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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之明见到顾赫炎先是一怔，随后笑道：“啊，顾少将，我刚想着等等去找您，快请进。”
他侧过身，给顾赫炎让出道。
顾赫炎没动，他看着慕之明，问：“你要走？”
慕之明点点头：“是的。”
顾赫炎：“不是要留二十一天吗？”
“这……有些难说清……”慕之明无奈地朝他笑笑，“少将，你要这样站在门口和我谈事吗？进来吧。”
顾赫炎沉默下来，走进客房。
慕之明关好门，请顾赫炎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随后在他侧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少将，您的自控力与普通的哨兵完全不同，您不需要进行精神疏导。”慕之明开门见山，“所以，我在这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顾赫炎看着慕之明，欲言又止，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慕之明忽然想问一个问题，他因紧张双手交握，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少将，之前两次精神疏导后，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顾赫炎疑惑：“什么？”
“就是……”慕之明吞吞吐吐地寻找合适的词语，“身体的不适，或者变化什么的。”
顾赫炎：“不适？当然没有。”
慕之明：“……这样啊。”
现实破坏了所有幻想和细小的希冀，昨天惶惑下坠的心突然触地，从高处掉落摔得粉身碎骨，疼得厉害。
所以慕之明猜的没错，会出现结合热的只有他。
慕之明藏好失落的情绪，脸上不露声色，温和地对顾赫炎笑：“总之，恭喜少将您的精神已痊愈，我的任务结束，该回母星了，您如果有来M87星系旅行，欢迎您联系我。”
顾赫炎攥紧手中的水杯：“你能不能……”
“嗯？”慕之明没听清，微微俯身，“少将您说什么？”
顾赫炎：“能不能再给我做一次精神疏导？”
慕之明惊讶：“可是您不需要……”话说一半，私心敲了他一下，令他话锋一转，“好，您躺下吧。”
顾赫炎眉头微微放松，他放下手里的水杯，在沙发上侧躺好，头靠在柔软的沙发扶手上。
慕之明站在沙发侧面，手轻放在顾赫炎的侧额，释放精神触丝进入他的意识。
顾赫炎的意识一如既往那般干净、平静，没有一丝暴躁的情绪，慕之明的精神触丝在他的意识里游走，忽然发现一个精神触丝未曾涉及地方。
那个地方在前两次他对顾赫炎做精神疏导时，都被顾赫炎关闭了。
而今，顾赫炎的意识对他敞开，像是为了告诉他什么。
于是慕之明的精神触丝小心进入那片意识中。
一瞬间，慕之明被猝不及防地拽入顾赫炎的精神图景里。
他先是身处黑暗中，四周全是嘈杂的窃窃私语声。
“就是他，十六岁了还没觉醒呢。”
“肯定是普通人吧。”
“普通人就赶紧离开塔啊，占着一个哨兵名额做什么？”
“因为他是顾家的孩子吧，有关系可以走后门呗。”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顾家，也会有普通孩子啊。”
忽然间窃窃私语连同黑暗一起消失。
慕之明愣愣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高塔的顶层，上方无顶，可见繁星满天，远处城市灯光璀璨，可觉夜风习习，将草木土壤干燥的气息卷来。
而他身旁，有一个看起来年仅十六岁的少年。
黑发少年躺在高塔顶层平坦交叠的钢筋上，双臂枕在脑后，一言不发地盯着浩瀚星空。
正是年少的顾赫炎。
慕之明正疑惑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见年少顾赫炎突然察觉到什么，坐起身警惕地转头往一个地方看去。
那处是一个铁制攀爬楼梯顶端，是通往顶层的唯一道路。
一个脑袋冒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怀里抱着盒子的少年爬了上来。
慕之明看见少年的脸后，顿时瞠目结舌。
这名少年竟是年少的自己！
慕之明突然想起什么，他十四岁那年，来晋星参加过为期七天的高阶向导能力培训！
少年见到顾赫炎明显一愣，显然看来没猜到顶层有人，他讪讪地朝顾赫炎笑笑：“嘿，你也是来偷懒的吗？”
年少顾赫炎迟疑片刻，点点头。
见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在干坏事，少年慕之明顿时松了口气，手脚并用爬上顶层，在顾赫炎旁边坐下，朝他笑道：“我叫慕之明，你叫什么名字？”
微凉的夜风拂过脸颊，顾赫炎轻声说出自己的名字。
“那我喊你赫炎吧。”慕之明亲昵地喊他，然后问，“你是哨兵吗？”
顾赫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处于礼貌，顾赫炎以摇了摇头作为回答。
“嗯？”慕之明疑惑，“那你是向导？”
顾赫炎还是摇了摇头。
“哦。”慕之明了然。
一般来说，在旁人听见顾赫炎既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后，都会用或惋惜或高傲的语气说：“只是个普通人啊。”
顾赫炎等着慕之明这句话。
可让顾赫炎没想到的是，慕之明没说。
慕之明‘哦’了一声后，兴奋地打开怀里的盒子，拿出一块蛋糕递给顾赫炎：“吃蛋糕吗？我去厨房偷偷拿的，很好吃！”
顾赫炎顿时愣住。
“吃吗？”慕之明弯眸笑着，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顾赫炎点点头，接过慕之明手里的蛋糕。
慕之明从盒子里又拿出一块蛋糕，咬了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他边吃边仰头看星空，和顾赫炎聊天：“你们晋星的夜空，星河横流，真的好美啊。”
皎皎星光落在慕之明的双眸里，明光烁亮，灿烂辉煌。
“嗯。”顾赫炎看着他的眼睛，“很美。”
第二天，顾赫炎打听慕之明的来历，却被旁人告知。
“他啊，是从其他星系来进行交流学习的向导，听说是个天才少年，七岁就觉醒成为向导了。”
“这样的天才向导，以后肯定是和S级哨兵结合的，强强联手。”
“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啊，赶紧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觉醒吧。”
-
慕之明收回精神触丝，离开顾赫炎的精神图景。
他知道，那段回忆是顾赫炎有意让他看的。
可他不知道，顾赫炎这是什么意思。
顾赫炎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看向慕之明。
慕之明略带歉意地和他对视：“我记得这件事，但我没想到那名少年是您，毕竟，您现在是黑暗哨兵。”
“我……”顾赫炎，“我……与你相遇后的第七天，我就觉醒了。”
慕之明笑道：“俗话说得好，大器晚成。”
他刚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随后熟悉的热涌向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好似被放在火上烤。
糟了！
慕之明一慌。
他明明服了抑制药了，怎么还会……
顾赫炎没有立刻察觉慕之明的变化，他轻声：“觉醒后，我去找你，可你已经离开了晋星。”
“顾少将，我……我要收拾行李了，请您……您……”慕之明话没说完，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栽倒。
顾赫炎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这才发现他浑身滚烫：“你发烧了？！”
明明是紧急的时刻，慕之明却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该说他俩不愧是精神百分百契合吗？面对结合热的反应竟然一模一样。
“我……结合热……”慕之明撑住他手臂，勉强站立，“没事，我自己……吃药……”
“结合热？”顾赫炎怔然片刻，语速极快地问，“你还没有和哨兵结合？”
慕之明摇摇头。
他烧得双眼通红，看着若无其事的顾赫炎，心里一阵哀叹。
他明明是被顾赫炎激出结合热的，顾赫炎却和无事人一样。
然而下一刻，慕之明听见顾赫炎问他：“可以是我吗？”
有那么一瞬，慕之明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但是身体反应比他的想法快一步。
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揽住顾赫炎的肩膀，急急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似甘霖降在干裂的土地上，相当及时地缓解了一些慕之明身体的热度。
一吻结束，两人已经躺在了客房的纯白色半包圆床上，慕之明喘着气，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顾赫炎，任由他解开自己白色军装的金色纽扣。
“你穿军装的样子，很性感。”顾赫炎亲着他侧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
慕之明的脸登时红了个透：“顾少将……”
顾赫炎不再多说，将慕之明扒了个精光……
OldPlace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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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刚结束一天工作的裴寒瑭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他正要喝时，接到了好朋友顾赫炎的电话。
顾赫炎：“我和一名向导结合了。”
裴寒瑭一口热咖啡瞬间就喷了出来。
顾赫炎继续说：“为什么结合结束，他还在低烧？”
“咳咳咳。”裴寒瑭被呛了个半死，找到纸巾擦嘴后，才缓过神来回答，“正常，你让他休息一会，就不烧了。”
“好，谢谢。”顾赫炎挂断电话，看向床上睡得极沉的慕之明。
床刚刚被顾赫炎整理过，看不出狼藉。
顾赫炎走到床边，摸摸慕之明的额头，感觉热度确实退了一些，轻吁了口气。
他没有离开，一直安静地陪着慕之明。
所以慕之明睡醒后，一睁眼，就看见了顾赫炎。
见他醒了，顾赫炎立刻端来一杯温水。
“谢谢……”慕之明接过水，一饮而尽，润了因喊得太久而沙哑的嗓子。
“有哪里不舒服吗？”顾赫炎问。
慕之明笑着摇摇头，将空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朝顾赫炎招手。
顾赫炎不明所以地走过去，被慕之明拽上床拦腰抱住。
顾赫炎先是浑身一僵，随后慢慢放松下来，安抚地拍拍慕之明的背。
慕之明头靠在顾赫炎怀里：“赫炎，我这次回母星，母亲会让我去相亲。”
顾赫炎：“……”
慕之明：“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M87星系？你有半年的假期，对不对？”
顾赫炎郑重地说：“对，我去。”
慕之明弯眸：“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或许，一名黑暗哨兵确实不需要向导。
可顾赫炎和慕之明，需要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