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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爹要外送四菜一汤,还有谁有空的?我这里忙不过来”
“我去。”
“那个蔡大妈要一盅佛跳墙,谁送?”
“我去。”
“高少爷说我们送错菜了,正大发雷霆在摔碗,大家都不敢上高府去换菜回来”
“我去。”
接近午膳,小饭馆里手忙脚乱,花迎春木凳子还没坐热便一会儿往林老爹家去,一会儿抱着佛跳墙到蔡大妈家,一会儿拿着木盾上高府换菜回来,忙翻了天。
直至店里客人散去,也差不多过了晌午,直逼未时,花迎春送完第六份外送的菜肴,满脸是汗地拖着脚步到家,宝叔叔一见到她,端了小盅的鸡汤给她。
鸡汤还温温热热的,是今天高少爷家送错的菜色。她将一碗饭添进鸡汤里搅和,让每粒饭都吸饱汤汁精华,像在吃粥一样。
“心肝宝贝,娘现在要喂你吃饭了,多吃一点呀。”她笑,自言自语地,然后大口吃掉汤饭,她食欲奇佳,几口便吃完,碗里还剩些残汤,她再添一碗白饭,继续埋头苦吃。
“碗盘真多呀这几天生意怎么这么好”三子捶着肩,手上还净是泡沫,却急着要去解手,嘴里有着细碎的嘀咕。
花迎春听见了,吃掉最后一调羹的饭,拿起空盅往洗碗的小角落去。
大木盆里三、四十个大盘及五、六十只碗,数不清的竹筷,她拢拢裙摆坐下,开始洗碗盘。
“大、大姑娘,我来就好了”解完手的三子一回来便瞧见娇滴滴的小掌柜卷起袖子在努力搓筷子,急呼呼要抢回劳动权。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花迎春淡笑道。
“大姑娘,你也忙了一整个早上,要不要先去睡一下?晚膳时分又得累了呢。”饭馆最累的就是用餐时间,像打仗似的。
“我不累。你要不要干脆去收拾外送客人家的碗盘,我一块洗了。”
见主子都这么勤劳,三子当然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便出门去收脏碗脏盘。
待他回来,花迎春还在洗碗,他将油腻腻的碗盘放进木盆里,帮花迎春洗一部分的餐具。
“三个姑娘里就属你最辛苦。二姑娘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三姑娘又老往外跑,饭馆的工作全由大姑娘你照顾了。”三子颇替她抱不平。
“谁叫我是大姐,长姐如母嘛。”她才没有怨言。
“老爷也真是的,家就这样抛下,自己云游四海去了,盘缠不够就捎封信回来要钱,也不尽尽养家的责任。”
“他不是遗留下这间小饭馆给我们三姐妹吗?算很尽责了。”花迎春替自家亲爹说话。
“三子只是觉得大姑娘辛苦”替她抱抱不平,不是恶意想贬损谁的。
“甭同情我,我不觉得自己辛苦,有你们大伙在帮我呢。”她轻轻甩干盘面上的水,接着换了块干净的布巾将碗盘都擦干。
“大姑娘还有想要再嫁人吗?”
她一顿,笑答:“没有吧。”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严公子不懂珍惜的。”三子突道。
“我到前头去擦桌子。”花迎春分门别类将碗盘置于木柜上,笑容仍然甜美,却痹篇三子的话。
花迎春擦了桌子、擦了椅子,连地板也擦了,忙碌的身影在小小饭馆里进进出出,上一眼见她拿着抹布擦擦抹抹,下一眼就改见她拿着竹帚在洒扫,再下一眼她人已经垫着桌椅在清房顶上不起眼的蜘蛛丝。
“大姐!”花盼春难得一见的慌乱,抱住花迎春的双腿,生怕她失足摔下椅来。“你安分一点好不?!这种事交给三子或宝叔叔去做呀!”
“这种简单的工作我行的。”花迎春拍拍胸脯。
“你行,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行!”花盼春将声音压至最低,不让人听见。“孕妇有个孕妇的模样好不好!孕妇就算慵慵懒懒瘫死在床上睡一整天也不会有人责备的!”爬这么高,摔下来是一尸两命呀!
“我也不像孕妇呀,都五个多月了,瞧,我的肚子还小小的。”花迎春本来要在桌椅上掀掀那件宽大的黑色绣花外褂,但被妹子一瞪,只好乖乖下了桌椅,直到她安安稳稳站在地上,花盼春才放开她。
花迎春献宝似的拉开外褂,她小肮微凸就真的只是微凸,活像个略略发胖的姑娘而已,照这种程度胖下去,恐怕怀孕七个月还能瞒得住众人。
“姐,你是不是瘦了?”花盼春一摸到大姐的手腕,一对秀气的柳眉都快打成死结了。
瞧她摸到了什么?一根竹竿?!
“有吗?”花迎春摸着肚子。她觉得他每天每天都有成长呀,现在他还有动了呢,开始会踢她了,第一次胎动还吓着她,她手足无措的以为肚里的他发生什么事,她想问人,却又找不到人能问,她不敢去看大夫,就怕被熟人见到,她躲在房里害怕地哭了,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孩子,直到第二次胎动、第三次胎动,她才知道,是她的心肝宝贝在和她打招呼呢。
花盼春将大姐的手逮放在她脸颊,要她自己摸看看。“你的脸整个变尖细了。”
“那真好,我一直觉得我的脸大哩,尖细一点好看。”花迎春嘻嘻哈哈,拍拍自己的两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吃饭呀?!你是孕妇耶!孕妇是全天底下最有资格变胖的人!”
“有啦,我都有吃,说什么我都不会饿到心肝宝贝的,不信你找宝叔叔替我作证。”花迎春举手发誓。
花盼春知道她疼小孩,也相信她就算不饿也会为了孩子顿顿都吃,可是她真的觉得大姐的脸庞明显削瘦下来。
“养分全给了孩子,你自己倒好,半点都没吸收到,别孩子还没生下来,你反而变成一具骷髅。”
“不要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花迎春护着肚,赏了花盼春一记白眼,又低头对肚子里的孩子笑说:“姨嘴坏,别听她乱讲。你要好好长大,娘盼着你出世呢。”幸福光采洋溢。
“姐,发生什么事了?”花盼春问得直接。慧黠如她,不会没发觉大姐的反常。
没错,大姐一如往常守着饭馆、一如往常工作、一如往常夜里埋首写着文笔不流畅故事不精采的稿子,可她就是觉得大姐变得不太一样,她好像为了要让人放心,努力表现出坚强;为了让大伙以为她开心,努力笑得更灿烂;为了逃避,所以努力让自己很忙,就连现在她这个辣子这么直言逼间,她都还只是笑,然后耸肩,拨头发,最后双手回到腹间轻轻摸抚。
“发生什么事了?”花迎春还反问妹妹,仿佛妹妹问了她一个多奇怪的问题。
“你怎么了?”花盼春再问。
“我怎么了?”花迎春再反问,还回了她一记憨笑。
“你不要一直学我问!你回答我!”花盼春吼她。
“我没事呀,我好,心肝宝贝也好,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我怎么答呀?”花迎春宠溺地摸摸花盼春的发,一点也不在意妹妹对她的不礼貌顶撞,满脸散发母性光辉。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
“像什么?”美丽的孕妇?可口的孕妇?诱人的孕妇?
“一具活尸!”
花迎春皱眉“盼春,你说话好难听,不要教坏我的心肝宝贝。”一会儿骷髅一会儿活尸?真是口无遮拦。
“哪里难听了?幽魂淫艳乐无穷里那个在棺材产子的女鬼根本就是按照你的模样量身订作的!飘过来我的心肝飘过去我的宝贝飘左边我的心肝飘右边我的宝贝你除了多她一口气之外,哪里不像了?!”
花迎春不说话,只是低头,被骂得很像做错事的小孩。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花盼春再给她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花迎春沉默得有点久
“我不知道。只是突然好想做些什么,送菜也好、洗碗也好、擦地也好,就是好想做事,一停下来,我就不知道怎么办”她说着,又拿着抹布在抹最靠近自己的那张桌面。
“你给我停手!”花盼春抢走那条抹布,花迎春想拿回来,但是被花盼春眯眸瞪得缩回手。“你现在脑子里浮现了什么?”
“呀?”
“就是现在,你在想什么?”
花迎春抿嘴“严虑。”
手一停下来,她没办法假借忙碌来忘却他,他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冰冷冷地看着她,一直一直重复而坚定地告诉她,他不爱她、他讨厌她、他要休掉她。
“果然又是那家伙。他说了什么伤你的话?这是做了什么伤你的事?”
“那都不重要,我和他没有关系了。”花迎春不想再谈,走向角落去拿竹帚,要将方才扫过的地再扫一次。
“既然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害怕得一直让自己忙碌?”花盼春抢走她的竹帚。
花迎春转身去柜台拿算盘拨,佯装自己算帐算得好忙好忙,花盼春又抢去算盘;花迎春改拿帐本死盯着,妄想多看几眼后,上头会自动跳出好多笔进帐,花盼春不让她如愿,夺去破帐本,花迎春干脆去排桌椅。
花盼春气呼呼地擦腰看着花迎春装忙,她美眸一瞟,不再追着花迎春问,干脆自己去搜花迎春的房间还比较快。
她那份破稿里通常都会清清楚楚写下她和严虑的一点一滴虽然大姐不承认,但那份破稿压根就是她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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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月惟眼角边挂着眼泪要掉不掉,晶莹剔透地悬在睫上,她咬着发红的小嘴,时而停顿,当她不说话时,她会悄悄扬眸看着不远处正在绘景的严虑,她停顿太久时,严虑才会出声。
“接着说。”
比月惟颤了颤,听话地接下去“她手被炭火烫着,很疼很疼,可是想到夫君吃下她熬的汤,一定会眉开眼笑,所以这样想时,她就觉得一点也不痛了。”她又停下来,想着那时舅妈是如何说着这个故事,她只记得舅妈边说还边哭,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书说得如同身历其境。
呀,想到了。“可是坏丈夫不但没有感动、没有感谢,还叫她滚开。”
没错,他说过要她滚,还喝令她不要防碍他办正事,然后他便出门了。严虑记起这一回事,那时工地发生了灾难,几块大石压倒下来,工人三死五伤,他口气是急又冲了些,而她啥事都不清不楚,只一心端着热汤要给他喝,那时她的笑脸迎人,他竟然没有印象。
“接下来有两天舅妈没说故事。”
“哦?”严虑正好画完一景,搁下笔。
“舅妈说小娘子还在哭,到现在眼泪还没停,所以没空发展新故事。”
严虑沉默不语。如果他好声好气跟她说明事情轻重,她不会死缠着要他喝汤,说不定反倒催促着要他赶紧出门去查看工地,而他不但没说,还冷颜撇下她,所以她的眼泪无法停下。
“那坏丈夫真是太差劲了。”严虑自嘲道。
“舅妈也是这样说的”谷月惟不明白为何舅舅向娘亲“借”了她来,就只是要听她说故事说舅妈提过的故事她平时连话都不太说得清楚明白,说书的精采程度还比舅妈差,舅舅为什么要找她来说故事呢?而且还一连听了好几天。
“哭完了两天,她又说了什么?”
比月惟想了想,她脑子里的故事只有片段片段,所以只能挑记忆最深也就是花迎春说得最激动的桥段。
“还有一回,坏丈夫生辰,小娘子要替他作寿,她早上还特别跟坏丈夫说要他晚上早点回来,坏丈夫也允诺她了,小娘子高高兴兴准备了整整一天,可是坏丈夫没有回来,她等了一整夜,一直到隔日早上,他都没有回来。”
“坏丈夫和朋友去庆祝完工,喝醉了,在朋友家借住一宿。”
“咦?舅、舅舅,你也知道这个故事吗?”
他何止知道,他根本就是故事里的人物。
严虑对外甥女轻轻摇头,再问:“小娘子又哭了吗?”
“舅妈没说,她只说小娘子整夜都担心坏丈夫的安危,提心吊胆的,坏丈夫回来却连句抱歉都没有,她将要送坏丈夫的生辰礼物烧掉了,烧完的灰还拿去包成包子给坏丈夫吃。”
难怪他觉得有天的包子馅味道奇怪,她还骗他说是新口味,要他多吃几个。
“再接下来的故事呢?”
这回换谷月惟摇头,睫上的眼泪落下“接下来,舅妈就走掉了”一方面她有些难过,她喜欢舅妈,因为舅妈是那么有耐心地让她不害怕她,接近她,陪她玩,陪她说话;一方面则是她害怕舅舅对这个话题会生怒,毕竟娘亲总是在她面前说舅舅有多讨厌提及舅妈的离开。
严虑不再说话,似乎低声叹气。
“舅、舅舅,你不要叹气,故事虽然还没有说完,但是结局一定是好的,我听过的故事都是这样的”谷月惟以为严虑是因为没能听完故事而叹气,笨拙地想安慰人“小娘子那么爱坏丈夫,坏丈夫一定会被她感动的,也会爱她的。”
对一个孩子而言,故事圆满是天经地义的事。
“爱吗?”
听着谷月惟在说故事,任何一个人也都知道小娘子是深爱坏丈夫的。为什么呢?他对她又不体贴也不爱怜,她为什么爱他?他有什么值得她爱的?而他竟然迟钝地没察觉到她爱他?
他竟被她如此深深爱着
而这一刻,他开始认真思考着
他也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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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迎春拎着竹帚从饭馆外走进,她近来将小饭馆打扫得一尘不染,再也摸不出半粒灰尘,现在改将魔爪伸向馆外大街,闲来无事就沿路自街头扫到街尾,直到扫至尽兴才肯回来。
“宝叔叔,隔壁那块大空地最近好像进出的人越来越多了?”她转至后堂洗手,洗完才出来帮宝叔叔一起拣菜。
那一大片空地是从几年前就在的,据说有人买下,但却一直没去动它,任凭它长草长花,可她刚刚扫地扫到隔壁,发现一群仆役在整地,她问了其中一人,他说地主要在这块空地建造避暑别园,看来有好一阵子要不安宁了。
“盖屋子嘛。”
“工人可不少呢。”花迎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不知道他们放饭时是请人送还是聘人在工地煮食宝叔叔,你蒸几笼包子,我送去给他们吃,说不定有机会替饭馆挣到一笔大生意!”
那么一大群工人也是要吃饭的吧!要是由花家饭馆照三顿负责的话好可观的收入!
“丫头,你打的是这主意呀,倒也可行,再说咱们花家饭馆距离他们最近,算起来他们也省宝夫,要是包子对了他们的味,还怕生意不上门吗?”宝叔叔笑呵呵,满脸的笑皱全挤在一块。“好!傍我一个时辰,我蒸个二十笼!”
“宝叔叔,五笼就够了,东西吃巧不吃腻,少少的才吊人胃口呀。我帮你洗葱剁肉。”
“剁肉这种事你不行,让开让开,看宝叔叔大显身手”
狂妄的笑声哇哈哈哈的响不停,当中当然包含了努力剁砧板的兜兜声。
一个时辰后,热呼呼的包子出笼,面皮清爽的淡香不在话下,肉馅的调味更是宝叔叔独家秘方,皮薄馅多,真材实料,三子还忍不住趁隙偷吃了一颗。
花迎春将包子篦放入大竹篮,打了三子脑袋一记,差点害他被包子噎死,她努颚,三子认命陪她提着大竹篮,抱着势在必得的信心来到隔壁空地。
“这位小弟,请问一下,这地的老爷人在哪儿?”花迎春露出作生意时的娇笑,向粗布衫的年轻汉子询问。
“老爷在府里,不在这。”
“那负责工地大大小小事务的爷儿呢?”
“那里。”年轻汉子随手指了指空地更里面,花迎春道了谢,和三子小心翼翼踩过一堆蔓生杂草。
“请问负责工地大大小小事务的爷儿是哪一位?”花迎春又问人。
“那位。”第二名汉子胡乱指,花迎春又朝再里面走。
这片空地占地非常惊人,莫约是花府的六、七倍有余,花迎春和三子光是从前头走到这里也花去一盏茶时间,而且还在盲目寻找着负责人。
“请问负责工地大大小小事务的爷儿是哪一位?”花迎春第三次问人。
“那一位呀!”这回的汉子较有耐心,指得很认真“站在石台旁和三、四个工人说话的那位,最高的就是了。”
“最高的?背对我们的那个?”花迎春仔细确认。有点眼熟呀
“是是是,就他了。”
“谢谢你!这是我们花家饭馆自己做的包子,滋味很好,你尝一尝。”花迎春赶紧送出第一颗贿赂包子。
“姑娘你真客气,好香呢!唔唔,好好吃!”
收买第一步,成功。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三子,你先站在这里顾包子,我去和对方攀攀交情,等我打暗号给你,你再杀过来。”不能让对方一开始便看穿他们的企图。
“好,大姑娘,有事就大喊我一声。”
“青天白日之下会有啥事呀?”花迎春赏他一记嗤笑。“我先过去了。”
脚下的杂草实在是很恼人,即便她穿曳地长裙,杂草还是刮疼了小腿,一脚踩进草丛里还会有十几只蚱蜢蹦出来,真荒凉。
“那块大石就碍在那里,又硬得凿不下去,好几十支工具都凿断了,看来要挖个池恐怕得用火葯炸开。”
“石头多大?”说这句话的嗓滑入花迎春耳里,有些熟。
“至少十个大男人圈抱起来那么大。”
“好,让火葯头来瞧瞧情况。”
花迎春靠近负责工地事务的主事者时,正好他也与那群工人商谈完毕,大好机会!
“这位爷儿,打搅您一会儿好吗?”
那高颀的长躯回过身,花迎春反射性敛笑大退一步,嘴里正准备好的拉拢谄媚全数消音
就是这张脸,总在她歇息下来的同时霸道地出现在她眼前,无情地用冷眼伤害她,用冰冷的字眼说着不爱她!她好不容易才用尽镑种方式忘掉他,在这一瞬间,她脑海里他的声音再度在咆哮,用着几乎要震碎她耳膜的巨嗓对她吼着:花迎春,我不爱你!
她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倔强咬着唇与他互视,然后掉头跑开。
严虑只跨了五步便追上她,她差点跌倒,他一手揽住她。
“看到我为什么要逃?”
“三子!”花迎春大叫,唤来站在不远的三子,当做没听见他的话事实上她是真的没听见他的问话,因为她捂着双耳,抗拒着充塞在耳朵里的嘈杂,她不听、她不要听!
“大姑娘严公子?”
“我们回去了!”花迎春挣开搂在她肩上的大掌,不待三子有任何反应,自己加快脚步在逃命。
她知道自己不该激烈跑的,会伤到肚里的孩子,可是她不跑的话,受伤的会是她自己。
她无法欺骗自己,她是多么害怕他不爱她。
多么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