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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的看着水卉少许,夜老夫人轻叹一声,扶起她说道:“今日你来找我这个老婆子就是想说这件事?”
她今天是来告状的。“新来的沈姨娘很嚣张,时时以打压奴婢为乐。还盼着少夫人早死,她好爬上少夫人的位置。”
“一个奴籍,当妾就是得了道了。她还敢存那份妄想?”
听老夫人话中的意思,那是断不允沈山灵当媳妇的了,不如趁此时机,让老夫人赶走沈山灵的好,想到这里,水卉说道:“老夫人,奴婢有些担心,依沈姨娘的意思,少爷似乎真许诺过她什么。”
儿子行事向来乖张,保不准也真有点什么。夜老夫人思虑间,只听水卉说道:“沈姨娘不但言语粗暴,而且动不动就出手打人,老夫人瞧瞧,我脸上的印子就是她打的。老夫人再想一想,如果沈姨娘真得了少爷的宠爬上了少主母的位子,依她那等人品,人家会怎么看待相府的少主母,会怎么看待东方府的少夫人?到时候,被人说三道四的仍旧是少爷啊。”
嘴角抹过讥笑,夜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思索了半晌,“相府的一应事我已交予媳妇了,一切都由她安排。”
见夜老夫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水卉急了,“可少夫人这段时日屡有犯病,根本不能堪以大任了啊。”
又病了?夜老夫人手上的佛珠突地停住,眯目半晌,“很严重?”
水卉急忙点头。“前日听说吐血不止,而且最吓人的是血都从指甲缝中流出来了。偏偏少夫人好强,仗着身子好了又随着少爷去宫中为皇太后庆寿,这不,又发了,今早奴婢去请安的时候都未见着人呢。”
“这样说来,我东方家的子嗣又得往后推了。”说到这里,夜老夫人轻叹一口气,看着水卉期待的眼神,她招了招手,示意水卉近前,“我知道你的一片心,是为东方府好,是为云儿好。所以,只要在不触犯东方府家规的前提下,无论你做什么,我老婆子能够做的就是保你一命。”
如此说来,老夫人还是维护她的,水卉露出惊喜的神情,感动得急忙跪下磕头,“谢老夫人!奴婢一定谨遵老夫人教诲,不再让老夫人为奴婢的事忧心。”
夜老夫人摆了摆手中的佛珠,“去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079回斗智
金銮殿,大业皇朝议政、上朝的地方。
殿内梁坊饰以和玺彩画,巨柱沥粉贴金云龙图案,地铺以金砖。大殿中央七层台阶的高台上雕镂最为精美的髹金漆云龙纹宝座后方摆设着七扇雕有云龙纹的髹金漆大屏风。宝坐前方陈设着宝象、甪端、仙鹤、香亭等物,香烟缭绕。
“臣苏怀逸有事启奏。”
宝座之上的宸天佑点了点头,只听苏怀逸说道:“燕子坞一事至今三月有余,那帮贼人仍旧不知所踪,微臣建议再派人协助东方相爷察理此案。”
苏怀逸年青气盛,名气名声直逼东方随云,大有取而代之之势,如今这番奏请,无疑是惊天巨浪,在静寂的大殿上击起不小的浪花。说得好听些是协助,说得不好听些是责怪东方随云办事不力。
暂时不想得罪东方随云,但也不可小瞧了苏怀逸,许多臣子明哲保身,垂头不作声。
“苏卿家觉得派谁合适?”
“我看派他最合适。”说话的是卓闻人,几近是蹦出来的,他笑嘻嘻的蹦到苏怀逸的面前,拍着苏怀逸的肩膀说道:“老苏啊,如果抓了那帮贼人,你一定要掀了那帮贼人的老窝,让他们片瓦不留。如果是山中的贼,就烧了那山,让他们再也不能占山为王。如果是海上的贼,就烧了他们的船,让他们再也不能横行海上。哦,对了,还有啊,这还不够狠,本元帅教你一招最狠的,不论你是如何处理这些贼人的,要在这些人的老巢泼上十足的狗血以去诲气。免得影响老苏你的前程啊。”
出其不意,苏怀逸有些傻眼的看着卓闻人,“卓元帅说笑了。察案是臣子应尽的职责,哪有去诲气和前程之说,这是两码事,怎么可以混淆而论?”
卓闻人睁大眼睛,相当稚气的问道:“原来老苏也知道不能混淆而论啊。那你为什么就那般断定要派人协助东方相爷?噢,不要作声,本元帅想一想,这件案子似乎发生在东方相爷休沐的时候啊,那个时候应该是老苏你在主持朝政,你不感谢东方相爷为了收拾你搞砸的乱摊子劳心劳力也就罢了,怎么反倒说现在要去协助东方相爷收拾乱摊子?这乱摊子到底是谁的?”
大殿上一时再度静寂无声,谁不知这卓闻人是东方随云的生死兄弟?这卓闻人的连番问话已是极度的挑明苏怀逸方才所奏就是废话。再说卓闻人所说也有一定的道理,燕子坞发生惨案的时候,东方随云正在休沐,这件案子本来应该由苏怀逸负责,只是陛下不是非常的笃定苏怀逸能够破了此案,是以才急急诏回在隐水山休沐的东方随云去处置。
“东方相爷因了这件事降了爵位、减了俸禄却是一句怨言也没有,如今老苏怎么能够倒打一耙说东方相爷办事不力?”
苏怀逸被卓闻人的连环发问激得是面红耳赤,连连解释,“下官没有说东方相爷办事不力。”
“咦?那是本元帅方才听错了?”卓闻人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苏怀逸的肩,笑嘻嘻的看着宝座上的宸天佑,“陛下,恕闻人的性子直,将苏尚书的意思理解错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语毕,卓闻人安静的退至一边站立,又规规矩矩的似一尊雕像般,好像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玉照看了看情形,明白不可妄言,但也想帮一把自己的女婿,是以躬身而出,“陛下,燕子坞一事,那帮贼子的心思都能打到皇家身上来了,那其余的平民百姓呢?一日不给百姓一个交待,大业皇朝的百姓一日就会惶恐不安,老臣建议多派人手尽早将此案察破以平定民心。”
“平定民心?”卓闻人再度跳了出来,走到玉照的身边,首先鞠了一个躬,接着十分佩服的眼神看着玉照,“玉老,听闻此次是您亲自派了两百官兵押运那批皇室贡品?”
玉照知晓卓闻人鬼灵滑头,知道不可随意说话让卓闻人抓到小辫子,方才的苏怀逸就是最好的证明。虽不明白卓闻人为什么要那么问,他还是点了点头。
卓闻人更是露出五体投地的神情啧啧出声,“玉老,原来你懂得占卜之术啊,无论如何,你不可藏私,一定要教教闻人不可。”
占卜?他不懂啊。玉照两手一摊,“卓元帅所言,老夫惶惑。”
“如果本元帅记得不错。历来皇室贡品的押运都是一百官兵,可偏偏的,今年那批贡品却是派了两百官兵押运。如果不是玉老算出那批贡品会有此劫,何以会做出多安排一倍兵力的部署?所以闻人对玉老的先见之明是佩服不已啊。”
卓闻人的话在金銮殿上掀起不小的涟漪,东方随云呶嘴眯眼看着宸天佑的神情,宸天佑的神情似乎也有些如梦方醒的感觉。
不是他!东方随云在心里做了小小的判断,决定将宸天佑从那批劫匪的可能人员中去除。
玉照也是精明之极的人,哪有听不出卓闻人言语中的意思,一时间急了,“卓元帅,老夫为大业皇朝尽忠数十年,一直忠心耿耿……”
“啧啧啧,玉老,你说些什么话啊?本元帅只是想和玉老学学占卜之术,怎么将玉老急得似出了一身汗似的?都是本元帅的错,瞧瞧,来来来,本元帅替玉老擦擦。”说着话,卓闻人居然真的当殿帮玉照擦起汗来。
玉照知道宸天佑起疑,急忙拂开卓闻人的手,躬身说道:“陛下,此次皇室贡品关系到太后大寿,是以老夫才多安排了人手……”
卓闻人再度拍着玉照的肩,笑道:“玉老,这话就不中听了。如果大业先皇先帝天上有知,怎么有种只有太后的大寿才是大业皇朝最正经不过的事的感觉啊,其余的先皇也好,先帝也罢,他们的事似乎都没有太后大寿的事重要。”
真是越解释越乱。玉照看着卓闻人笑嘻嘻的脸庞,一时间,雪白的胡须都抖动了起来。他错了,真的错了。错在不该挑着卓闻人在朝的时间来挑东方随云的刺。
东方随云冷哼一声,摆袍站了出来,紧盯着卓闻人说道:“卓元帅,你这话可是大不敬了。先皇、先帝的事也是你红口白牙能够随便拿来开涮的?还不跪下谢罪?”
方才还喜笑颜开的卓闻人,一听了东方随云的话,立马像一颗蔫了的茄子,立马跪在了金銮殿上,“陛下,闻人一时激动、口不择言,请陛下责罚。”
宸天佑苦笑的看着卓闻人,又看了眼侧殿那探头探脑的自家皇妹的小脑袋,他摆了摆手,“你的个性,朕不是不知,肚中藏不住话的。权当你童言无忌罢。”
卓闻人感激涕零的磕头说道:“谢陛下隆恩。以后微臣一定管好微臣这张嘴,免得惹来祸事,让陛下左右为难。”
东方随云懒洋洋的睇了卓闻人一眼,“好在陛下知晓你的个性,不责怪与你,还不起来,跪着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让陛下亲自下来扶你起来?还有,以后上朝有个上朝的样子,看看你这一身装扮,哪是大业皇朝的元帅,简直就是一关外来的游牧人,瞧瞧你的耳朵,看看大业皇朝哪个男人会穿耳洞、戴耳环?”
随着东方随云指责卓闻人,金銮殿上的气氛比方才活跃了少许。而卓闻人就像一个知错认错的小孩子似的站在东方随云的身边受教。只听东方随云又道:“不要仗着陛下宠你、信你,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再怎么说,你现在代表着大业皇朝百万官兵的形象。”
“知道了,知道了。”卓闻人讨饶的鞠躬作揖,又嘻皮笑脸的看向宸天佑,“陛下,闻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决定在京中多待些时日。”
“噢,昨儿个你不是还说今天就要动身的么?”想起卓闻人为了躲避宸婉君而迫不及待的请旨,请求在太后宴会完毕后速速回边陲的一幕,宸天佑忍不住笑了起来。再度看向侧殿上躲着偷看的宸婉君一眼。又道:“如果你愿意在京中多待几日,是好事。最好是将自己的终身大事一并解决了。”今天见卓闻人这般维护东方随云,更是坚定了要将卓闻人纳为妹夫的决定,让他牵制东方随云。
岂有不知道宸天佑言外之意?卓闻人避重就轻说道:“既然陛下答应闻人多偷懒几天,那闻人还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