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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撞长公主
东宫里的太子妃是郭凯堂姐,她的生母已经过世,父亲又在边疆带兵,京城里最亲近的人就是二叔郭翼一家。自从生下皇太孙,她的身子就不大好,近来天气凉了更是小病不断。郭夫人忙着进宫探望,无暇去理会陈晨这样的小人物。
陈晨安生的过了十来天好日子,下人们也都在初期不熟的状态下,没有人敢冒然行事。
郭凯从军营里带回了被褥卷,陈晨才知道他曾经为了娶妻的事和母亲闹得很僵,甚至借故搬到京畿营去住,不肯回家。
如今陈晨进了门,他竟是恨不得日夜留在家里,只是男人有正事要做,白天总还要去军营公干。晚上回来,插上门儿,那就是神仙羡慕的快活日子。
这天阳光明媚,陈晨在小院里活动一下筋骨,就到外面大院子里转转,忽然想去书房里看看郭凯都读些什么书。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嗑瓜子闲聊的声音。
“鹃姐,咱家二爷对陈姨娘真好,当初还非要明媒正娶,我以为是什么天姿国色呢?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连你都比她强些,你说二爷怎么就瞧上她了呢?”陈晨脚下一顿,听声音是刘蕊。
杜鹃答道:“二爷为什么喜欢她我不打算知道,先别说人家的命运如何,还是先想想自己吧。我们也不能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对待她,时间久了,她必定记恨。”
“可是,照顾姨娘那是三等小丫头才干的活儿,难道让我们去伺候她?我们还要留着将来伺候主母呢。”刘蕊愤愤的说道。
杜鹃毕竟年龄大些,考虑的也周到:“可是二爷死心塌地的喜欢她,这些天咱们也看明白了。将来若是生了儿子,说不定就能扶正,到时候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刘蕊停下了嘴里的吃食,想想点头道:“恩,她八成就是这么想的。”
“不管谁做主子,我只是想挣个体面,将来像我娘那样在夫人手下做个管事的,地位稳固就行了。”杜鹃语气平和。
“诶,鹃姐,要我说啊。下人就是下人,小妾还算半个主子呢,你从小跟着二爷,情分不薄,不如……试试呗?”
杜鹃斥道:“你胡说什么,去年大爷房里的大丫头牡丹是怎么死的你没听说么?竟撺掇我去做那不要脸的事。”
刘蕊委屈的哭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嘛,像我们这种人牙子手里买的就罢了,不过是到了年纪配个小厮而已。可你是在郭家长大的,爹娘又有体面,干嘛不往上走走。若是先生了儿子出来,还指不定谁能扶正呢?别看现在你是这院里的大丫头,回头主母进了门,必定不像陈姨娘这么寒酸,人家都有陪嫁丫头过来,我们还有什么地位?”
杜鹃烦躁的说道:“行了行了,别说了,这个时辰二爷快回来了,我们也该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
陈晨一转身,快步走向厨房。她不习惯丫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就吩咐她们只是跟在远处就行。所以,两个小丫头并没有听到谈话的内容,也不明白陈晨为什么不进书房了。
陈晨脚步快,杜鹃和刘蕊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饶是这样,两个丫头也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几遍。
一个小厮跑进来对陈晨道:“太子爷留二爷在东宫用膳,二爷特命小的回来报信,说陈姨娘不必等他一起吃饭了。”
陈晨淡淡道:“知道了。”
不回来吃饭都要专门派人来报信,可见二爷对陈姨娘的宠爱程度,周围的下人们都暗暗品着滋味。
陈晨让丁香把曹妈请来一起吃饭,把其他人都撵出去,请她坐下并亲自为她斟了一杯酒:“曹妈,没有你就没有我和二爷的今天,我们都拿你当媒人呢,他早就说要敬你一杯,只是怕你不肯受。今日他不在家,我们一起来喝几杯吧。”
曹妈呵呵笑着:“老身怎么敢当,这一把年纪了,只要二爷和姨奶奶不嫌我年纪大,我就在这院里再讨两年厌吧。”
陈晨微笑道:“您老太客气了,这院里的事可不是都指望你呢,我初来乍到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我是小户人家出身,也没见过世面,都仰仗您老帮衬帮衬。来,再喝一杯吧。”
曹妈年近半百,不知道自己在郭家还能干几年,只怕新奶奶来了嫌她老把她踢了,如今得了陈晨恭维高兴的很,连喝了两杯酒有些晕乎,话也多了起来:“不瞒陈姨娘,我和谭妈关系最好,您救了她的儿子,连我都感激不尽呢。自然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姨娘,伺候二爷。”
谭妈……陈晨略一思索,想起这个谭妈前两天来过,送了些吃食表示对陈晨的感谢,她就是郭培的母亲。
自己当初在太行山和郭凯一起救了郭培一命,并没打算得什么好处,没想到如今竟然多了一个帮手。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至少她有这个态度就行了。
陈晨之所以选择了从曹妈下手,就是因为她年纪大了,更多的顾虑眼前,而不像杜鹃那样去考虑后半辈子依仗谁。
郭凯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些许酒气,进屋抱着陈晨就亲了一口,疑惑道:“你也喝酒了?”
“诶?怎么你喝了酒还能闻到我身上的酒味?”
“废话,我又没醉,难道你看不出我喝酒了么?”
陈晨呵呵一笑:“这倒也是。”
郭凯略带醋意的皱眉:“跟谁喝的?”
陈晨故意在他面前晃晃头:“跟一个老——美——女。”
“噗!”郭凯笑的岔了气,到桌边找水喝。“咳咳,曹妈是吧?”
“你怎么知道?”陈晨很夸张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哎,这是什么?”
她贴在他胸膛上,感觉胸前有个硬硬的棍状物,摸出来一瞧竟然是一块素色绢子包着一支金镶玉的钗。
“好漂亮啊,你买的么?”陈晨吃惊的瞧着那只钗,通体透明的翠绿色,簪着一大朵金色的牡丹,配上青翠欲滴的叶子,竟然像活的一样。
“喜欢吗?那就戴上我看看。”
“这东西一定很贵重吧,瞧这做工就是价值连城的,我可不敢戴。”
郭凯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叫不敢戴,晨晨,凭什么好东西就都要给了别人,你不戴,我就摔了它。”
陈晨看他借着酒劲真要摔,赶忙抢下来放到桌子上:“戴戴戴,我明天就戴还不行么。”
郭凯抱住她的纤腰道:“我瞧你这些天动着小心思琢磨那些下人,比在我身上用的心都多。人说女为悦己者容,你都不肯为了我用心打扮,是不是已经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吃醋啦?”
“吃醋?我吃肉……”他扑倒了她,狂亲猛摸。经过多次鏖战,已经小有经验,不多时便飘飘欲仙了。
早上起来又是腰酸背痛,郭凯的好体力,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了,亏得陈晨这半年每天锻炼身体。正经事没用上,滚床单倒是有劲了。
郭凯亲手给她插好那只金钗,才满意的吃饭。“我的晨晨不比任何人差,她们能戴的东西你自然也能戴。”
“这钗是不是太子妃赏赐的?”
“不是,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偷得不是抢的,只管安心戴着,就是大嫂羡慕也是活该。”郭凯吃完饭就走了,陈晨还没来得及拔下金钗细瞧,就有小丫头来报:长公主来了,想见见郭凯的妾室。
陈晨马上想到拔下那根金钗,老实的□□却在一边劝道:“姨娘还是戴着吧,长公主最是喜欢排场的人,打扮的太素静可能会惹怒她的。”
刘蕊也跟了一句:“这倒是,长公主曾经骂过孔姨娘穿的像戴孝一样。”
陈晨看看身上淡紫色的衣裙,配上这支金钗倒也明媚耀眼。那好吧,就这样了。谁知这一去却惹了大祸。
管事的婆子们每天一早都要到上房来开会,曹妈站在人群里低着头和谭妈小声议论着什么。
陈晨进门见端坐在上座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满头白发上堆满珠翠,一身绛红的衣裳很是华丽,看来□□没有说谎,长公主是个喜欢排场的人。
这个人不仅是公主的身份,还是郭凯的外祖母,郭夫人的亲生母亲,大奶奶郭巧凤的祖母。
“拜见长公主。”陈晨跪在蒲团上。
“你就是二郎的小妾?”她慵懒的声音透着几分苍老。
“是。”陈晨没有抬头,规规矩矩的跪着。
“本宫听说二郎在太行山破的那些案子也有你的功劳。”
陈晨一默,很快答道:“陈晨惭愧,的确有心帮忙,只是我天生愚笨,哪里比得上二爷半点。我只是洗衣做饭,那些案子都是二爷费劲心思破的。”
长公主似乎很满意,对着郭夫人点头道:“恩,倒也是个懂事的,难怪二郎喜欢。这样也好,你也能省点心。”
“母亲说的是。”郭夫人看向陈晨:“起来吧。”
“是。”陈晨刚要起身,却听大奶奶一声娇喝:“慢着,好个大胆的丫头,竟敢冒犯长公主。”
这一下大家都愣了,却见大奶奶上前两步拔下陈晨的金钗送到长公主眼前:“祖母请看,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和您用同样的金钗。”
长公主一瞧也是一愣:“这金钗你从哪偷来的?”
陈晨心里一凉,恍惚见她头上有一只绿叶金牡丹的簪子和这个相似,如实答道:“是二爷昨晚从外面带回来的。”
长公主沉着脸问道:“谁给的?”
“他没说,许是他买的吧。”
“胡说,外面的首饰铺子哪有这么好的东西,还不快说实话。”郭夫人怒了,语气骤然凌厉了几分。
“那……他昨晚在东宫用膳,或许是太子妃娘娘赏的也说不定……”陈晨猜测着可能性。
长公主已经失了耐心,厉声骂道:“这金钗是前些年南桂王进京的时候送来的贡品,据说还是外国工匠的手艺。总共也不过五六支,一般人也能沾上边。南桂王十来年没有进过京了,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太子还没有成亲呢,太子妃都没有这东西。贱蹄子,你快说,从哪来的?”
陈晨这才明白,在古代撞衫撞簪子都是很危险的事情,指不定就冒犯了哪位大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偶快要被和谐折腾熟了,话说老祖宗都说食色性也,话说婚后的男女怎么可能没有h,话说电视电影都那么大尺度了,话说……偶搞不懂为毛查这么严啊
☆、郭凯拒婚事
大奶奶撇着陈晨说道:“一个卑贱的小妾,哪里就有人能给她这么好的东西。我看不如赏她二十板子,还怕她不说。”
坐在椅子上的郭征沉声道:“她是二弟的人,要打也要当着二弟的面打,否则,等他回来,你也不好交代。”
周巧凤仗着自己的亲奶奶在,也就愈发骄横,连郭征的话也敢不听了:“祖母,你看他,护着自己的小妾也就罢了,却要连别人的小妾也护着。”
郭征起身,借口如厕便走了出去。
长公主还在为金钗的事堵心,无意理会他们小两口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眼光仍逡巡在陈晨身上。
陈晨静心一想,突然想起昨天包着金钗的有一块素布,那上面好像绣着个什么字。
“回长公主,昨晚二爷把金钗拿回来的时候,有一块丝绢包着,也许把那东西拿来,您能认出是谁家之物。不如我让□□去拿。”
自孔姨娘进门,大奶奶一直气不过,就想狠狠揍她一顿,怎奈郭征看的紧,她没有机会下手。这个陈姨娘进了门,她自是把她们看做同样下贱的人,恨不得在陈晨身上出出气,就挑唆道:“分明是狡辩,还要祖母自己瞧么?狠狠打她一顿,就都说了。”
郭夫人沉着脸思索,这东西绝不是陈晨的,只能是郭凯带回来的,那么是谁给郭凯的呢?难道是她?
郭夫人心里一惊,若真是她给的,这人就不能打:“休要胡言乱语了,□□,你去陈姨娘屋里找找那块绢子。”
□□在帘子外面应声去了,陈晨恍然大悟道:“夫人,我想起来了,昨晚我把那绢子放在梳妆盒的夹层里,只怕□□找不到,只有曹妈有钥匙,我让她跟去吧。”
郭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陈晨起身到外面唤过曹妈,低声嘱咐几句,让她快走。
不多时,曹妈拿了绢子回来,长公主一瞧就转手给了郭夫人。素色绢子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料子是上好的贡缎,只在一个角上绣着个“九”字。
郭夫人笑道:“我刚才就琢磨着许是她给的二郎,我们本是亲戚,九王与我家老爷最要好,二郎和世子又是从小长大的,九王妃听说二郎纳了妾,必定要赏个东西的。”
长公主觉着自己跟个低贱的小妾撞了钗,心里不得劲,冷哼道:“也就她这么大方,这么好的东西也舍得给个下人。”
陈晨心情翻滚,暗自给自己打气:总有一天,我要成为正妻,让你们改了说法。
对于这撞钗之事,她简单一想也就明白了。比如a明星到b明星家做客,如果二人撞衫也没什么,大不了各自说笑几句:英雄所见略同啊,咱们都这么有品位啊。但是,如果a明星到了b明星家里,却和她家的小保姆撞了衫,a明星必定很尴尬,恨那保姆没钱还要摆阔。
郭夫人把素绢和金钗还给陈晨:“既是九王妃赏的,你就留着吧,只是不要到处招摇。”
长公主越想越气,索性拔下自己头上的金钗交给周巧凤:“本宫这个也不要了,便宜你这丫头吧。”
大奶奶喜笑颜开的谢过,转头对陈晨道:“你那个是九王妃赏赐的,虽说是给你,实则是看郭家的面子,你一个下贱的小妾就该把它供起来,早晚三炷香,以后看你还敢戴出来。”
陈晨没有答话,脑海中联想起孔姨娘清高的表情,不卑不亢的话语,自己暂且忍她几次吧,忍无可忍的时候,必定也就像孔姨娘一样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