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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府里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娘子……”宝儿瞧着谢嘉鱼不理会她,有些委屈。
谢嘉鱼这才回过神来,安抚道,“宝儿还小,长大了就可以穿了,宝儿现在就很好看了。”
听了这话,宝儿很快又开心的笑起来了。一边笑一边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告诉你之后,你给我吃上次那个画着画儿的纸片片好不好,那个甜甜的可好吃了。”
谢嘉鱼瞧着宝儿这般撒娇的模样,心中因为红曲带来的阴霾也散了些,见宝儿还蹲着,索性也蹲了下去,笑着说,“宝儿这么乖,自然是可以给宝儿吃的。只是这纸片片我也没有多少,宝儿不能时时刻刻要哟。”
宝儿点点头,“我知道的,鬼医爷爷和我说过,那是个特别好的东西呢,但是宝儿不懂这些,不过真的好好吃啊。甜甜的,有点像……小时候……给的糖。”
“这就乖啦。”谢嘉鱼本想伸手摸摸宝儿的头,但突然想着宝儿没有实体,笑笑之后只得作罢。
“我方才在假山的亭子里那张石桌子下面睡觉呢。后来来了几个人,带头的那个好厉害的,差点把她的丫鬟骂哭了呢。”
差点把丫鬟骂哭了?谢嘉鱼略微一想,便想到了谢盈。
“然后她们好像在等谁,我不一会就听见有人来了。那个很厉害的娘子唤后来的那位叫……谢淑。那个叫谢淑的也叫先前来的那位四娘。小娘子,她们是你的姐姐吗?”宝儿一天迷迷糊糊的,完全弄不清这府上有哪些主子。只是知晓谢嘉鱼排行五,偶尔会有人唤她五娘子,这才有此一问。
“是啊,她们是我的姐姐们。”谢嘉鱼语气有些平淡。她心中有些慌,二姐姐和四姐姐在这种时候在那亭子碰面,又是为的什么呢。
“噢,还真是的。她们和你好不一样啊,她们都好厉害的。那个四娘一直嚷嚷着说后来的那位疯了,快把我耳朵都震坏了。她还问她为什么在外面传流言,说她好恨大姐的。哎呀,乱七八糟的,我也说不清楚了。”宝儿颠三倒四,胡言乱语了一通之后便眼巴巴的瞧着谢嘉鱼了。
谢嘉鱼脸色却很不好,但还是强撑着谢过宝儿,又给了宝儿一张补灵符,将宝儿送走了。
她从宝儿的话里她听出好几层意思。
第一是谢淑和谢盈之间必然有私交,或许还曾有共同利益。这样也不难想到,为何上次落水一事,谢盈站在了谢淑这边。
第二是这流言一事与谢淑有关,但是究竟是谢淑传出去的,还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尚且不可得知。
第三是谢淑和谢婉情的关系很差,已经差到了谢淑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地步。
倘若这事儿真的和谢淑有关,那就难怪谢盈那般了,对她来说,谢淑可不就是疯了吗?
但是谢嘉鱼反而很是能够习惯这般的谢淑了,之前那般低调的谢淑倒是叫她有些奇怪,这般疯狂的谢淑才是她上辈子认识的谢淑。
谢淑一直都是疯狂而执着的,她认定的事儿,哪怕她就是死,她也会去做。
她复仇是轰轰烈烈的,和人相爱也是轰轰烈烈的。
上辈子她便闹得府内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辈子,安国公府上的混乱来得更快,但是很奇怪,知道了谢淑在这背后掺和了一脚之后,她反而不气愤。
谢嘉鱼其实是知晓一些二房的事儿的。上辈子,谢淑便说过这么一句话。她说,“我娘都是被你们害死的。”
她说的娘应该不是说的谢二夫人,而是那早死的惠姨娘。谢淑说惠姨娘是被害死的,谢嘉鱼倒还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她那位二婶婶究竟有多善妒,这个就算是问府内一个区区洒扫的下人,那也是能说上一二的。
出身小门小户,善妒,目光短浅,几乎是烙在谢二夫人身上的烙印了。
只是谢淑说的你们,有那么几分耐人寻味。似乎这府上,还有人做了谢二夫人的帮凶。
上辈子的谢淑,没有得到谢二老爷的愧疚,没有成为记名嫡女,到谢嘉鱼死,谢淑也只是二房的一名庶女。这辈子的谢淑,成了记名嫡女不说,还恰好遇见谢婉情退婚,这么好的机会,她若是不把握住,那她就不是谢嘉鱼认识的那个谢淑了。
谢淑就像墙角的月季,仿佛再恶劣的环境她也能生长得妩媚多姿。
连自身都能够抛诸在外的人,还会怕什么呢。
谢嘉鱼想起了谢淑的一句话—我本孑然一身的来,便没想着富贵盈身的去。
☆、第49章四十七出府
谢淑一直是那个看得最明白的人啊。
谢嘉鱼拿起剪刀修剪着屋内的万年青盆栽,心中思绪万千。她没有想着将这事儿告诉安国公夫人,只是自个儿埋在心中。
事实是这实在有些荒谬,她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明这事儿是谢淑所为,再者连谢盈都未有说什么,必定就意味着谢淑还有后招。
说来谢嘉鱼实在不信,这事儿是谢淑一人所为。她没有那般大的势力,就算有心,也无力。
背后还有其余人。
“咔擦。”谢嘉鱼一剪子下去,万年青的枝条便应声掉落了。
这万年青最后被修剪的东缺一块,西缺一块了。谢嘉鱼瞧着自个儿还是和上辈子一般毫无这方面的天赋,只得耸耸肩。
她将剪子递给站在一旁的喜乐,喜乐接过剪子之后,口中还满意的夸赞道,“娘子,您这修剪得真是太好了。”
谢嘉鱼转身,目光中有些耐人寻味,她意味深长的问道,“你当真觉得很好?”
那万年青倘若是会言语,现在只怕都快哭了。
这话问得喜乐一头雾水,她又瞧了瞧那盆栽,肯定的点点头,“是很好的。”
谢嘉鱼突的嫣然一笑,取下了手腕上镂空雕花嵌蓝宝石的银手镯,“给你的嫁妆,算是,我赏的吧。”
喜乐莫名得赏赐,多少也有些高兴了。谢嘉鱼想着喜乐那副真诚的模样心情就很好。
虽是明知道修剪得不好,可听着有人夸赞,也很快乐啊。
接下来的日子便当真是好吃好睡的,谢嘉鱼瞧着铜镜中的模样,都觉着自个儿着实是养得太好了些,脸颊都微微圆了一圈。
吉祥和如意今日难得贴身服侍谢嘉鱼,她们一人挑着衣物,一人为谢嘉鱼梳妆。
这两人因着是安国公夫人院子里出来的,又兼年龄比平安和喜乐大上几岁,故而在这怡然居中添了人手后,便大多充当着管事婆子的职责。
贴身的伺候的事儿大多是交给了平安和喜乐。可如今谢嘉鱼发话了--平安和喜乐也需得学习些管家的事儿。
这使得吉祥和如意又捡回了伺候人的事儿。
但这两人都没有丝毫怨言,对她们来说,谢嘉鱼就是她们的天,她的话需要无条件去服从。
再加上谢嘉鱼威严渐长,这两人哪里敢翻了天去。
“娘子,今日外面的天色极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儿。不若去园子里走走?”如意一边小心的为谢嘉鱼簪着花儿,一边说道。
谢嘉鱼最近正闲呢,又想着先前谢三郎答应了带她出府,便想着不若出府去,府上的园子早就看腻味了。
“等会儿去寻了母亲去,园子有什么好瞧的,不若……想个法子出府才好。”
听闻出府,吉祥和如意这两个丫鬟也心中暗喜。这长安城可热闹了,没得人不喜欢的。
收拾了一通之后,谢嘉鱼便向着正院去了。说来啊,这不用去鸿禧院请安的日子着实太美好了,虽这般有些不孝,可自从不用一大早去请安了,谢嘉鱼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你道为何不用去请安?
还得从前些个日子说起,也不知怎么的,老太君因着一场风寒病了,这病来势汹汹的,现下她人很是不好呢。好几位太医瞧了又瞧,说是需得卧床静养,故而请安便被取消了。
谢嘉鱼也去瞧了她这位祖母,那躺在床上颐指气使的模样并不像是病得很重啊,这其中,想必还有什么说道吧。
当然这也不是她能够管得了的呢。除了这事儿以外,府上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流言传着传着不知怎么的就传进了谢婉情的耳朵里面,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这位在屋子里哭哭啼啼、不吃不喝的呆了两日后,竟是要投缳自杀。
谢嘉鱼闻言都惊呆了,这还是上辈子那个谢婉情吗?
当然投缳自杀是没有成的,被闻讯赶来的谢二夫人救了下来,可这事儿算是彻底闹大了。
谢婉情哭哭啼啼,谢二夫人也哭哭啼啼的,闹腾得简直了不得,二姨娘又跟着胡闹。
最后还是安国公夫人出手将事情弹压下去了。
要谢嘉鱼说啊,既然敢这般行事,便要有接受后果的准备啊,这般做派真是让人瞧不上。
索性没有几日,流言就被压了下去。安国公府不再被人说道,可谢婉情的名声是洗刷不干净了。
摘掉了攀权附贵的名声后,又顶上了一个不宜早嫁的名声。
外人感叹几句时也命也。
却只有谢嘉鱼心中隐隐觉着不对。
今日因着天光大好,谢嘉鱼也没有披着披风,而是穿了件水红对襟绣蝶袄子并一件栗色貂皮披肩。
瞧着就娇俏明媚,可爱动人。
谢嘉鱼进屋了才发现今日这正院中人竟是齐全得很,因着正好赶上了国子监放假,又恰逢朝中休沐,谢大郎和安国公竟是都在这儿。
再加上痴迷武艺的谢二郎和整日斗鸡遛狗的谢三郎,谢嘉鱼露出一个笑来。
“妩儿来啦,来这儿坐下,你怎的穿那么少,近来这天反复无常的,你需得注意啊。”安国公一眼就瞧见了谢嘉鱼,看见她穿得这般少便有些皱眉。
谢嘉鱼才不怕他呢,微微嘟嘴说道,“才不少呢,这袄子可厚实了,爹,我这么大了,晓得好坏的啦。”
“你啊,你啊……”安国公摇摇头,又吩咐身边的人去厨上端些点心来。“端些滋味好点的,软糯些的。”
“是。”
谢三郎在一旁瞧着眼热,撇撇嘴,冲一旁的谢嘉鱼说道,“爹就是偏心眼,总偏心妹妹你,瞧瞧你三哥,这会子还只有一杯冷茶呢。”
谢嘉鱼不搭话,只是捂嘴笑。谢大郎点点它的头,笑道,“净是胡说。”
“你小子,早晚被我好生修理修理,成日的没个大小的。”安国公瞪了一眼谢三郎,哼了一声。
“哎呀,说的什么话啊,三郎,你可是忘了往日这家里最疼妩儿的,可是你这个三哥啊。怎么,难不成娘还得吃一吃你妹妹的醋啊。”安国公夫人扯了一下安国公的袖子,微微一笑。
安国公不再说话了,其实他哪里会舍得整治谢三郎呢。大郎温润如玉,性子再和善不过了;二郎喜武,为人又沉默寡言;妩儿从前身子又不好。细细想来,只有三郎最是活泼,也最是能逗人开心。
这般活泼的小儿,安国公其实心中也也是很爱的。
“爹爹竟然也在吗?”谢嘉鱼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到了,往门口一瞧,原来是谢盈来了,谢盈身旁还站在二姨娘。
二姨娘一进门就使劲冲着安国公抛媚眼,丝毫不顾及到安国公夫人的脸色。
安国公低头喝茶,全当做没有瞧见。
“四娘来了啊,坐吧。”安国公夫人淡淡的说道,却并不理会一旁的二姨娘。
二姨娘才不管那些呢,她扬起一个笑,什么话也不说,便径直走向安国公,又口称,“难得瞧着国公爷一次,便让妾来服侍吧。”
那殷勤的模样立刻便让谢盈黑了脸了,她心中涌起了一股难堪。当看见对面坐着的谢嘉鱼之时,她心中那股难堪达到了顶峰。
“去一旁站着,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安国公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撇了一眼二姨娘,冷冰冰的说道。
尽管二姨娘心中知晓是这般结局,可还是被安国公的话狠狠刺了一下。
她面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直到狠狠掐了一下手心,这才捡回方才那般模样,又谄媚的笑了笑,“妾都听国公爷的~”
屋内没有人再理会二姨娘,她默默退到一旁去了。方才去厨上端点心的丫鬟走上来,将点心放在了谢嘉鱼右手旁的桌上。
这下子,谢盈瞧着谢嘉鱼的表情仿佛都有火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