,一天说八遍,现在你嫂子怀了孕,更不让抽烟了,我只能白天躲拳馆抽几根过把瘾。”
“对三。”扁担把牌打到孟平川眼前,“川哥呢?小嫂子不嫌弃你嘴臭?”
孟平川掀眼皮子冷他一眼,作势要抽四张“炸”他。
扁担“哎哎”两声,立刻闭嘴:“我不提了!你别怼我!”
四人里就小侯没见过程溪,打断问:“合着你们都见过了?哪家姑娘能被川哥看上啊!”
扁担使坏:“不告诉你!自个儿猜呗!”
王叔之前出四个a以为没人能挡,结果被扁担五个四个封上,留一把顺子在家,正等人喂牌,怕是等不到了,牌都不看甩手就丢:“我看那姑娘不错,模样没得挑。”
孟平川笑一下,转一圈,拆了“炸”给王叔送去一把顺子。
“没了!我老头子可不跟你客气!”王叔兴奋道。
孟平川一把扣上手里已经乱七八糟的牌,推散:“应该的。”
不到傍晚,孟平川手机响,烟夹在手指间,人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王叔正好去上个厕所,留小侯问扁担:“听说阿川那小媳妇儿还是个大学生?”
扁担往孟平川那边瞟一眼,看他背对自己,小声说:“何止,要读研了好像。”
“哦……”小侯说,“找机会咱们见见那姑娘啊,叫来一起吃饭,打牌。”
扁担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川哥平时连拳馆都很少带她去,能带来跟我们打牌?”
“咋地?我们见不得人啊?她要跟阿川好,那就不能拿我们当外人!”
扁担说不清,摆摆手:“没那回事,小嫂子人可好了,我跟她吃过一次饭,人一点架子都没有。但怎么说人家也是读书人啊,跟我们这抽烟、打牌的地儿,看着就不搭,不搭。”
“怎么就不……”
见王叔回来,扁担和小侯一起闭了嘴,不说这事了。
阳台上,孟平川接通电话。
里头声音洪亮,笑意满满:“阿川!”
孟平川挺直腰板,就差敬个礼了,回敬道:“队长!”
严冬是孟平川在当兵时候的队长,同是湘城人,当时对孟平川照顾有加。
看孟平川一身傲骨,永远说得少,做得多,颇对他胃口,不仅把自己在国外接受特种/兵训练磨练出来的一身本事交给他,还整日拿家传的拳击功夫操练他。
严冬说:“我陪你嫂子回平江看看,明天晚上到,咱哥俩喝一个?”
孟平川不必回答:“我去接你。”
严冬说:“好,正好把你托我办的事儿当面说说。”
孟平川应下,心里起了点波澜。
抬头,今天的落日挺好看。
明天该下雪了。
第24章眉目
周一清晨,晴雪降临。
雪点洁白、绵柔,一丛丛的从天上来,落在枯枝上簌簌作响。
孟平川傍晚出门,问吉旸借了一辆车,准备去火车站接人。
走之前,先去找了朱晨一趟,站门口敲门。
朱晨笑着把门拉开,声音先起:“又落东西了吧?”见不是程溪在外,收了好脸色,孟平川喊了声“朱姐”,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朱晨问:“有事啊?”
孟平川把信封递过去,声音不小:“下季度的房租。”
朱晨说行,见他目光落在客厅墙面的全家福上,清了下嗓子把门稍微带上一点。
朱晨客气道:“我今儿不好留你吃饭,家里就我一个人,没烧菜,将就吃。”
孟平川不为所动,只淡淡说:“您当面点下钱数。”
“不用了,我信得过你们哥俩儿!”朱晨在毛衣口袋里捏了下信封厚度,指了下外面:“咱们住老城区的人,一条巷子长大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好事藏不住,做了坏事自然也跑不了。”
朱晨看他神色自若,笑说:“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说是不是?”
孟平川低沉着“嗯”了一声。
上回在医院探望择优,跟朱晨迎面碰上,避无可避。
孟平川也是这样被朱晨夹枪带棒说了一通,他心里清楚,朱晨看不上他,总以为他暗地里打程溪的主意。
这是变着法儿在半提醒、半威胁他。
到巷子口提车,老远就看见程溪在玩车盖上覆盖的一层厚雪。
孟平川走到她身后,顾忌熟人经过,没揽她的腰,倏然一把扣上她身后的羽绒服帽子。
帽子太大,罩下来遮住程溪眼前视线,她扭头就给了孟平川小腹一拳。
程溪早知他靠近,成心闹着玩。
原以为她回头挥拳他就会躲开,却没想到他岿立在原地,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程溪把雪踢到他鞋上,心疼说:“你是冻傻了吗?怎么不躲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