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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俞又暖看见左问时,左问手里的电话刚刚挂断,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有些怔忪。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时隔两个月后,没有微博的白老师居然被人委婉问到左问和俞又暖是不是又离婚了?
“左问,你是不是和俞又暖离婚了?”白宣迫不及待地给左问拨过电话去。
“嗯。”白老师打了电话过来,斩钉截铁地问,显然是有证据了,多亏俞小姐那张别人广为转发的离婚证照片。
“怎么会这样?上次小妹结婚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真是俞又暖出轨了吗?”白老师忍不住骂了几句,回顾了过去她看不顺眼俞又暖的原因,又强调自己对这段婚姻走向的正确判断,然后批评了左问的优柔寡断拖了这么多年,最后才和缓了语气道:“过年回来,我找人给你介绍,还是小镇上的姑娘淳朴。”
俞又暖看见左问放下电话,他的车就停在大厦门口,和计程车在一条线上,andy手里拖着左问出差时惯用的行李箱,其他人手里也都有行李箱,俞又暖顾不上擦干眼泪,立即就按下了快捷键拨出电话。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得打电话的。
俞又暖的视线穿过计程车的挡风玻璃看向左问,看着他垂眸看向手机。电话里的嘟嘟声已经响了五下,左问还没有接起电话。
就在俞又暖几乎要绝望地放下手机的时候,左问才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响起,俞又暖张了张嘴,又重新合上,确定自己可以不带哭音的说话后,才轻声道:“左问,我怀孕了,你的孩子。”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自嘲的意思,但声音里的颤抖却泄露了俞又暖的心情其实还没有轻松到自嘲的地步。
“如果你同意跟我复婚,就向右转。”俞又暖眼泪滂沱、泣不成声地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是为自己放下自尊而哭泣?还是为害怕被拒绝而哭泣?明明想说的只是,如果你想要孩子,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复婚”二字,卑微得可怜。
俞又暖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她只给左问倒数三秒的时间去选择,如果过了,那么她就去拿掉孩子,从此再也不回来。
反正这世界上没了谁还不是照样过日子。
可是二和一之间的停顿是那样久,直到左问转过身透过计程车的挡风玻璃看向她,俞又暖的心里才轻轻念出“一”。
俞又暖的眼泪滂沱,让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直到车窗被人敲了三下,俞又暖才慌忙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干。
“俞小姐。”andy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俞又暖从包包里掏出纸巾擦去眼泪,然后很不雅观地用纸捂住鼻子擤了擤,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优雅地将腿伸出车外。
先是一双秀气的米色三寸鞋跟鞋,然后是一截被透明薄丝袜包裹的修长小腿,俞又暖低头从计程车里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质地精良,剪裁大方的白色伞形裙摆的大衣,腰带随意地系着,大冬天里依然显得腰细如柳,两个月不见头发已经齐肩。
眼泪才风干不久的故作骄矜的漂亮女人就这样定定看着靠在黑色轿车的那个冷峻男人,谁也没往前挪一步,这是又较上劲儿了。
虽然俞又暖回来求人,屈居下风,但母以子贵,原本可有可无的孩子,此刻却成了定海神针。
早有人举起手机,无声地拍下了这一幕,白衣丽人和黑衫男士,经典黑白配,都不用另外构图和填色,已经是炫目。
恰逢有拿着照相机的摄影师经过,抬手随便拍了几张,后来送去参加摄影大赛,竟然取得头名,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俞又暖当时就说,他得奖完全归功于照片内男女主角的颜值,以及那时候他们两人脸上的神情。
那种,故作骄傲,却早已放下身段的表情,即使影帝来演,只怕也不太能到位。
且回过头来说此时,俞又暖僵持着要等左问过来接她,而左问只是抬手看了看表,张嘴说了两个字。
因为距离隔得比较远,风刮得呼呼,俞又暖没听太真切,但看嘴型估摸着应该是“过来”两个字。
俞又暖心中“嘁”了一声,踩着高跟鞋以电影慢镜头那样的速度慢慢走过去,停在左问面前三步开外的地方。
“我赶着去机场。”左问又看了看手表。
俞又暖心已经凉了一半,脚尖轻轻一动,是准备掉头的动作。
“抱不抱?”
俞又暖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片刻,但见左问轻轻抬手,是敞开怀抱的动作,虽然幅度不大。
俞又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僵直着身体将脸贴到左问的下颌处。
左问缓慢地收紧手臂,渐渐几乎令人窒息,俞又暖觉得腰都快被掐断,又听左问咬牙道:“连抱人都不会吗?”
俞又暖在左问的胸口蹭了蹭脑袋,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抬起来,摸入左问的大衣里、西服里,隔着衬衣感受他的体温。
无论是何地,冬天的户外都是寒冷的。俞又暖只觉得鼻头又是一酸,将脸在左问的颈边蹭了蹭,寻求更多的温暖。
抱的时间足够长时,长得andy开始跺脚、咳嗽地催促时,俞又暖的头才离开左问的胸口,抱着他的腰向后仰直视左问的眼睛,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待遇。
这简直比俞又暖料想中的好太多了。她假设的最好的情形就是左问虽然也许会看在孩子的份上接纳她,但肯定会表示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表情自然是高冷难攀的,态度也要如寒冬冰霜一般刺人,嘴巴不要态度,眼神不要太狠。
可此刻俞又暖感受着左问的体温,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但显然这是现实,俞又暖也不得不现实地思考良多,她既然回来了,其实也没打算仰人鼻息地将就,是以小心地问道:“刚才我说的条件,你听清楚了吗?”
左问的眼睛深沉如黑夜的海,波涛汹涌但却看不清任何情绪,但那波浪冲击崖岸的巨大能量却叫人心都为之颤抖。
俞又暖在左问的这种眼神下,依然鼓起勇气再说一遍的,毕竟是极其重要事情,“第一你不能翻旧账,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第二必须要复婚。”还是要有红本本才觉得有安全感。“你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俞小姐很大方。
骄矜傲慢自负的人,即使经历了短暂的挫折和打击,但底子里的骄横还是改不了。
左问冷哼一声,“我没有什么条件。”
俞又暖心中一喜,又听左问道:“不过,如果我再从你嘴里听到离婚两个字,我会让你身无分文地滚蛋的,俞又暖。别想我会再接纳你。”左问捧起俞又暖的脸,仔细地梭巡着她的眼睛和细微的表情。
再然后左问仿佛为了证明自己刚才所说的狠话,将俞又暖的头捧得再高了一点儿,一口咬在她的脸颊上,深深地印出个牙齿印来。
打人不打脸,何况还是咬,俞又暖“疼”得惊声尖叫,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肯定出血了。俞又暖愤怒而无法发泄,感觉左问给她来这一招实在太过分。
古代囚犯有黥面之罚,没想到到了俞又暖这儿,也有这么一出,仿佛从此就成了左问这座监狱里的唯一犯人。
四维公司所在的大楼,微信朋友圈都快爆炸了。虽然四维只占两层楼,但是左问天天进出,早就已经是下到扫地大妈,上到年薪百万的白骨精女性心中的男神了。
这幢楼的女性自打来这里上班后就再也不追星了,成天向四维员工打听左boss何时上班、何时下班,期待来个美好的电梯相逢,或者多看一眼洗洗眼,以平衡被pm2.5吸黑了的肺。
但凡她们的朋友敢赞别人一句颜值,或者说一句看到了什么什么帅哥,她们祭出左先生的“玉照”,总能瞬间秒杀对方,感觉真是不要太爽哦。
而此刻左问与俞又暖在楼下神情相拥的照片一被传到朋友圈,瞬间就引爆了评论。
“我艹,不是吧,逗我玩儿呢?”
“说好的离婚呢?”
“那妖精,快放开我男神!”
“那禽兽,快放开我女神!”
“我心已碎,早知道就别给我希望啊!昨天才跟我那口子说离婚的。”
“开盘啦,赌这次几个月离婚!”
“今天晚餐决定吃鱼(俞)了,生鱼片,看着刮。”
“我也吃鱼,红烧。”
……
这两人抱着不松手,虽然闲人都可以拿他们当风景看,但大部分人的生活总要继续。
计程车司机实在等不住,开门下车,恼火地道:“喂,小姐,你车费还没付呢。”
andy赶紧去付了车费,又把俞又暖的行李箱拎出来,为难地走近“非诚勿扰”的两位,“左先生,我们得去机场了。”不然真的会错过飞机的,andy一脸地苦情,他其实也不想打扰boss大人难得的秀恩爱的。
左问松开俞又暖,改为搂住她的腰,转头对andy道:“我就不去了,你去那边准备视频会议,我们电话联系。”
左问扫了一眼andy手里拎着的俞又暖的行李箱,示意司机接了过来,然后抿唇不语地坐进车内,连给女士开车门的绅士风度都省略了。
俞又暖在心底“嘁”了一声,算了,已婚妇女的待遇总是不如未婚的。虽然她现在也算未婚,但肚子里揣着别人的娃儿,那就更跑不掉了,待遇简直比已婚还不如。
再说了,左问此刻对她能有这态度,已经实属宽宏大量了。俞又暖乖乖地从司机打开的门里坐进车内。
andy目瞪口呆地在望着绝尘而去的轿车,心想,老板那可是上亿的生意啊,这样没有诚意,人家对方怎么想?你不亲自出面,真的好吗?
到下午,andy一行下了飞机,打开手机,就被微博弹出来的本城热门微博给吓到了,“这效率够高啊。”
跟结婚证相比,几亿的生意又算什么呢,对吧?
有钱,任性!
却说俞又暖坐进车厢时,端正态度,温柔解语地道:“你不去出差真的没关系吗?”
“呵。”左问冷笑一声,“若是不看着你,有人不是说将来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丑事吗?”
“呵呵。”就知道要翻旧账,敢情刚才她提的条件都白提了?聪明的女人这时候必须选择闭嘴,但是俞小姐什么时候聪明过?
“要不要先去医院抽血验个dna什么的?”
“俞又暖,你真是作得一手好死。”左问抬手去拧俞又暖的脸蛋,其实真没什么肉。
前三个月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还有晨吐,加之心情压抑。
于是左先生换拧为摸,渐轻至摩挲,俞又暖垂下眼眸,在他手心里轻轻地蹭,眼泪又忍不住泛滥。孕妇的荷尔蒙太过矫情,动不动就掉泪。
左问叹息一声,手一用力,将俞又暖向上一提,搂到腿上坐下,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滴。
俞又暖靠在左问肩头,低声问:“你为何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了?”
离婚,本就是她做错了事情,离婚之前,又是她口不择言,伤他在先,虽然揣着尚方宝剑回来,但是到底是底气不足的。
左问把玩着俞又暖纤细的手指,自然粉的指甲光泽柔和得迷人,闻言只是低语一句,“反正迟早都是要原谅的。”
商人重利,凡事都要计算成本和收益。左问自然很可以折磨俞又暖一段日子,但两人是势必要复合的,届时俞小姐这样记仇的性子,肯定要变本加厉地折腾回来,左问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忍了。
俞又暖不解地望向左问,眼睛亮得惊人,闪得左问尴尬地将脸撇向一边,“你平时少折腾我一点就在里面了。”
“你这是敲打我不要借着怀孕折腾你是吗?”俞又暖搂住左问的脖子。
“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俞小姐却是变聪明了,是肚子里的孩子拉高了你平均智商吧?”左问冷笑。
俞又暖也回了一声冷笑,“但内分泌非我能控制。”这就是说该折腾的还得折腾。
左问“哼哼”两声不再说话,过了片刻,终究忍不住道:“你行李这么少,也没回俞宅,是打算我不转身,拿掉孩子就走么?”十八寸的行李箱,对于俞小姐来说,只够装她几顶不能折叠的帽子。
叹息,老公的智商太高有时真心不是什么好事。
“算一算我们最后一次做的时间,你这是掐着三个月的点儿回来的吧?再晚一个礼拜,过了三个月,就不能拿掉孩子了吧?”左问简直是穷追不舍。
俞又暖心里叫苦,记忆别这么好吗?连最后一次的日期都记得?她只能呐呐地道:“我总要对它负责啊,它不能一生出来就没有爸爸。”俞又暖顿了顿,见左问没有什么反应,又大着胆子接着往下说,“再说,想到将来有一天,它要亲眼看到别的孩子叫你爸爸,而它却没有爸爸,我就想哭。”说着说着,俞小姐丰沛的眼泪又开始流淌。
“电视剧看多了吧?”左问道。
俞又暖抽噎着道:“这两个月你没去找小野花吧?”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俞又暖拉开左问的大衣和西服,在他衬衣上蹭掉眼泪。
“这两个月你没打算去给孩子找个外国daddy?”
左先生的话酸不溜丢,将俞又暖逗笑。
“那如果我没有怀上孩子,不回来找你,你会不会去找我?”俞又暖有些忐忑地问。
“俞又暖,自恋是种病,得治。”左问又是两声冷笑。
俞又暖倒是想开了,闻言也不生气,反而严肃认真地道:“即使没有孩子,我也会回来找你的。”
左问明显愣了愣,神情有些尴尬,像是没料到俞又暖会这样直白。
沉默让人觉得难堪,俞又暖忍不住道:“要不要接吻?”
左问拧眉,“俞又暖,你这几个月在国外没少学东西吧?”
俞又暖吃吃一笑,人家老外有时候的确直接,她遇上好几个直接走上来赞她漂亮的,她觉得这种人生态度十分值得赞扬,自己好过,让别人也挺高兴的。尤其是对付左问这种人。
所以,女人就是应该多出去走走。
俞又暖微微坐骑,改双腿并坐为跨坐,“要不要玩亲亲?”俞又暖捏腔拿调用嗲死人的声音问,同时闭上双眼往前嘟嘴。
车子驶入俞宅时,慧姐从窗户上望见十分惊讶,但是车子停下后,除了司机小金,也一直没有人下车,她觉得奇怪,刚走出去,就见司机小金给她又是做眼色,又是呶嘴。
半天之后才见车门打开,左问先下车,然后是俞又暖。
“小姐!”慧姐既惊又喜。
“慧姐。”俞又暖就像乳燕投林一般投入慧姐的怀里。左问拉也没拉住,作死的女人,刚才只顾吻得昏天黑地,忘记勒令她再不许穿高跟鞋,再不济穿了高跟鞋也要不许跑步,看得人心惊胆战。
“小姐你瘦了好多啊。”慧姐十分心疼。
“好饿啊,慧姐,有吃的吗?”俞又暖撒娇道。
“有。”慧姐立即道。
左问此刻也走了上来,慧姐看见他略微诧异,“先生今早出门的时候,不是说要出差三天吗?”
“不去了。”左问道。
俞又暖惊诧地望了望左问,又看了看慧姐,然后再回望左问,“离婚之后你一直住这里?”
俞宅明明是记在她名下的。
“怎么,有意见?”左问甩了俞又暖一眼。
没有,当然没有啦。俞又暖忍不住抿嘴偷笑,呵呵,明明就不是她自恋。
“慧姐,又暖怀孕了,食物上有避忌的不要拿给她。”左问扔下“炸弹”后就直接上楼了。
留下俞又暖被慧姐缠得脱不开身,听了一耳朵的唐僧碎碎念,“慧姐,我刚下飞机,让我先去洗头洗澡好吧?”
俞又暖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抱怨地看着靠在榻上玩电脑的左问,“刚才你怎么不救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慧姐多碎碎念。”
左问的手不停地敲击键盘,闻言只说了个“该”。
俞又暖撇撇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拨了内线想让小珍来给她吹头发,却被左问阻止。
“电吹风有辐射,你怀着孩子要尽量少吹。”左问拿过俞又暖手里的毛巾,轻轻地帮她擦头发。
“大冬天的不吹头发,头会冷。”俞又暖道。
“古人有用蜡烛烘头发的。”左问道:“要不试试?”
“有病!”俞又暖回了左问一句。
左问冷笑,“你本事渐长啊?”
俞又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微笑,“是啊,拿着尚方宝剑不用,过期作废。”
左问投鼠忌器,只能将俞又暖的头发一通乱揉。俞小姐也就只好顶着一团毫无发型可言的头发下楼吃午饭。
吃过午饭,俞又暖没来得及休息就被左问又拽出了门。
“去哪儿啊?”俞又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