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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离开了一阵,曾念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手背上,“吃饱了吗,我的手艺没退步吧?”
林海微笑看着我们,“真没想到曾总做菜的手艺这么好。”
我把手从曾念那儿慢慢抽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睛瞅着桌上的菜,“比以前更好了,我吃饱了。”
“那咱们回去先休息一下,晚点我们还要吃年夜饺子,咱们都是北方人,这顿饺子少不了的。”林海接着我的话。
曾念没说话,在我起身的时候伸手过来扶我,我跟他一起回了我们的房间。
刚到门口,隔壁的门就打开了,苗琳探头出来看着我们,然后对曾念说:“哥,等下一起放烟花吧,我好多年没玩过了。”
曾念已经把房门打开了,我自己走了进去,身后传来曾念说好的回答声。
我进了卫生间洗手,曾念跟过来,靠在门边望着我。
我从镜子里看看他,“原来苗语还有个妹妹,白天去庙里回来的时候,她在路边摆摊卖水果,我已经看到她了。”
“是,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她在这里的……以前我和苗语还有她,一起待过一段时间,我没想到她还会出现,所以没跟你说过,对不起……我好像又被你发现了一些事。”
我看着曾念平静的脸色。“她是来找你的?”
“应该是。”
从卫生间出来,我正想着该如何让曾念跟我说清楚那些我始终问不出来结果的事情时,曾念体贴的扶我坐下后,紧挨着我也坐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我的肚子,笑了起来。
“她是来看团团的?团团知道她吗?”我又抢着问曾念。
团团送去寄宿学校后,我很久没见过她了,倒是左华军现在和我妈担起了照顾孩子的事情,团团对曾家接连的变故好像也都懂得是怎么回事,很乖巧的从不多问。
没想到这时候又冒出来一个苗语那边的亲人。
“等一下我会问清楚,团团应该不记得她了,她离开时孩子还很小。”曾念低头把脸贴在了我的肚子上,“宝宝出生的时候,应该是奉天的夏天了吧。”
“嗯,应该是刚到夏天。”
“要是现在就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好了……”曾念声音不大,语气里满是期望。
我心里一动,本来想要个惊喜所以一直没去查孩子的性别,可现在被曾念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想知道了。
曾念坐直了身子,微微仰着下颌朝窗外看去,脸色忽然变得漠然起来。
“答应陪苗琳放烟花,老婆不介意吧?”他也不看我,轻声问道。
我还没回答,已经有敲门声响起,很用力的敲着,门外能听见苗琳的声音,在喊曾念出去。
“我有点累了睡一下,你去吧。”
曾念听我这么说,点点头站起身,开门出去了。
没多大会儿功夫,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阵鞭炮声,空中也被烟花的光亮映得一片亮,我躺在床上闭着眼,心绪混乱的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我醒过来,是因为沉睡中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人压着,猛地就睁开了眼睛。
曾念发觉我睁开眼睛,弯着眼睛放开我,在我眼前看着我,“林海喊我们去吃年夜饺子。”
“烟花放完了?”我隐约闻到屋子里有烟火的味道。
曾念扶我起来,“放完了。”
我低头看着曾念在给我穿鞋,“问了吗,苗琳要见团团干嘛?”
曾念手上动作有点慢,“她就是想见见孩子,她已经走了,会比我们早到奉天一点等着,我回去就安排她去见团团。”
苗琳已经走了,来的突然走的无声。
可我有种感觉,这女孩绝对不会就此消失,她的出现让我有很强烈的不安,可又想不出究竟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我怀孕后变得敏感多想了。
但愿如此。
大年初一的中午,我和曾念林海一起出发,准备回奉天。
我们先到了滇越,回奉天要从这里坐飞机,隔了几个月重新回到滇越,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全都涌上了心头,车子去机场时恰好经过了我曾经去找李修齐的那个村口,不由得想起了他。
这个春节团圆的节日里,他在那个叫做世界尽头的地方,过得不知道如何。
到了机场时。曾念的响了,他拿起来走远去听,我盯着他的背影正看着,林海坐了过来看着我,“回去了,我建议你还是去我那边修养,需要人陪你的话,可以把阿姨接过去。”
我看他一眼,“我想跟他一起住,是他这么说的吗,让我还住在你的诊疗所里,你那个地方倒是不错。”
林海微微一笑,“我和他都有这个意思,你考虑下。”
曾念的电话很快讲完,转身回来时看见我和林海在说话,就坐下来问我们说什么,林海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看着曾念,“外公知道我们回去吗?”
刚才听完林海的话,我已经想到这次回奉天,曾念和外公舒添的关系变得微妙不明,我们应该不会回到舒家别墅去了。
提起那里,我想起了向海湖,还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那天电话就那么断了,接着就出现了苗琳那个不速之客,我都忘了还有这事。
“不用我去说,他会知道的。”
我听着曾念的回答,只感觉心头一沉。
几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奉天机场,我坐得浑身都发僵,忽然感觉到奉天的寒冷,却让我感觉格外舒服。
取完行李刚一出去,就有几个男人冷着面孔朝我们走了过来。
林海不知是故意还是别的,整个人挡在了我身前,而曾念则独自朝前迎上了这几个人。
“林医生,左法医!”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大声冲着我们喊了起来,循声看去,裹着白色羽绒服的苗琳,正在不远的地方对着我和林海挥手。
曾念闻声也回了下头,目光匆匆在我脸上一扫而过。
苗琳已经跑了过来,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一直挂着笑。
“你不会一直待在机场,等我们吧……”林海打量着苗琳,问她。
苗琳匆匆看我一眼,“对啊,我一直在机场等你们的,反正也没差几个小时,念哥呢?”她目光快速移向了曾念那边。
“那些什么人?”苗琳盯着曾念面前那几个男人。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我和林海都没回答她,苗琳转头看我,忽然说,“我姐姐要是没有念哥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早死了,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
“苗琳……”林海沉声叫了一句。
苗琳看看他,扯了扯嘴角,目光看向曾念。
可她的话,已经让我心头情绪涌动起来,苗语躺在解剖台上的那一幕就浮在眼前。我忽的想起,苗语骨灰被人偷走那件事,会不会就跟苗琳有关。
那边,曾念不知道和那几个男人说了什么,那几个人留在原地没动,曾念一个人反身朝我们走了过来,看见苗琳也在,神色也没什么意外。
“念哥。”苗琳开口叫他,曾念也没出声回答,目光落在我身上再没移开。
他跟我说,那几个人是外公派过来的,他得跟他们去见一下外公,让我先跟林海去我妈那边,左华军应该马上就到了。
我不安的看着他,又看看那几个男人,“没什么事吧。”
曾念听得懂我的意思,笑着点点头,脸上那道伤疤随着他的动作变了形状,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曾念和舒添之间关系的突变,是我现在心里最担心的事情,不知道他们之间因为什么这样,可问题一定很严重。
“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曾念摸了摸我的头发,转头对林海说,林海看着他也点点头,两个男人都没多说什么。
“我跟你一起,你是要去见舒添吧。”苗琳等曾念说完。朝前迈了一步跟到曾念身边。
“你跟她走,等我回来。”曾念抬手给苗琳指了指我。
苗琳不再说话,看着曾念跟着那几个男人,钻进了一辆黑车先离开了。
左华军在曾念离开后没多久也赶到了机场,他开的车不再是之前的白色宝马,换成了我那辆车,他一见到我眼睛里就闪了起来,到了眼前把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不那么紧张了。
看见陌生的苗琳,左华军的脸色又往下沉了沉。
苗琳也没什么话,上车和我一起坐在了后排。一直扭着脸往车外看,似乎对奉天这城市很感兴趣。
车子开了一段路,我开始发觉有些不对劲,左华军不像是把车子朝我妈家开,他走的路像是出城奔着高速去的。
“我们不回家里吗?”我问左华军。
林海回头看着我,“去我那里,阿姨也在那边。”
我从车里的后视镜看了看左华军,他专心开车看着路,并没看我。
到了诊所时,我妈一见到我就激动起来,拉着我一个劲各种问,苗琳下车后就跟着林海走了。左华军陪着我跟我妈,他也不说话,就听我跟我妈说话。
过了好久,我妈才叹口气不往下问了,转头对左华军说,“你们有事说吧,我去给她收拾下床。”
听我妈的语气,像是早就知道左华军会跟我单独聊什么,我看她起身出去了,马上看着左华军,“曾念和舒添,到底怎么了?”
左华军把椅子朝我拉近一些。盯着我隆起来的肚子看着,声音低低的开口。
“曾念查出来,苗语的死,是他外公做的。”
我一愣,虽然自己已经在心里这么猜测过,可听左华军说了,还是感觉意外。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曾念离开你那些年都在干什么吗,他托我告诉你……年子,你现在这样子,我真的不想跟你说那些,可是现在不说也不行了。”左华军脸色沉重的看着我。
“他怎么不自己跟我说,他之前离开那几个月,是跟舒添有关?”我想起曾念在机场跟着那几个人离开的场面,开始觉得舒添那一向慈和的面孔下面,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我看不清的东西。
可是曾念是他唯一的外孙,即便有事,曾念应该也没太大危险,我在心底暗暗跟自己做起自我安慰,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能激动,我必须说服自己。
“苗语家族做什么你也知道了,她那个逃走的叔叔有个幕后的老板,苗家被打击之后,她叔叔开始暗中跟着那个老板做事,苗语爸爸出事的时候跟女儿说了那个老板是谁。”
左华军的话。把我拉回到了十年前,我对苗语背景的了解是在滇越和曾念重逢后才知道的,当年那些少男少女背后隐藏着什么其他事情,我当时丝毫不知。
左华军说的那个幕后老板……
“苗语和曾念跟我交易那东西的时候,正是我卧底混在那圈子里,准备摸出那个苗语叔叔背后老板的时候。有一次我差点露马脚被看出来,是曾念暗中帮了我,我当时就觉得这年轻人可惜了,怎么走了这条路,也纳闷他明明发觉我不对劲了怎么还会替我掩护,没把我说出去,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原来曾念他也跟我一样……”
我听着左华军的话,挺了挺腰想坐直,感觉头晕晕的。我已经知道左华军过去做过卧底,他现在说曾念也跟他一样,就是说曾念也是……
左华军观察着我的反应,“没事吧,年子。”
我摇摇头,“没事,你继续说。”可心头其实已经波动不止。
“曾念不是警察,开始他和苗语跟着那个叔叔做那些,其实是为了……”左华军正说着,突然就响了起来。
左华军看了。马上站起身接了,“喂……”
我听不清楚电话里说了什么,左华军背对着我让我也看不到他的脸色,可我心里还是跟着紧张的不行,自己也下意识站了起来。
我直觉这个电话一定跟曾念有关。
“知道了,我知道了……”左华军语气低沉的说着,拿着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爸,是曾念的电话吗?”我感觉两条腿有些发软,站了没多久就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