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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炽察言观色,见李振对他并无恶感,而且李振表现出来的隐约还有一丝亲近的意思,心中那拘谨的心态便放开了。他带着笑容,不卑不亢的说道:“镇南王认识我,那真是小民的福气。请王爷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还清两百万的欠条,绝不拖欠。”
李振摇摇头,轻笑道:“若是两年后,没有还清呢?”
王炽果断的说道:“以命还钱!”
李振哈哈笑道:“王炽啊王炽,你的命值几个钱呢?你的身价别说是几万两银子,恐怕连几百两银子都成问题。你觉得,你以命还钱的话可靠吗?在我看来,以命还钱的话就是一句赖皮的废话,不作数的。”
李振心中有招揽王炽的打算,但没有立刻表露出来。
王炽闻言,脸一红。
他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严肃的说道:“请镇南王放心,两年时间我一定还完两百万两银子。”这话说出来,王炽自己都觉得有漏洞。
或者说,底气不足。
李振沉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年身不太平,谁都预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明天我就身死族灭,被抄家灭族。我有一种危机感,所以你保证的话在我这里是不作数的,无法说服我。”
王炽彻底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北上南京是当初知道了李振拿下广西,并且定都南京,他想着南京繁华富庶才来闯一闯,想闯出一个名堂来。此刻,连续被李振打击,王炽恨不得打个洞钻到地底下,避免被李振嘲讽。
王炽心中对李振的印象,也是直线的下跌。
一种屈辱感,在王炽的心中滋生出来。
他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李振却是连番的刁难他,让王炽觉得李振的人品不行,因为李振这样身份的人不应该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不给代理就不给,何必要这样呢?他又不是非要死皮赖脸的拿下。
王炽深吸口气,朗声道:“镇南王连两百万两银子都放不下,也罢,今天是事情是我的错。我不代理南京的火柴了。给镇南王造成的麻烦,请镇南王谅解。”
他一拱手,准备转身离开。
书房外,郑藻如听了后,心中大为不解。
刚才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李振并不着急,淡淡的说道:“王炽啊,这点气都受不了,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商人。世人说我、羞我、辱我、骂我、毁我、欺我、骗我、害我,我将何以处之?容他、凭他、随他、尽他、让他、由他、任他、帮他,再过几年看他!连基本的本事都没有,那就别做了。”
王炽顿时停下,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书房外,左宗棠刚刚走来。
他恰巧听见了李振说出的一番话,尤其是听到李振说出的一连串词语后,脸上也露出沉思的表情,隐隐有一丝明悟。
郑藻如问道:“左军长找大帅有什么事情吗?”
左宗棠点点头,说道:“大帅的事情处理完后,让人通知我一下。”
“好的!”郑藻如道。
左宗棠转身离去,嘴中念叨着李振说出的话。
这本应该是王炽功成名就之后说出来的话,此番却成了李振说出来的话。尤其是书房中的王炽听见后,身体一颤,整个人的精气神立刻发生了变化。他想明白后,转过身,恭敬的超李振行了一礼,道:“多谢镇南王提点,小民感激不尽。”
王炽心中已经明白,李振不是羞辱他,而是提点他一番。
王炽的心态又发生了变化,和先前不可同日而语。对李振已经不是厌恶,是打心底的有了一种尊敬。摄理朝政的镇南王放下宝贵的时间,放下身段来提点他,这已经是极大的鼓励,让王炽心中感激。
甚至,王炽心想就算是李振心血来潮,也是好的。
李振很满意王炽的变化,继续说道:“小王啊,你心思灵敏,而且擅长临机应变,是可造之材,可愿意跟着我做事?”
赫赫“钱王”在李振的口中却变成了“小王”
当然,王炽不是第一个享受这样待遇的人。在此之前,已经有了叶澄衷。和王炽相比较,历史上的“五金大王”叶澄衷在李振的口中已经变成了小叶。眼下王炽被李振冠之以“小王”的称呼,王炽也不敢有任何的想法。
郑藻如听到李振的话,心中暗道王炽好命,竟然有了攀上李振的机会。
这是一条通天坦途啊!
郑藻如感到奇怪的是书房中并没有传出王炽回答的话,足足过了两分钟,书房中都还是静悄悄的,这让郑藻如感觉气氛太古怪了。
此时此刻,王炽的确没有说话。
他心中依旧在权衡,考虑是否要跟着李振做事请,并且也在考虑跟着李振是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情。对一般人来说,听到镇南王的邀请立刻就会答应,但王炽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经成年,考虑的事情很多,没有头脑发热。
李振静静等着,没有着急。
王炽越沉得住气,他反而越欣赏。
这个小子,是可造之材啊!
郑藻如却已经是暗暗着急了,没想到王炽会一直不开口。在他替王炽焦急的时候,书房中终于传来王炽的声音。
“镇南王,您的好意小民心领了,但小民无意踏足仕途。”
一番话让郑藻如瞪大眼睛,险些惊呼出声。
拒绝!
竟然有人拒绝李振!
郑藻如此刻恨不得窜到王炽的身前,打开王炽的脑袋,仔细的看看王炽的脑袋里面是怎么想的。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但王炽却拒绝了邀请,实在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相信。
同样,李振也惊讶无比。
李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从王炽表现出来的表情推断,确定了王炽的话不是故作,是真的没打算踏入官场。这时候,李振不仅不生气,反而认为王炽很有思想,考虑事情都不一样。这种心态,绝对是爱屋及乌,是李振欣赏王炽才能这么想。
若是一个普通人,李振肯定不会有这个想法。
李振也不勉强,惋惜的说道:“既然你没有出仕的想法,那就代理火柴吧。我给你代理南京火柴的权利,也不用你打欠条。两年为期限,必须把两百万两银子交上来。你要代理,就必须要缴纳代理费用,这是必须有的。”
王炽道:“多谢王爷!”
李振苦涩一笑,拿下钱王不容易啊!
王炽接着道:“王爷,小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直说无妨!”李振调整好心态道。
王炽问道:“这一次销售火柴的代理权,是您一手策划出来的吗?这个想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非常厉害。”
李振道:“的确是我亲自策划的,有什么想法吗?”
王炽闻言,呼吸都变得稍稍急促了起来。他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大声道:“小民想要向王爷请问经商的事情,请镇南王不吝赐教。”
“哦,这可是我的独家本领,凭什么交给你呢?”
李振大袖一拂,笑吟吟的道。
他盯着王炽,心中却有了另外的心思。就算是无法把王炽拉到麾下的阵营,但至少要绑定王炽。眼下王炽还只是一个尚未被雕琢的玉石,还有足够的机会去培养。若是李振把王炽收为弟子,关系立刻就发生了变化。
师徒关系并不亚于君臣关系。
历史上,蒋先生经营的师徒关系,就是最成功的。
李振思及此处,心中开始考虑拜师的这个问题。既然王炽想要学习,而这又是他的独家本领,李振肯定不会随意交出来。
王炽是聪明人,明白了李振话中含话。
要学习,不是那么简单的。
只是,王炽却没有想明白李振怎么样才能把经营商业的学问交给他。甚至,王炽想到了李振这是胁迫他加入麾下。王炽想着为了学本事,无奈的说道:“镇南王,我愿意入你麾下,但前提是一定要学到经商之法。”
这小子对仕途没太大的想法,一门心思想从商。
李振闻言,顿时笑了。
他并不是强迫王炽进入官场,脑子里面考虑的是让王炽拜师的事情,没想到王炽却当成是另外的事情。书房外,郑藻如揣摩出了李振的意图,朗声道:“胖子,还不拜师!”一声话,从书房外传入书房中,王炽一下反应了过来。
“弟子王炽,见过老师!”
王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扣了三个响头。
李振嘴角勾起,心想提醒的正是时候。
李振把王炽拖起来,严肃的说道:“既然你有心学习经商之术,我收下你这个弟子。不过,我收徒不会有官员参加,只是简单的议事足矣。”
“老师言之有理!”
王炽磕头后,赶忙站起身,走到茶桌旁恭敬的倒茶,然后双手拿着茶杯,走到李振身前跪下,又恭敬的道:“老师,请喝茶!”
李振饮茶后,王炽才站了起来。
郑藻如走了进来,一脸喜色,欢喜的说道:“王爷收了个佳徒啊!可喜可贺!”郑藻如看向王炽的时候,心中也有着欣羡。
李振说了不涉及利益,但王炽作为李振的弟子,身份能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