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荨娘敏锐地觉察到他此刻情绪的变化,只是她想得没有重韫这么多,她见重韫眼神暗淡下去,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莫非道长竟是吃醋了不成?
“嗯……”她讨好地笑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那衣服可不是禅殊道长送的,分明是道长你出银子买的啊!”
她比出三根手指,晃了晃,道:“三十两,还记得吗?我还给你打过欠条呢。”
重韫笑了笑,拢住她的手指,“欠了这么多年,利滚利,你要拿什么还我?”
荨娘踮起脚在重韫下巴上亲了下,偏了偏脑袋,道:“以身相许怎么样?”
重韫揉了揉她的头发,“好。”
荨娘欢呼一声,将重韫推出门去,靠在门上,按住砰砰乱跳的胸口。再抬眼看这屋子,三面的墙上都打出精致的木架来,北面的木架上清一色都是鞋子,麋鹿皮靴,珠履,错到底……
南面的架子上堆叠着轻薄的衣裙,西面的架子上则一律都是冬装。
重韫敲了敲门,“荨娘?”
荨娘拿了双红色的小靴子,又取了套胡服,边换边道:“道长你等等嘛,我就快换好了。”
重韫脸上微红,才知道她是在换衣裳。他抬起头看了眼日头,在门边站了会,决定也去取件道袍来。
荨娘穿好了衣服,兴冲冲地打开门:“道长,好看吗?”
看清楚了,重韫却不在门外。她撇了下嘴,沿着廊庑往卧室的方向走,果然见到重韫坐在卧室前的廊庑下盘腿打坐。
荨娘便走到他身边弯下腰,戳了戳他的肩膀,问:“好看吗?”
重韫点头,伸手在她脚背上按了下,“鞋子可还合脚?”
荨娘便顺势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偎在他身边贴着他坐下,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肩头。
“道长,你怎么知道我要穿多大的鞋子?”
那一年在义庄里,荨娘死活要和他一起睡,偏又聒噪个不停,又拿脚去蹭重韫的背,重韫一怒之下捉住她的脚……
谁能想到本是无心之举,多年以后无数次午夜梦回,他却记住了她脚的大小。
这世间的缘分,兜兜转转,真是难以揣测。
荨娘闭上眼,任阳光倾洒在她身上,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气,她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里都暖洋洋的,舒服得叫人忍不住呻/吟。
许是早上那一场欢愉耗费了太多精力,荨娘开始犯困了,才刚起了点睡意,忽听重韫她:“荨娘,能给我看看你身上的封印吗?”
荨娘抬眼,看到重韫脸上神色淡淡,眸色深深。
她怔了会,才道:“好”。遂解下外头的紧身小袄,将右手袖子翻卷上去,凝出一道仙力点在封印所在的位置。
一枚盘龙团的金色虚影浮现于肌肤之上,一闪即逝。
重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替她将袖子收好。
荨娘穿上那件白色小袄,一面系扣子,一面听到重韫问她:“你恨青帝吗?”
荨娘顿了好久才接着系扣子,“以前恨过,现在不那么恨了。”
她扬起脸,吸了口气,灿然一笑:“因为我遇到了道长你呀。”
重韫看着她,伸手在她眼角一揩,默然无言。
荨娘惊讶地在眼角一揉,这才发现眼角竟然有些湿意。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地快,转眼两日又过去了。这两日重韫不再出门,每日只与荨娘一起待在山顶小院中,他的作息一向规律,早上天未亮便起来打坐,吃过朝食之后开始看道经,画符,撰写殄文手札。下午则是处理六道灵台事务的时间,每日来自各地的信鹤都有近百只,重韫都须一一看过,等到全都看完,天色已经擦黑了,一抬眼,便见荨娘捧着盏灯满脸哀怨地站在桌旁:“道长,你从早上开始就不搭理我了。”
重韫只好跟她解释这两日事忙,等忙过这几日,大相国寺有集会,他允若和她一起去逛。
荨娘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重韫站起身,忽然发现身后的博古架上多了一个白磁瓶,瓶中插了两枝腊梅。
“你什么时候剪的梅花?”
荨娘将灯往桌上一顿,道:“就是今天早上你在画符的时候。”
话说完,人就一溜烟跑了。留下重韫一人还在原地默默回想:今天早上她进来过吗?
等到入夜同榻而眠,荨娘便似一条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时不时亲亲他的脖颈耳垂,重韫被她撩拨得苦不堪言,偏他又自持,总不想给荨娘留下个重欲的形象,一夜间忍了又忍,最后反倒是荨娘先受不住了,一个翻身跨坐到他腰间。
“道长,你不喜欢吗?”
重韫抬手遮在眼前,鼻息沉重:“不是。”
荨娘便俯下身,红艳艳的唇瓣在他脸颊边轻轻滑动。
“那道长你亲亲我嘛。”
重韫按住她的腰肢,不知是该把她推远点,还是该把她拉近点。
他的喉间滚了几滚,终于艰难地开口:“荨娘,人世间的规矩,未成亲的男女本不该这样的……”
他睁开眼,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流转出奇异的光彩。
“等此间事了,我便还了俗带你回临安。你现在乖一些,好吗?”
荨娘一时间没听到他话里的暗示,不由问道:“回临安?”
过了好一会,荨娘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啊啊啊!道长你是说……你要带我回你家吗?”
“你是说,你要和我成亲吗?”
她问了一遍还不够,又反反复复地问了好几遍,到了后来,重韫已经疲于点头确认,只好把她从身上拉下来,揽入怀中紧紧箍住:“睡吧。”
荨娘兴奋的劲头过去了,冷静了一会,便琢磨出更多的言外之意来。她抬手挠了挠重韫的胸口,可怜兮兮地问他:“道长,你的意思是说,在我们成亲之前,我们再也不能那样了吗?”
重韫修炼多年的铁面皮终于忍不住烧得通红,这要是一般的女子,他怕要叱一句“好没廉耻”,可这人换作荨娘,重韫只觉得有种不可言道的欢喜和隐秘的期待。
“嗯。”
“啊。”荨娘失望地说道,“可是我很喜欢。”
重韫对此的回答是揉了下她的头发,“睡觉。”
又两日过去,这日荨娘见重韫依旧忙碌,自己待着也无聊,又想起鲁成颂的娘子芸娘上一次的“点化之恩”,便有意登门感谢一番。她拿定了主意,跟重韫说过了,一番梳妆打扮后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岂料才打开院门,便见外头立着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个正面色不善地瞪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