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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继父对你好吗?”
沈国安握杯的手颤抖的。
“不好……小时候,我继父骂我是拖油瓶,白吃饱。”
沈国安把手放在胸口,痛苦的表情,“你怎么念的大学?”
“我小时候,怕我继父不让我上学,我拼命学,回回在学校考第一,大学费用是我打工挣钱,大学四年,寒暑假我没回过家,我继父讨厌我,不愿意看见我,有一次,我去餐馆打工,半夜回学校,学校大门关了,我在学校门口蹲了一夜。”
“冬天天冷,我在外面发宣传单,冻病了,高烧,要过年了,同学们都回家了,我一个人躺在寝室里,昏昏沉沉以为自己要死了,瞬间清醒时想,我都不知道我亲生父母的样子,后来老师和同学把我送医院,假期打工钱交了医院费用,全花了,医生让我住院,我拔了针头,偷跑回来,我还要打工挣钱交学费。”
“后来我在一家餐馆打工时,那个老板对我总动手动脚,差点□□我,我不干了,我什么都干过,只要能挣到钱。”
“我大学毕业后,继父下岗,养母有病,继父整天在家喝酒,喝多打我养母,指桑骂槐骂我,家里住不下去,我出来租房子住。”
简帛砚送几个客人,刚要转身,看见温浅进了马路对面的咖啡厅,他停住脚步,看见沈国安从车里下来,跟着温浅进了咖啡厅,简帛砚站了一会,转身走进大厦。
过了半个小时,简帛砚拿起桌上的电话,往楼下奇想设计办公室挂,接电话的是周思甜,“温设计师在吗?”
“简总,温设计师中午出去还没回来。”
周思甜撂下电话有点紧张,她看见简总脸红心跳,上次在温浅房间里看见他,再看见简帛砚她都不敢抬头。
简帛砚放下电话,若有所思,温浅跟沈国安在一起,他乘电梯下楼,走出世拓大门,站在花圃后面,遥遥地看见温浅坐在对面咖啡馆窗边,跟沈国安说着什么,简帛砚站了有十几分钟,两人还在说话。
简帛砚拿出手机,给温浅挂电话,他看见温浅看了一眼手机,放下,没接他的电话,简帛砚心里很不舒服。
他真想过去,沈国安是一个他尊敬的长辈,两家又是世交,简帛砚忍住冲动。
这时,温浅讲完她的故事,两人静默,良久,沈国安艰涩的问:“你对你父母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没有,我唯一的记忆就是夜里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个漆黑的雨夜里,一个小女孩孤独无助地哭泣,她恐惧地望着黑夜,叫着爸爸、妈妈。”
沈国安的手撑住头,温浅的声音听上去极冷,“我现在还保留着当年丢失时穿的一条公主裙,裙子很漂亮,我常想,我也曾经是我父母的公主,可惜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记得我的生日,比您女儿沈茜大一个月,我丢失的日子是二十四年前的初夏…….”
“沈伯伯,您知道我是怎样认识帛砚的吗?我继父欠下100万贷款,我们家房子卖了,我继父下岗,养母有病没工作,我弟弟念高中,我要养家还要还债,我为了挣钱,在一间公司做销售业务员,我被客户下了药,庆幸跑出来,撞进帛砚的车里,我跟他…….”
咖啡馆里古朴的灰暗的色调,下午外间阳光明媚,咖啡馆里光线幽暗,沉重的气氛。
温浅的声音又阴又冷,“三年前,帛砚的父母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出身做简家的儿媳,我们分手了,我当时怀了一个月的身孕…….我养母不久前死了……她的一生因为我变得不幸……..”
沈国安撑着头的手抖着,脸色灰白,像是受到沉重的打击,温浅看窗外一束光打在他头顶,他的黑发里生出少许白发,徒然好像老了很多,坐在那里,背不像原来挺直。
她心里的恨意渐渐消退,“我跟您女儿沈茜同岁,还是您女儿的命好。”
沈国安捂住眼睛,身体剧烈的颤抖,温浅关切地说:“沈伯伯,您怎么了?”
沈国安耳中嗡嗡作响,温浅的声音虚幻缥缈,不真实感,“沈伯伯,我先走了,您还坐一会吗?”
沈国安说不出话,温浅站起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离开。
她走出咖啡厅,回头,透过窗子看见里面那个男人双手扶着头,极度痛苦的摸样。
她心里生出一丝怜悯,她穿过马路,又回头看,咖啡馆窗户里映出沈国安的身影。
温浅迈步进办公室,周思甜说:“温姐,简总找你?”
“嗯!”
温浅随口答应一声,她心情很不好,跟沈国安这次谈话之前,她恨他,可是见面,也许是父女血缘关系,她觉得他很可怜,他的痛苦是真实的,不像是装不出来,她当年丢失的真相是什么?难道沈国安一点不知道?他没有一点怀疑?
她生母的死跟孙洁有关,他不但不追究,竟然在她生母死后不到一年,接孙洁母女进门,太迫不及待,他为了维护孙洁母女,牺牲掉了结发妻子和亲生女儿,孙洁母女取代了她们母女的地位,温浅这样一想,又觉得沈国安不值得可怜,他是自己亲生父亲,更不能原谅。
办公室座机电话响了,周思甜拿起电话,“简总。”朝温浅说;“简总找你。”
温浅接过周思甜递给她的电话,“你上来一趟。”简帛砚简短说了句,把电话撂了。
温浅坐了两分钟,平复一下纷乱的心情,去总经理办公室。
简帛砚靠在椅子里,看着温浅推门进来,温浅的脚步很轻,走到办公桌前,垂眸低声道:“简总。”
简帛砚注视着她,没有说话,温浅抬起头,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帛砚,有事吗?”
“过来。”
温浅只得走到他面前,简帛砚拉住她的手,近距离的观察她,温浅两排扇子面长睫低垂,眼睑下投下两道暗影,遮住她眼底真实的情绪。
简帛砚攥住她的手,小手冰凉,她跟沈国安到底谈了什么?沈国安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隐隐地担心,“跟我回别墅一趟,余妈她们都很想你。”
他揉着她的手,刚才他恨不得冲进去把她从沈国安身边带走,她呆在沈国安身边,他坐立不安,心里火烧火燎,又气她跟沈国安谈了那么久,本来对她有气,及至见了她,火又熄了,发不出来。
“等以后有时间我去看余妈她们。”温浅小声说。
她不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急于想把两人的关系回到从前,她似乎躲避他,原地不动,她心里怎么想的,他摸不透,他的心里好似滚油煎。
“没事我出去了。”
她抽出手,转身想走,他伸出双臂,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胸前,低低地说;“温浅,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吗?”
你心里只有我,你只能看见我。
温浅抬手,轻柔抚摸他乌黑发硬的发丝,她不知道怎样回答。
敲门声,温浅赶紧挣脱他,整理一下衣裙,关宁进来时,温浅站在一旁,关宁余光扫了温浅一眼,“简总,华夏的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
温浅双手交叠,略微低头,“简总,我先回去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