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别离

蜷曲鱼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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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就是起起落落,落永远在结局。

    ——《闻漾的日记》

    -

    “景伯父这几天一直在问我们怎么样了,我猜他也是看了你参加的综艺才会这么着急吧。”

    向姿此时正在酒店坐着,用毛巾擦着头发,手机被她开着免提放在茶几上,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所以——你和那个叫温什么的是来真的?”

    “动什么真格?就真当玩玩的。”

    景扬闻言,面带嘲讽,发出一声嗤笑,对着那头说道,“我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听他这样说,向姿不急也不恼,她笑了笑,“那就好。”

    “温吞的温,蔷薇的蔷。”

    “什么?”

    “她的名字,你没必要故意念错。”

    这会儿向姿噎了下,认识景扬这么久以来,她还没见过他用这样冷淡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嘁,知道了。”

    向姿声音压低了些,听上去情绪不怎么好,是被他影响的,“那你录完这个节目就回来了吗?”

    “到时候再说。”

    景扬站在风口处,垂着眉眼,一眼瞥见木笼里那双在月色里发亮的兔子眼睛。

    突然就想到了温蔷。

    几分钟不见都想。

    “我还有事,先挂了。”接着他开口,朝着房间的方向望去。

    那里灯没亮,他猜想温蔷可能已经睡了。

    “等等,我还有事没讲完——”

    向姿本还想说点什么,那边就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在静谧的夜里十足清晰。

    向姿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直接就把手中的毛巾扔到了沙发上。

    要不是她的新电影要上映了,她怎么可能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而且那个人还是景扬——

    她从小的死对头。

    这么个漫不经意、没心没肺的男人。

    -

    电话挂了之后景扬就径直往屋里走。

    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十点半了,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跟向姿打了这么久的电话。

    屋子里很黑,一盏灯都没有,四周也安静得出奇。

    景扬感到有些好笑,兔子就这么困么,都不带等他的。

    不知怎的,今晚他心情出奇得好,也许是下午温蔷主动亲了他,也许是自己彻底有了追求温蔷的自信。

    反正左右都绕不开她。

    手放在门把上,景扬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一些。

    他没开灯,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慢慢走到床头。

    想看温蔷熟睡的样子。

    只一眼就行。

    当手机光照到被单的时候,他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四周是静默的、黑暗不见五指的,唯有窗外冬风在鸣叫、月光泄入纱帘覆上层薄薄的光。

    她去哪儿了?

    一瞬间,景扬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落空了一拍,接着他转身,迅速走过去打开了灯。

    平时摇摇欲坠的灯此时变得格外地亮,白色的光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景扬彻底看清了。

    屋里空落落的,没有了任何关于温蔷的痕迹,干净得就像是她不曾来过。

    唯有那顶‘珠光’安静地躺在桌子上,这是景扬送给她唯一的东西。

    本还存着一丝侥幸,他想着温蔷或许被导演叫去了,或者有事出了门,但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心里的那点猜想被一一证实。

    来不及多想,他拿起手机准备拨通温蔷的电话。

    这时他才可笑地发现,他连她的电话都没有。

    唯一的联系方式是——

    景扬突然想到了什么,点开vx置顶,往那边发了条消息。

    【去哪了?】

    下一秒他便收到一抹刺目的红点。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景扬看着这条提示,紧抿着唇,手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那股难言的情绪快要压抑不住了,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他径直给导演打了电话。

    “嘟嘟嘟——”

    每一声提示音都像在凌迟。

    景扬等待着,脑海里仔细回想着今天一天温蔷的举动。

    兔子的胆子是真的变大了。

    一声不响地就离开。

    走了还给他一个吻,不知道是对他的施舍还是惩罚。

    可真行。

    不愧是编剧的浪漫。

    “喂?景扬?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被接通,导演询问着,声音有点模糊,似乎是被这通电话吵醒的。

    “导演,温蔷是走了吗。”

    景扬现在是少有的一瞬失控,对这通电话感到抱歉或绅士风度皆无,他此刻只想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温蔷?”导演像是还未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哦,她没跟你说吗?”

    “......”

    “没。”

    “她一个小时前急急给我说她家里出事了,好像很严重,向我请求提前回去,我想着节目的录制快结束了,本着人道主义就答应了她,然后让节目组的车把她送了回去。”

    导演把不久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说完还有点纳闷,好歹合作了这么久,温蔷离开的时候都没跟景扬打招呼吗?

    “那您知道她住哪里吗。”

    景扬一言不发地听完,继而开口问道。

    越说越可笑,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可他却连她的电话和住址一概不知。

    仔细想来,自己真他妈渣。

    “这个...合同上倒是有,但现在那些东西都不在我身边。”

    导演说完有点疑惑,“你是找温蔷有什么急事吗?”

    -

    温蔷此时坐在车上,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路上俨然没了人烟,过往的皆是葱郁树木。

    这辆车于她来说很熟悉,她还曾在脚下的这块地方磕过。

    头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可现在心口却在隐隐作痛。

    再往前想就是她和景扬第一次约会的那个时候了。

    那天她生日,他送了她仙女棒,也是那天她坐在车上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所以从哪里开始的也就从哪里结束吧。

    把他vx拉黑。

    把‘珠光’留在房间里。

    她还记得‘珠光’有一层特殊含义:

    据说当日出时第一抹日光映在珠光上,那戴着‘珠光’的女子将会得到天父的祝福,一生得其所爱,得其所愿。

    她还给他,就是因为她不配爱、不配被爱。

    思绪万千,她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汪洋之中。

    突然一道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温蔷被吓了一跳,手急忙去摸包里的手机,却不小心被拉链划伤,正好划到她手上的伤口处。

    创可贴已经被她撕了下来,现在少了一层保护膜,刺痛加上旧伤一并袭来,指尖又流出了一些血。

    温蔷把手机拿到面前,定睛一看,是导演打来的。

    不知怎的,像是猜到了什么,她不太想接。

    铃声持续响起,温蔷犹豫了很久,万一不是景扬,而是导演找她有事呢。

    别再自作多情了。

    这样想着,温蔷终于说服自己,慢吞吞地点了接通键。

    周围没湿巾没万花油,她只能用纸巾包着伤口,血迹透过薄纸缓缓蔓延,染起朵朵血花。

    不停地泛着疼。

    “温蔷。”

    景扬的声音从那头清晰传来,带着一丝细微的电流声,许是这长夜太清冷寂寥,他的声线也覆上层潮湿的凉意。

    “......”

    听见他的声音,温蔷险些拿不稳手机。

    “你在哪儿。”景扬又道。

    温蔷没回答,心下不知是什么感觉,他现在不应该是在跟向姿卿卿我我吗,还找她做什么。

    “我在问你话。”那边的声音渐沉。

    沉默了片刻,温蔷说,“这和你有关系吗。”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对景扬说狠话。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她还想着想和他再近一点,可他们没有以后了。

    “怎么没关系?”

    出乎意料地,那边像是笑了下,影影绰绰的,让人听不出其中情绪。

    但温蔷只觉得冷。

    “我是你男朋友。”他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换做是以前,温蔷大概率会脸红心跳,可她现在不会了。

    “你不是。”温蔷否决着,“景扬,你还当我什么都蒙在鼓里吗?你还想要继续骗我吗?”

    她选择捅破那扇窗。

    直接的、无所顾忌的捅破那血淋淋的事实。

    温蔷的语气很平淡也很冷静,令景扬难得地恍惚了一瞬,“是因为向姿那件事?”

    温蔷又没说话了,似在默认,只剩静静的风灌进电话里。

    景扬什么都懂了,心中仿佛住了只猛兽,暗暗撕裂着自己的罪恶,他低下声,“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等你回来我慢慢跟你解释,电话里面说不清楚。”

    “不用了。”温蔷径直拒绝,“没什么必要。”

    同一个错她不想再犯了。

    那样会显得她很蠢很廉价。

    温蔷的态度让景扬有点失措,眼前是绵延不断的山路,她刚刚也许正从这里经过,只要是在一个城市,什么都好。

    可她不想见自己,她不想再跟自己继续。

    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后怕翻涌而至。

    “不是说相信我吗。”

    景扬紧握着手机,捏得手都有点生痛,“你走了的话,就没考虑过我?就不怕我养死那两只兔子?”

    语气像是威胁。

    可能是被众星捧月惯了,他说什么话都带着一贯的自信。

    温蔷心硬起来比谁都硬,连离开也不会向他告知,几十分钟的时间就从他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怕。”

    温蔷紧绞着手指,用全力做到面无表情,“我对它们的感情没这么深。”

    深吸了一口气,她又一字一顿道:

    “对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