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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周等了许久,可梦境迟迟没有结束的征兆。
辽阔无边的海面上再没有吹起一丝海风,偶尔掀起的阵阵涟漪都消失了。
整片空间寂静的诡异。
“这次是怎么回事,时间有点久啊。”
姜周干脆平躺在海面上,海水很清凉,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形状各异的云在极其缓慢的飘动着,仿佛时间的流逝也变得迟缓了。
不知不觉,姜周有了些困意。
在他将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年轻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姜周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紧绷了起来,这样寂静的氛围下突然有人在身边说话,他一瞬间就清醒了。
他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赤裸着上身的青年正在着俯视他。
姜周站起来,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打量着对方。
青年突然咧嘴笑了笑,对姜周招了招手,他面容清秀,但身材却异常的魁梧雄壮。
见姜周没有说话,魁梧青年收敛了笑容,碧绿深邃的眼睛中透出一丝疑惑,他自语道:“难道时间节点不对?可他明明看得见我。”
“笨蛋笨蛋,是你把人家吓到了,不想理你而已!”魁梧青年身后飞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银凤,她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只见银凤由内而外散发着星点银光,她的瞳孔也是银色,转动间有两个繁奥的符文在眼底流转。
她在魁梧青年的周围优雅的盘旋着,最后立在魁梧青年的肩头,竟露出了极具人性化的嫌弃表情。
而魁梧青年也不生气,只是伸出手弹了一下银凤的小脑袋:“怎么跟我说话呢?”
“我错了我错了!”银凤捂着脑袋扑腾起来,然后她又露出委屈的表情自语道:“师尊就是笨蛋。”
姜周依旧没说话,他看着面前一人一凤,心中惊疑,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不是梦境中的npc,更像是闯入他梦境的外来者!
难道是遇到真的外星人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我的梦里?”姜周试探着开口,他冷静下来,判断对方并非凶恶的类型。
银凤安静了,她歪着头,纯银瞳孔看向姜周,开口道:“这里是我们守护的地方,察觉到有异动才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看到了你。”
“至于我们是谁...”银凤骄傲的挺起胸膛,她俯视着姜周说道:“我是星源,他是我的师尊沧源,别看他长得年轻,其实是个老古董了。”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啊,好痛!”银凤星源刚说完,脑袋又被魁梧青年沧源弹了一下,只见沧源叹了一口气:“给你师傅留点隐私不行吗?”
星源哼了一声,别过脑袋,极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姜周没听清,只看到她眼里噙着一丝泪水,生怕自己看起来不够委屈。
姜周无语,看来这只银凤是十足的演技派啊。
接着他想了一下,说出了自己名字:“我叫姜周。”
“姜周啊...”
沧源没有理会星源,他眼中碧绿光芒流转,看了一眼姜周,然后面向灰色巨树的方向,似是自语道:“我们已经守护它很久,不过,也快到结束的时候了。”
“如果我告诉你,它不仅是你的梦境,更是真实存在的,你相信吗?”
它?是说那棵灰色巨树吗?
姜周心里一动,他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那棵树,它代表了什么?”
可还没等沧源开口,他肩上的星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飞向姜周,在他耳边严肃说道:“你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知道那棵树代表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付出代价。”
见星源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姜周下意识的说道:“什么代价?”
闻言,星源飞到姜周的另一边,她的语调愈发沉重,神情肃穆,仿佛说出了尘封无数年的秘密:“代价就是...你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直到源神消散,最终死去。”
“原来如此。”姜周点点头,一脸郑重的说道:“你说的代价是真的吗?”
星源闻言,睥睨了姜周一眼,然后说道:“那当然是...假的啦,哈哈哈!”
真是戏精,姜周无语。
但他同时也有疑惑,他看向星源问道:“你说的源神是什么?”
这时星源却愣住了,她漂浮在空中:“你不知道源神?”
姜周摇摇头:“不知道。”
“真是奇怪,可你现在分明就是源神啊。”星源在姜周身边飞来飞去,把姜周全身上下都看个遍。
同时无数银色星点洒落,像是给姜周下一场粒子光雨。
最终星源眼底繁奥符文旋转,她的气息顿时变得威严神圣。
在她眼里姜周变成了纯粹能量的形态,终于,她洞悉了姜周的真实情况。
“你...不可思议!”星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居然是纯粹的精神体,一点源素都没有,难怪连源神都不知道。”
看着星源无比惊讶的样子,姜周一声叹息:“源素又是什么?”
星源呆住了,此刻她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疑惑,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源素就是整座宇宙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能量。”
“而源神就是精神力量达到一定的强度,再融合源素后所诞生的精神体,唯有成就源神,才有资格精神离体,甚至以源神施展符法。”
精神离体,施展符法?
闻言,姜周想到了他曾经看到过的一本旧谈,里面提到过一些虚无缥缈的猜想。
比如在不可考究的时代,有修仙者可以元神出窍,一念间纵横千万里,遨游大千世界,这和星源说的有些相似。
见姜周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星源再次震惊了:“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
姜周很诚实的摇摇头:“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虽然还不是很清楚。”
“那在你的文明里没有人会运用源素吗?”星源感到好奇,然后她又问道:“你来自哪个文明?”
“我来自太阳文明。”姜周说道,至于有没有人会用源素?他想了一下:“我不确定,也许有人会用,但也肯定是少数人。”
“太阳文明?”星源眼珠子转了转,歪着头说:“我去过那里,可那里人人都接触源素啊。”
“我还揍过他们的阳神呢,境界不到就敢自称神,哼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见姜周沉默了,星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自语道:“难道不是我说的太阳文明?”
“应该不是。”姜周吐出一口气,他无奈的笑了笑:“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听你的意思,宇宙中应该有很多文明存在吧。”
星源落在姜周的肩膀上,飞快的说道:“是啊,目前已知的就有数百万个文明,这还不包括一些未知的或者隐世的呢。”
转头一看,姜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目瞪口呆道:“难道你都不知道宇宙中有别的文明吗?”
只见姜周艰难的点点头:“在我们的概念里,整个宇宙中已知的文明,就只有我们一个。”
星源无语了,她边吐槽边向往道:“你们那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好想去看看啊。”
忽然姜周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道:“你知道刑天吗?”
“哦,那家伙啊,我认识他。”星源舔了舔自己的羽毛,回忆道:“就在前段时间,我和他打过一架,他挺厉害的。”
姜周闻言嘴角抽了抽,怎么又是打架,这只银凤是暴力狂吗?
“你在说我坏话?”星源瞥了姜周一眼。
“没有。”姜周果断否定。
星源也不在意,她继续说道:“也不是我非要打,只是那家伙脑袋一根筋,连一朵彼岸花都不肯给我。”
“他那里那么多彼岸花,我只不过摘了一朵年份最久的而已,他就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样子,真小气。”
“那家伙最后还说要把我放逐到他诞生的那片墓地,但他哪里追的上我,哈哈哈!”
说着星源露出不屑的神色,然后她又疑惑道:“你也认识刑天?”
姜周终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祂,曾经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而且在我们文明的历史中也有刑天。”
接着姜周又询问了不少曾经在梦境中出现过的生物,包括龙和麒麟之类的神兽等等。
结果都得到了星源的肯定,这些生物确实存在于宇宙之中,并且都极其强大。
姜周陷入沉思,这说明那些传说故事中有部分是真实的,传说生物确实存在,只不过祂们来自人类探索不到的宇宙中。
祂们曾极其短暂的出现在人类文明,留下了祂们的印记,然后又很快离开了。
星源用羽翼拖住脑袋,她在想姜周到底来着哪里,即便她走过宇宙中绝大部分的区域,可没有一处区域能和姜周的情况联系在一起。
“啊,不想了不想了!”星源摇了摇头,果断放弃了,然后她看着姜周问道:“你是什么种族的,为什么我看不出你的原型?”
“什么原型?”姜周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说道:“我是人族,生来就是这个样子。”
“人族?我没听错吧?你居然是人族?”星源突然激动了起来,她亮眼放光,仿佛见到了遗失无数年的宇宙至宝。
姜周感觉莫名其妙,他不理解星源为何如此激动,于是他问道:“人族怎么了,我是人族很奇怪吗?”
“很奇怪,太奇怪了,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族!”星源’手舞足蹈‘,非常兴奋,她明白姜周并没有说谎。
只见她盘旋在姜周上方,激动的说道:“你知道吗,在这整座宇宙中,你是第一个出现在我们视线中的人族!”
“虽然在不可考究的古籍中有过对人族的模糊记载,可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可以证明人族存在的证据!”
“我还听说还有部分文明的学者认为人族只是一个概念,因为大部分的种族成长到一定程度都可以化作人形。”
“为什么会化作人形?”姜周下意识的问道。
也许是飞累了,星源回到姜周的肩膀,她歪了歪头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正因为无法解释这个现象,甚至有文明提出,人族是宇宙中一切物种的起源,所以才会有化为人形的本能。”
“这...无法理解。”
姜周震惊了,他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一时纷念杂陈。
星源说的话实在太具有爆炸性!
事实上,就像人类无法找到真正的外星人一样,外星人们也无法找寻到真正的人类,原来双方都只存在于彼此的假设和概念中!
可现在,因为姜周的出现,让原本永不相交的两条直线开始交汇了!
此刻他突然有种错觉,隐约间,有一重大幕在他面前缓缓的被揭开了,而大幕后却是一片混沌。
那是冥冥中传来的预感,仿佛有宏大庄严的钟声在姜周心底响起!
但他突然觉得心头一酸,他感受到了钟声里蕴含的那无法形容的、猛烈之极的悲伤!
似乎那是...为谁而响丧钟!
“姜周,姜周,你怎么哭了?”星源不知何时飘到了姜周面前,她一脸好奇的看着姜周。
听到星源的呼喊,姜周回过神来,方才的幻想尽也皆在记忆中褪去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接着他抚过自己的心口,低语道:“我...为什么会哭泣。”
“这就是人类吗?真奇怪,突然自己就哭了。”星源对着他看了又看,嘀咕了一句,最终飞回了沧源身上。
姜周也平复了心绪,同时也在消化今天得到的消息。
他在心底一声叹息:小了,自己原来的格局还是太小了,这座宇宙中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这时沧源的目光注视着连接海天的灰色巨树,他眼中碧绿光芒不断流转,无数的符文交织在他眼底。
“十年。”沧源突然说道。
仿佛听到了沧源的话,灰色巨树顿时枝叶左右摇摆,像是在抗议和拒绝。
“哎!”沧源叹了一口气,他无奈的说道:“你总不能一点时间都不给我吧,最后一位的重要性你也是知道的。”
“和他相比,让我现世几年的代价你完全可以承受,别那么小气。”
似乎是无力反驳,灰色巨树的枝叶都垂了下来,最后它延伸出三根古朴的树枝,在空中摇了摇。
“三年吗,也行,我答应你。”沧源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然后他又正色道:“时间太短了,我还需要你的一颗果实。”
“你知道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哗啦啦!
灰色巨树摇摆起来,好像极不情愿,又仿佛在内心挣扎,但它还是妥协了。
最终一颗拳头大小,不规则形状的灰色果实穿过屏障,漂浮在沧源面前。
“这么小?”沧源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满意,他冷哼了一声:“你这么小气,万一以后那位记仇,我可不会帮你。”
哗啦啦!
风云倒卷,海水翻腾,整片空间颤抖了起来,接着纵横海面的裂缝再次出现,灰色巨树开始下沉。
眼看说不过,它竟然要跑路了!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一旁的姜周看呆了,他心想这棵树不是真的人,但它是真的狗。
在灰色巨树没入海平面的最后一刻,一根树枝伸了出来,像是告别似的摇摆了几下。
沧源只能摇摇头,叹息道:“真是孩童秉性,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给它的影响。”
然后沧源突然看向姜周所在的位置,神色莫名的说道:“看到了吧,这家伙那么小气,以后记得好好鞭策它。”
姜周闻言眉头一挑,这是在跟我说吗?
沧源也不解释,他拍了一下正在他肩头叽里咕噜的星源,让星源安静了下来,旋即再度对姜周说道:“关于这里,关于那棵树的事情,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
“这次你也知道了足够多的事,回去好好消化吧。”
姜周闻言,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对方不会再说更多了,但他也已经满足。
于是他向星源和沧源真挚的道谢,表示一定会记住他们的。
仿佛知道姜周无法回去,沧源笑了笑,主动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最后沧源指尖轻点,一道古朴的碧绿门户自姜周身后浮现。
“推开这扇门你就可以回去了。”
姜周站在碧绿门户前,手贴了上去,用力一推,可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门很轻易的就推开了。
那是一片漆黑,和姜周来时一样,什么都感知不到,但他果断走了进去。
就在姜周的身影要被黑暗吞没的最后一刻,星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送你一个礼物!”
送我礼物?什么礼物?
姜周茫然的回头,却只看到璀璨炽热的银光朝他涌来,脑袋顿时撕裂般的疼痛,接着他便直接失去了意识。
痛...头好痛...发生了什么?
疼痛感让姜周醒了过来,他坐起身,脑子里一片混乱,于是他干脆闭着眼靠在座椅上调整状态。
终于,疼痛感逐渐消失了,梦境中的记忆恢复,他都想起来了。
只是星源最后送她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因为他只看到了一阵刺眼的银光。
呼!
姜周吐出一口气,缓过来之后他感觉自身状态特别好,突然他轻咦了一声,自语道:“我怎么浑身黏糊糊的?”
他连忙脱掉衣服,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上都是血渍和疑似新陈代谢的污垢,他这才想起来来梦境中曾打开过身体限制的事情。
只是姜周没想到梦境中发生的事竟然照进了现实,现实中他的身体仿佛也经历了剧烈的蜕变。
他站起身,很清晰的体会到自身的力量远超以往。
但现在不是检验他力量的时候,姜周很快洗漱完再度坐在书桌前。
翻开画册,357页,一页空白。
姜周拿起笔,开始作画,他先描绘了辽阔的海平面,接着画出了几乎布满整页的灰色巨树,不过只有大致轮廓,细节可以之后再补齐。
接着姜周又在巨树下描绘了一道异常健硕的人影,正是他记忆中沧源的模样。
最后出现在沧源的肩膀上的,是一只昂着头,一脸骄傲的银凤,自然是星源。
“打开窗帘。”
姜周伸了个懒腰,他从座椅上站起来,房间的窗帘应声打开,正午的阳光照了进来。
姜周站在床边,他目视着太阳,竟然不觉得刺眼,他笑了笑自语道:“真好啊,这个宇宙中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爷爷你说得没错,我们的征途,应该是星辰大海。”
在姜周自我感慨的同时,桌面上,357页,灰色巨树下,沧源和星源的眼睛居然不可察觉的转动了一下!
“师尊,我们跟过来了?”
“嗯,跟过来了,你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