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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抱着被马踩烂的手掌,坐在地上不住的哀嚎。
云曦与赵玉娥齐齐吸了口凉气,安杰的右手已被踩得血肉模糊,不知将来还能不能拿得起筷子。
不过他也算命大,居然只伤着了手掌。
赶着群马的少年公子骑马走到安杰的面前歉意的笑了笑,“杰哥哥,你还好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恐吓那群马,想让它们停下来,便用鞭子抽打它们,谁知越打越跑,这群马真是太不听话了。看来下次还要好好的教训他们!”
安杰的腿还是软的,想爬起来腿却不听使唤,又跌坐到了地上,手上更是钻心的痛。
几个兵差吓得不轻,忙着去找大夫去了。
安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安昌怒吼,“安昌,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那马儿越抽越跑你难道不知道?”
“我哪里是故意的啊,那马儿要跑,我也拦不住啊。”安昌一脸无辜的说道。
云曦看了眼安昌,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想不到温文尔雅的安家二公子安昌,也有腹黑耍赖的时候。
“哼!”安杰冷哼了一声,他今天丢人丢到家了,不光打不过谢枫,差点丢了性命,还被对方救了一次,欠了一次人情,倘若此时不卖个面子给谢枫,他就不用在官场上混下去了。
安昌腼腆的走到云曦与赵玉娥面前,恭恭敬敬的给两人行了礼,“是曦表妹和赵家小姐吧?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云曦浅浅回礼,“我表姐的父亲过世了,要送到城外去安葬,可是你安杰哥却说我们马车上藏有奸细,不放我们过去。”
“奸细?”安昌眸光沉了沉,又看到一旁的赵玉娥,微笑着点点头。
赵玉娥因为赵家与安家的纠纷,本欲对安昌冷着脸不说话。但想到那一晚要不是安昌将她放出东平侯府,她一世的清白便毁了,遂客气的屈膝一礼说道,“上次的事,多谢安二公子。”安昌的脸一红,“我是怕曦表妹担心你,才将你放出来的。”
说着又伸出手想去扶,手伸到赵玉娥跟前,想想又不妥当,他又拘谨的收回来藏在身后。
青衣见安昌一脸拍马屁的样子,马上神色一冷,“安二公子请慎言,我家小姐还未出阁呢。你要救谁不应该扯上我家小姐吧?”
什么为了云曦小姐才将赵玉娥放出来?这小子乱攀关系欠揍了是吧?
谢枫则打马走到安杰的面前,“安杰,可还要查谢小姐马车上的奸细?”安杰一脸窘迫握着血肉的手疼得已说不出话来。
安昌走到马车前挑帘看了一眼,又走到了安杰面前,“那车上空无一人啊,哪有什么奸细?杰哥哥,你眼花了吧?还是你偏听偏信别人胡说八道?”
回头又看到十几个守门兵,“你们还不赶紧让人过去?根本没奸细还说有奸细,是不是要让我爹来亲自教你们认奸细啊?”
那十来个守门兵差顿时神色一敛,安二公子虽然不得安夫人的喜欢,但却是很得东平侯的喜欢。
他们的头目安杰只是个庶子,安昌可是嫡子,哪里敢惹?几人频频拿眼色使向安杰。
安杰咬了咬牙,“放行!”
赵玉娥松了口气,“曦表妹,咱们快走吧,时辰已不早了。”
一日之内,葬了母亲,父亲又身亡,家中又突遭变故,她的神色很是疲惫。
云曦扶着赵玉娥坐进了马车,她正要跟着坐进去,扭头时不经意看到谢枫仍然站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脸上的微笑如冬日暖阳。
她微微一怔,莹莹拜下一礼,“多谢谢公子。”然后转身坐进了马车。
谢枫打马走到车窗边上说道,“谢某也正要出城门,谢姑娘是否愿意与再下同行?”
青衣警觉的看着他,木着脸说道,“抱歉,我家小姐不喜欢与陌生男子同路。”
谢枫并不理会青衣,只拿眼看着车内的云曦。
云曦有些犹豫,这个人,她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谢公子请随意。”
人家好歹帮她们解了围,不好太拒绝。
安昌这时走过来,“我也要出城,曦表妹不会介意一起走吧?”
赵玉娥马上看向云曦,虽然安昌那晚救了她一次,但她对安府还是有些敌意。
云曦拍拍她的手,“他没有恶意。”又转头对安昌点了点头,“好。”
有安昌同行,安杰便不会找麻烦。
安杰在官场上混,还要依仗东平侯,他不会也不敢得罪安昌。
一行人从安杰的面前出了城。
安杰气得脸色发黑,却腿脚哆嗦一直站不起来,太丢人了。他朝身边的人吼了一句,“大夫怎么还不来?”
他都要疼死了,那个该死的谢枫,是不是故意看到他的手被马踩了才去相救?他明明可以早一步救他出来!
在城外选了墓址,车夫黄伯帮着挖了墓穴,安昌也在一旁帮了忙,这才将赵淮安葬了。
赵玉娥看着新堆的坟茔,心中思绪百转,她知道父亲喜欢林姨娘比喜欢娘多一点,却没想到他们二人冷情到合起伙来要了娘的命。
她一直敬重父亲,谁知他只想着升官发财只想着怎么让林姨娘母子三人过得好,将她一人许了三家亲。
这样的父亲……
她没有哭,看着用木头做的墓碑低低说道,“你养我十六年,我哭了你一场,也将你好生安葬了,从此,赵家不再与我有任何关系。”
安昌站在赵玉娥不远的地方,见她已往马车这边走来,忙跟了上去,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壶递上去,“赵姑娘,喝水。”
赵玉娥只看了一眼,没有接,默然的走开了。
安昌收回水壶,讪讪的也跟在赵玉娥后面朝谢家马车方向走去。
云曦没有打搅赵玉娥,与青衣在附近散着步。
她知道,赵玉娥的事只能是她自己解决,别人谁都帮不了,她必须得过这个上槛。
否则,母亲的死只会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场梦魇。
走了一会儿,云曦不经意的看到谢枫居然还没有走,正站在一株枫树定定的看着她,两个随从站在一旁闲聊。见她在看他,谢枫马上回以一个微笑。
这是她遇到他,他第三次这样看着她。这不合常理。
谢枫会武,而会武的人都有自己的一个圈子,就比如做官只与做官的来往一样,哪怕不来往也会听说过。
云曦便问青衣,“你可认识他?”
青衣也正在纳闷,这人刚才对付安杰时,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否则以安杰那几招花拳锈腿,只怕早没了性命。
他出手的招式较怪,看不出是哪门哪派。
“小姐,我也不认识他。”
青衣也不认识……
云曦沉思了片刻,朝谢枫走去,在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眯起眼眸,“谢公子一路跟着我们,难道是赵大人的朋友,想来上一桩香吧?”
青衣护在云曦的面前,看着谢枫声音冰冷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
☆、074章他不好了?
谢枫微微一笑,“忽然觉得这里景色不错,便停下来赏玩赏玩,想不到打搅了你们,在下就此告辞。”
他看了云曦一眼,果真骑马离开了。
云曦眼神眯了眯,他到底是谁?
安昌伸长脖子朝谢枫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冷声说道,“曦表妹,这人鬼鬼祟祟的,只怕不是好人。他救你啊只怕是别有用心。”
赵玉娥这时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往马车上爬,那马车的踏脚有点高,她爬起来很有些费力。
安昌马上不说话了,丢开云曦走向赵玉娥说道,“赵姑娘,有踩脚凳子呢,你这样爬多辛苦。”说着从赶车的位置上搬下一个小凳子放在赵玉娥的面前。
赵玉娥回瞪了他一眼,咬着牙,倔强的爬进了马车。
安昌看着那小凳子挠了挠头,一脸的窘迫。
青衣咕咕咕的掩唇而笑,对云曦说道,“赵姑娘明显讨厌着安二公子嘛,他还上赶着献殷勤不是找虐吗?”
云曦摇摇头,也爬进了马车。赵家的事与安家脱不开干系,赵玉娥心中对安昌肯定有着排斥。
马车里,赵玉娥冷着脸将车帘子一把挑起来,“黄伯,时辰不早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回城。”黄伯正在给马儿喂草料,听到赵玉娥喊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跳上赶车位,“好勒,是该回城了。”
马鞭子一甩,黄伯将马车赶得飞快,马蹄溅起漫天尘土,一路朝城中奔去。
“你们等等我啊。”安昌的马鞍掉了,弄了半天也没装好,他见赵玉娥与云曦上了马车,也赶紧去解马缰绳,只是越急越弄不好。
等他跨上马,前面的马车也只能看得到一个小黑点了,偏偏他又不太会骑马,跑得稍微快一点,都会吓得脸色发白。是以,云曦她们的马车将他很快就甩掉了。
马车一路向城中走去,为了让赵玉娥将心中烦闷之事尽早的抛开,云曦时不时的找些话题与她闲聊。青衣也偶尔插上几句话,三个女子便在车内聊开了,只是聊着聊着,云曦的神色渐渐地沉下来,抿着唇一言不发,似乎在凝神听着什么。
青衣发现了异常,忙问道,“小姐,可有什么不对?”
云曦一直留意着她们马车后面的声音。“青衣,一直有人跟着我们。”
赵玉娥也紧张起来,“曦妹妹,是不是安杰又来拦着我们啦?”
此时,太阳已西斜,过不了多久便会天黑了。从这里往前看去,已看得到城墙门上的旗帜,要是在此时遇到拦截,只怕会延误进城。
城门一关,她们三人又都是女子,危险可就更多了。
夜晚天寒自然不必说,豺狼虎豹,强盗什么的,遇上一个都会要了她们的命。
云曦摇摇头说道,“不是安杰,他被那安昌赶的一群马踩烂了手掌,肯定会去治伤无暇顾及我们。再说,他的职位只是个七品城门吏,是不可以随意出城的。”
赵玉娥嘴唇一抿,“曦妹妹,不用担心啦,八成是那个安昌。他救了我一次,我也道了谢了,怎么还跟着啊?安府的人可真是够讨厌的。”
云曦摇摇头,“也不是安昌,刚才在城门口时,安昌虽然赶着马,但那手法却是杂乱的,马儿奔跑的声音也杂乱,会时快时慢。而咱们身后的人,御马的技术很好。”
青衣神色一凝,“小姐,我去看看。”
现在她们是在城外,如果有人害她们,她们可是叫天天不灵了。被人杀了灭口,痕迹都不会留下一个。
云曦却将她按住了,低头又听了一会儿,说道,“那人跟踪我们有小半个时辰了,如要要下手早下手了,为什么快到城门口了,还没有行动?”她敲了敲前面的车壁,“黄伯,将马车赶快点,越快越好。”
“是,三小姐。”黄伯手里的马鞭子狠狠的一抽,那马儿撒开腿就狂奔起来。
青衣与赵玉娥抓紧了车内的扶手,云曦趴到马车底板上贴耳细听,马车跑了一会儿,她又对黄伯说道,“马上减速!”
“曦妹妹,为什么要停下来?”赵玉娥问道,“赶紧进城啊,这里离城门不远了呢。”
云曦却走到车窗边挑起车帘子,将头伸到车后忽然笑道,“谢公子,这么巧,你的公事这么快就办完了?也是回城?”
青衣与赵玉娥互相看了一眼,谢枫?刚才为她们解围的东门兵马副指挥使谢枫?
谢枫见云曦将头探出马车,干脆打马上前,微笑说道,“真巧啊,咱们又顺路了。”
云曦将身子歪在车窗上,弯着唇角,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谢副使不是在东门当差吗?差办好了也应从东门回啊,这里可是西门,从西到东,可要多走好几十里路哦。”
倘若说出城时,遇到谢枫帮她们解了围是机缘巧合,那么现在就只能说谢枫是蓄意了,一直蓄意的跟着她们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