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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他、他要怎么办?
对女人十分生涩的少年将军顿时懵了一下,然后他选择转移目标。
云飞扬将一手鞭子挥的虎虎生风,又高声厉喝。
“男儿志在四方,当行事光明磊落,你们竟然做如此下作之事,实在可耻!”
“这要是在军中,直接军棍伺候,打得你们下辈子见到女人都跑!”
两人鬼哭狼嚎的滚成一团,四处躲避鞭子和马蹄,偏偏像长了眼睛,他们滚到哪儿,鞭子打到哪儿。
他们只能大声哭求:“将军饶命,我们错了,我们鬼迷心窍,一时糊涂啊!”
云飞扬本想再问问林琅事情始末,见她还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心中叹道:遇到事女人还是不行啊,吓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林琅如同存了心要打他的脸似得,云飞扬刚感叹完,她突然站起,整个人像支利箭追风般刷的一下冲进草丛里,她身形纤细,四周又黑,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云飞扬看的一愣,手上动作顿住,那络腮胡把旁边的瘦麻杆猛地一推送到马蹄之下,跌跌撞撞爬起拼命往反方向跑去。
云飞扬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他已经让一个莫名奇妙的跑了,还能再让一个也没了?
真是这样,他还做什么将军。
第19章冥婚
林琅在黑暗中四处寻找,终于在一片压倒的草丛下找到了杏儿,她横倒而卧,鼻子下有两行血柱,林琅一碰,发现血已经干了。
心底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松了好大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放弃杏儿,杏儿亦没有背叛自己,甚至以身犯险去呼救,如果之前因怀疑而不顾她的死活,现在的自己该何等悔恨自责。
秋末的夜异常寒冷,她抱住杏儿浑身无力的坐在地上,冷飕飕的夜风一吹,脸上紧绷的难受,泪水干了,泪痕却还在,就像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般。
呆坐在黑暗的草丛间,林琅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仍心有余悸。
她也是个生长于和善家庭的小姑娘,突然经历命运陡转劫难,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之所以能够快速想好对策逃跑,遭到狼袭时的及时应对,包括她超乎年纪的聪慧与成熟,多半是受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影响。
梦里场景逼真,凶险莫测,身无援助,那群匪人掌控着所有人的性命,嘴唇一张一合,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她在梦中附身的女子何等聪明,隐忍不发,小心应对,寻隙反击,趁乱逃跑!
另一个女子呢,只会嘤嘤哭泣,祈求夫君的援助,可那男人却推出自己的妻子求生,林琅相信,如果匪盗要哭泣女子的话,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所以很小她就明白一个道理,遇险时慌乱哭泣是没用的,要懂得审时度势,反手一击,方有机会逃出生天。
因为反复入梦,林琅闲暇时也会琢磨一下其中的细节,懂得这些道理学以致用时,她内心升起感激。
这个缠绕自己数年的噩梦,在今天拯救了自己。
不过林琅也明白,即使冷静反击,真能跑了,荒山野岭,又能有多少生机,梦里的女子那般聪慧,结果还是被一支不知何处而来的弩^箭刺死,坠入山崖。
如果今天不是云将军听到哨声过来,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林琅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耳边听到哒哒马蹄声响,没多久,云飞扬高大英俊的身形映入眼帘,他威风凛凛的骑着神骏白马,手上牵着……林琅定睛一看,果然是刚刚抓她的两人。
他们已不复方才的凶神恶煞,满身的黄土,衣衫被鞭打成条状,露出下面紫红色的淤痕,那络腮胡不知怎的双腿无力,颤巍巍的走着,全靠身边的瘦麻杆支撑,摇摇欲坠,他们身上缠着绳子,竟是本来要用来绑林琅的那跟,最后变成作茧自缚,着实可笑。
两人走的慢,可白马速度极快,它是因速度被命名为游风的,两人稍微走的慢点,就会被拖着走,土地刮过伤口,两人痛呼大叫。
云飞扬置若罔闻,他一向对这种作奸犯科的小人深恶痛绝,在他看来,有力气不为国家效力,只知道欺男霸女的男人一律都枉生为人。
他找到林琅,看到她旁边躺着的小丫鬟,马上明白林琅方才的行为:“原来这儿还有一个,正好,一起走吧。”
林琅站起,郑重的对云飞扬福了福身,诚恳道:“多谢将军相救。”说道尾音,已有哽咽。
她是真的感谢他的出现,如果他没来,自己肯定会被这两人带走,杏儿在这冷夜中昏迷一晚上,多半也是没命了。
云飞扬之前见她是一副强硬模样,如今这小女儿状的样子倒让他有些不自然了,他虽是觉得女人大多无知胆小,又天性愚善,倒不是真瞧不起她们,毕竟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当下回道:“你不必言谢,我是受你家奴仆所托,他当众下跪求我来寻你,我既然答应,自然要做到。”
林琅眼眶一热,知道平叔如今定是心急火烧,比起梦中孤立无援的女子,她多么幸运,身边平叔和杏儿,又有云将军的援助,她没落到梦中女子的凄惨下场,真是万幸。
她看向云飞扬,起初她觉得此人武艺高强,但对女子很是轻视,又直接上来讨要毛豆,她心中本是不喜,可如今再看,此人性格磊落,为人坦荡,又重信承诺,连一位陌生低微的仆人请求他都愿意答应,而且并不是随意敷衍,而是极为重视,可见他并非对人有偏见,可能是有其他缘故才对女人有所误解。
他身为堂堂将军,在黑夜中只身一人救助自己,这份情谊,林琅记在心里了。
“将军,我家丫鬟昏过去了,”她迟疑了一下,“能否把她抬上马送回去?”说到后面,她感到难以启齿。
对方救了自己,现在还让他把马让给自家丫鬟,可林琅更不想他回去叫人,把自己孤零零的留在冷风急吹的草丛中等待。
柔色月光下,林琅站在云飞扬的马前,身姿纤丽,眼若秋水,她没有无助哭泣,更没有恐惧的扑倒在他身上冀求安全保护,甚至还如常朝他盈盈轻笑,真诚的对他表达感激,有一瞬间,她的模样与自己一直渴求的那个形象重合了起来,坚韧独立,又明媚温柔,云飞扬不自主的开始心脏狂跳。
他一直想要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她?
林琅见他没有回答心中忐忑,下一刻云飞扬利落下马,“我本来也想让你骑马回去的,多一个也没关系。”他的语气突然变柔了些。
林琅没察觉其中的细小变化,对他感激一笑,这一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她刚才被络腮胡连打了两巴掌,现在还感到半张脸火辣辣的疼。
云飞扬看在眼里竟觉得有点心疼,他是不是疯了?往常看到女子因一些小伤哭天抹泪的他只会鄙夷,现在看到林琅忍耐痛楚的样子恨不得上前安慰一番,甚至想、想把她抱在怀里。
人家可是良家姑娘,他怎能这般亵渎!
云飞扬在心底严厉警告自己,却不知自己的耳朵脸面已是红了一片,还好此时是黑夜看不清楚,否则让大嘴巴叶同看到定是要调笑自家将军竟是个这么容易害羞的主儿。
转过身子咳了一声,再看跪在地上的两人更是横眉冷对:“他们两个你打算怎么办?”
这两人被他鞭挞了一顿,如今遍体鳞伤惨状不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其状可怜,他曾经路见不平也帮助过被流氓调戏的良家女子,他略微小惩,被救助的女子便开口为其求情,也许她们真的是心性善良,或是是想向他展现自己的美好,可每当他听到那些女子用娇柔感叹的语气为那群地痞求情时,却是满腔的愤慨无处发泄。
他分明是救助者,为何在她们眼里自己反而成为施暴者了。
因此,云飞扬真不想从林琅嘴里听到她为他们求情的话,毕竟她表现的和那群庸脂俗粉极为不同。
他心中升起希冀,期待她不要让自己失望。
林琅紧咬嘴唇,对这两个人她非常愤怨,自己与他们素不相识更无冤无仇,他们却想将她置于死地,满口的污言秽语更是恶心难听,那络腮胡□□熏心的眼神更令她怒火中烧。
她捏紧拳头,瞪着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两人咬牙道:“云将军,其实之前偶然我就知道这两人有意要对付我,只是当时我不知他们长相,紧接着又突生意外,这才遭此劫难,我并不认识这两人,所以我想知道,他们为何专盯上我?又意欲何为?”
既然他们不是王氏派来的,那她到底得罪了谁,这样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敌人是谁她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云飞扬见林琅没有心软,也没忽略那声“云将军”,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只要不是心软求他放了他们,怎么都好说。他抖抖鞭子,两人瞬时抖似筛糠,林琅本以为瘦麻杆会先求饶,没成想是络腮胡先惶恐大跪,哆哆嗦嗦的将原委吐了个干净。
听到后面,林琅满脸煞白,云飞扬脸色铁青,比起林琅,他的震惊要更大于她!
***
原来这两人是同乡,前方即将抵达的丰镇是他们的家乡,他们盯上林琅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年轻貌美,身旁又无人保护,可最终目的着实令林琅与云飞扬心惊,他们竟是要抓她去与人冥婚!
申国北邻燕国,西靠蜀国,三十年前燕国进犯申国虽是大败,但赵帅陨落后,两国边境常年交战。
既要打仗,就要征兵,由于当年那场大战太过惨烈,导致申国人口不济,有的家中仅有一子,仍要参军入伍,如若战死,那家便是绝户。
贫穷人家有的会在亲族家中领养一子聊以慰藉,家中富裕的独宠爱子战死,母亲整日浑浑噩噩,父亲亦寝食难安。
就在去年,丰镇出现一中年姓魏的神婆,告知众人她是无源教的地仙转世,能通鬼神,亦可招魂。
有的人家思念独子,一试之后,发现这神婆说话举止与死者完全相同,不少富裕人家纷纷上门。
随后她私下告知某些富有的“老主顾”,如果能找来生辰八字合适的女子,与死者冥婚便能诞下子嗣,很快有人去人牙子手中买了姑娘,神婆举行仪式,不出三月,那冥婚女子竟真的怀有身孕!
家中能再续血脉自然欢天喜地,魏神婆的神通声名一时大盛,不少绝户的人家纷纷效仿,凑齐银两倒不是首要,关键是女人!
首先不能强迫,得是自愿,否则闹到官府喜事就变坏事了,第二若是领过去的人让神婆一瞧,生辰八字对不上,这钱就白花了。
现在世道也算平稳,若不是山穷水尽,哪家会卖儿卖女,自己养到大的闺女竟要跟死人结亲,怀个鬼婴,听听都觉得恐怖恶心,镇子里的适龄女孩诚惶诚恐,就怕哪个绝户了的人家上门“提亲”。
既是冥婚,人最金贵,于是丰镇的某些地下势力便干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这些从外地拐来的姑娘人生地不熟根本逃不走,一旦和哪家的死兵冥婚配上,就能得一笔横财!
如此一来,这两人见靠近镇子,观察林琅势单力薄,人又难得长得精致漂亮,正对神婆的眼光,便打起主意伺机而动,想绑走她连夜赶路去下个镇子,反正她身边也只有一个老仆和丫鬟,就算出事也闹不大,士兵们也受伤疲惫,能走动的在帮商队处理事务,见林琅落单后当机立断的下了手。
***
络腮胡如倒豆子般将原委利落讲完,砰砰朝地磕头,哭丧道:“将军我们错了,我这弟兄母亲得了急病,这才昏了头干这事,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云飞扬紧握拳头,面色铁青,已是怒火中烧!
那些和他并肩而战的战士,为国捐躯死而不悔的兄弟,竟然在死后被冠上如此荒唐之事!
他指着两人,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不断燃烧,他怒不可遏的骂道:“你们这么做简直是在侮辱那些战死的英雄!”
第20章情意
云飞扬出身将门,自小受家中耳濡目染,不仅向往战场,更敬佩英雄。
他幼时曾见过父亲浑身伤痕,举酒大笑,向众人讲诉他战胜的酣畅场面,之后那成为他一生的追求!
而后他隐姓埋名进入军队,自小刻苦学武的本领在战场上逐渐显露,虽暴露了身份,但却得了欣赏封为将军,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体会父亲那时的心境,在战场杀敌,为国效力,与兄弟谈笑言欢,并肩作战。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份兄弟情,只有真正到了战场上,与袍泽一同上阵杀敌,放心的将后背交给兄弟后才能体会。
所以当听这两人说完那些曾与他一同杀敌的战士在死后竟然被冠上如此荒谬之事,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这些战士为国战死,尸骨无存,身体魂魄都永远滞留在战场之上,可他们是光荣的,应该被当做英雄被乡人铭记,可现在他们成了什么?
因为家人的愚昧,弄出冥婚的行当,从保家卫国的英雄,变成了残害同乡的洪水猛兽!
他们用最宝贵的生命换来的名声,不但没有光耀门楣,反而成为了穷凶极恶的催命符。
这是何等荒唐之事!
云飞扬杀气森森,真想一刀砍了面前的两人,可他清楚罪魁祸另有其人。
因他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一时几人均心惊胆战默不作声,良久,云飞扬对林琅道:“这两人可否交给我?”
林琅心中明白此事涉及军队,其中必有复杂隐情,她微微颔首:“他们本就是云将军捉的,自然该由将军处置。”
云飞扬淡淡点头,牵来游风,“多谢了,先上马吧,我们回去。”
当高大强健,四肢粗壮有力的游风站到林琅面前,她多少都有点懵。
她抬头看他,问:“怎么上?”
“哎?”云飞扬常年身边都是士兵汉子,认识的高门贵女也多会骑马,没想到林琅这样很少接触马匹的女郎却是不会的,这下倒有点麻烦了,游风身形高大,要是个男人,他还能抱他上去,可换了林琅……他的目光不由的移到她翘小的臀部,他一手拖上倒是正好,思及此心头猛然大跳,没有和年轻女子相处经验的他顿时脸面都热了几分。
林琅不知云飞扬心思大作,闷头想了想,问:“云将军能否让它屈腿坐下?”
“这……”云飞扬为难,让一匹战马坐在地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