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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九那日灵山寺热闹非凡,前来进香的香客络绎不绝。宴长宁因住在寺庙的缘故,早晨起得早,在观音大士前上了头香。观音肃穆,宝相庄严,宴长宁在观音像前磕了三个响头,祈愿邺国和平。
开了寺门之后,各地涌来的百姓争先恐后的进入庙中,善男信女们虔诚的上香磕头,跟随寺中大师一起祈福念经。宴长宁回到半山厢房中,念过经之后准备关午休。
霍太后信佛,也在宫中的小佛堂内供奉了佛经。元胤的身体大好,已开始重掌朝政,下朝回宫之后,如往常一般张开双手,说:“清涵……”刚喊出顾清涵的名字,才发现她并不在宫中。
杨行帮他脱了冠冕和龙袍,说:“娘娘还有五日才回宫,皇上这回记错了。”
“是啊,朕记岔了。”她不在身边,每天都过得那么漫长。五天,突然觉得十分难熬。
“父皇。”元天祎跑了进来,抱住元胤的腿仰头问道:“母后什么时候回来?”
元胤穿上外袍后俯身抱起元天祎,问道:“天祎也想母后了?”
元天祎点了点头,小脸皱成一个白白软软的包子。“弟弟也想,他在哭。”
“父皇也想她了,不过还得等五日才回来,耐心等一等。”元胤抱着元天祎在案前坐了下来,元天祎往日饶有兴趣的翻看案桌上的奏折,今日一言不发的靠在元胤怀中,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元胤看完一叠折子之后才发现儿子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抱他到龙床上休息。“不走!”元天祎在梦中挣扎了一会儿,握住元胤的手不放。
元胤只得留下,安抚道:“不走,父皇不走。”好一会儿元天祎才彻底睡着,松开了元胤的手。元胤帮他盖上薄被,回到隔壁书房继续批折子。
最近莫擎天蠢蠢欲动,又准备发兵北上,邺国那边仍是一团乱麻,不知该从何处下刀理清。他还没批完一本折子,就听到元天祎的哭声。
“天祎,怎么了?”还未走到床边,元天祎便哭着跑了过来,扑进他怀中说道:“母后不要我了。”
元胤帮他擦眼泪说“只是做梦而已,母后不会不要天祎。”:
元天祎固执的说:“母后走了,西边。”他指着太极宫门外说道。
元胤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人,笑说道:“哪里……”他说着话,脑海中闪过一丝精光,一瞬之间冷了下来。回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种种,她行为举止反常,难道……“天祎,母后朝哪里走了?”
“骑马,西边,她出城了。”元天祎认真说道,“她变成另一个人,走了。”
“杨行,带太子到延福宫去!让黑风来见朕!”元胤大声命令道,这一次是他疏忽了,原来她已经恢复了记忆,伪装了一个多月,策划了一个多月,为的就是今日,如若不是元天祎啼哭不止,他还未发觉异常。对他的考验是不是提前来了?
元天祎被送到延福宫,元胤连发数道召命,关闭雒阳周围数十座城池的城门,不许进出,影卫署的人闻风而动,开始到各地探查消息。换上一身劲装,元胤影卫署统领黑风一同骑快马离开雒阳。
“这是怎么了?天祎,到祖母这里来。”霍太后放下手中的木槌,心疼的对元天祎说。元天祎眼圈红红的,扑进霍太后怀中,“母后不要天祎了。”
霍太后看向杨行,问道:“出了什么事?”
杨行回道:“太子午睡时做了噩梦,梦到皇后走了,醒后一直啼哭不止。皇上为了以防万一,已带人去寻皇后了。”
霍太后皱眉,看着怀中委屈得不行的元天祎,他靠在她怀中不停抽泣,随时会再次大哭一场。“好了哀家知道了,先别宣扬出去。”兴许是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宴长宁离开雒阳他才会哭吧?
“奴婢省得。”
“回太极宫看着,有什么事来禀告。”霍太后抱着元天祎回到宫内,“天祎不哭了啊,父皇去找母后了,睡一觉就能看到她了。”
“真的吗?”元天祎认真问道。
“母后从来不骗小孩子,你看弟弟都睡着了,等你们醒了之后就能见到母后。”霍太后柔声哄着元天祎说。
元天祎半信半疑,躺在小床上并不闭眼睛,他爬起来去看摇篮里的元承彦,元承彦还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团子,满月之后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像元胤。“天祎要像弟弟一样乖,可以吗?”霍太后蹲在他身边,目光落到元承彦身上,变得异常柔和。
“嗯。”元天祎点了点头,回到床上躺着闭眼睡了。
宴长宁易容成琉光的模样混出灵山寺,下山之后到附近的集镇买了一身布衣和铁剑,变换装束之后在半道上夺了一匹马,扔下一堆金银首饰后扬长而去。现在还无人察觉,她必须赶在琉璃等人发现之后离开此地。
骑马飞驰,在官道上扬起一路烟尘。宴长宁不敢停歇片刻,从前的种种是她无法摆脱的噩梦,如果元胤追来,她再也没有机会走了。在小客栈内匆匆吃了一碗面,准备继续赶路。
离日落还早,城门却早早的关上了,城楼上的兵丁对逐渐聚拢的老百姓说:“京城出了大盗,盗走了太后的玉观音,现各地紧闭城门严查盗贼,等彻查之后再放诸位出城!”
124.纠结万分
听到兵丁的宣告,聚集在一起的百姓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便散开。宴长宁混在人群中,暗暗咬了咬牙,元胤已经觉察到她走了吗?难道这次也要像从前一样被他抓回去?一定不可以,得想个法子离开。
宴长宁牵着马在小城内转悠,时时看向一丈高的城墙,以她现在的功力,翻墙离开并不难。现在马匹是累赘,只能卖了换成银子。她在西市将马卖了,得到六十两银子。到打铁铺买了一长一短两把剑,准备等到半夜翻墙离开。
元胤一路驰骋,火把上的火星飞溅,落在路边潮湿的草堆里消于无形。影卫出动之后,宴长宁的行踪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半夜子时,宴长宁躲在草棚之后,看着巡逻的士兵持枪走过。巡城的士兵半个时辰巡逻一次,现在是动手的最佳时机。攀岩钩牢牢的固定在城楼之上,宴长宁攀上绳索,灵活的爬上城楼。离开之后,宴长宁扔了碍事的绳索和钩子,趁着夜色赶路。
城门半夜被打开,一行黑衣人手持火把飞驰而过。宴长宁刚出城不久,就听到疾驰的马蹄声,忙躲进路边的灌木丛中。黑暗中火光闪烁,宴长宁看清来人的面庞。果然是他!为什么他总是阴魂不散?
元胤勒住缰绳,身下的马儿在原地打转,他在黑夜中看了四周一圈,黑漆漆的一片。隐藏在此处的影卫出来禀道:“回皇上,皇后就在此地。”
元胤下马来,举着火把巡视一圈,对着宴长宁藏身的地方说:“长宁,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宴长宁躲着一动不动,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但元胤在这里,她已无处可逃。到底该怎么办?
元胤耐心的等着,宴长宁衡量再三后走了出来。黑夜中,她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下如梦似幻,质问元胤说:“元胤,你是否该解释一下,这些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元胤说道:“跟我回去再说。”
宴长宁手中未出鞘的长剑扫过铁甲影卫,最后指向元胤:“你心虚了吗?当着他们的面不敢说?”
元胤只道:“回去之后,我会解释清楚。”
宴长宁并不信他这套说辞:“你又要用什么借口来骗我?如果我自己不打探清楚,只怕还被你蒙在鼓里。元胤,当年我只当你是正人君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小人一个!我不会再信你的话!”
元胤的话语软了下来,恳求说道:“无论如何,你该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长宁,跟我回去。”
“呵呵,我不是叫顾清涵吗?不是富安侯之女吗?怎么成了宴长宁?”宴长宁呵呵冷笑道,她不清楚她失忆的这些年里都发生了什么,她只认为之后的恩爱伪装是一场可笑的笑话。元胤向前一步,她便退一步,拔出一长一短的两把剑来,“你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你们人多势众,我宁死也不会束手就擒!”
元胤并没听她的话停下脚步,反而步步逼近。宴长宁发起攻势,持剑朝元胤刺来。元胤麻利的躲过,一掌劈在她后颈上,宴长宁失去知觉,倒在元胤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