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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寒忙了几天的作业,下午从学校的设计室出来,准备回家一趟,还没来得及打车,刚出校门就被拦住了。
“寒寒,你在躲我。”吴翔林沉着脸从一棵大树后面冒出来。
张青寒吓了一跳,要不是那头烟铂灰的微分碎盖太有辨识度,她差点一书包砸过去。
她表情不大好地瞧着他:“我躲你?”
“我去你们院找你好几回了,你都不在。”他眼神委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经管的事也挺多,没事你就别用脚丈量校园了。”
她绕开他往马路边走。
吴翔林大踏步冲过来,挡在她面前,“寒寒,微博明上吃学家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才和我分手,你、你就、就和其他男的在一起。”
吴翔林一副心如刀割的模样,他不明白张青寒为什么和他交往才一周就执意要分手,更不懂分手才一周竟然能又和别的人在一起。
他双眼泛红:“寒寒,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
张青寒:“……”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前提是你不奢求我喜欢你。而且我也无数次给你说过……”
她顿了一下,“我更爱我自己,也只爱我自己。”
“……还有。”她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能别叫我寒寒吗?”
一年多了,她都说服不了自己适应这腻歪的称呼。
吴翔林是个热情单纯的男生,家里有钱又认死理,性格莽撞但人不坏,这也是张青寒为什么在他坚决不放弃的时候终于软下心肠想试试,但仅仅一周,她还是觉得快刀斩乱麻更好一些。
吴翔林幼稚起来,连家里那个混世魔王的傻|逼弟弟都眉清目秀了几分。
她这一句话,算是彻底戳中了吴翔林脆弱的小心脏。
他颤抖着嘴唇,泫然欲泣,街上探看的目光越来越多,张青寒不动脑子都能想到那群人脑补了一出怎样的大戏,无非是祸水张青寒朝三暮四,可怜街边前任哭哭啼啼。
“吴翔林,打住!”她轻呵一声,卫生纸甩过去,“擤了鼻涕赶紧走。”
“我没哭,更没鼻涕。”
张青寒:“……”
她有时候很难想象,什么样的温暖家庭,能培育出吴翔林这样单纯无害的小花朵来。
可惜,这朵朝阳的向日葵找错了太阳,她不会发热,用她爸的话来说,是茅坑里的破石头,又臭又硬。
她转身就走,伸出胳膊拦车,结果,一辆黑色的商务迈巴赫停在了她跟前,车牌号zh6666。
张青寒不会傻到觉得这年头迈巴赫都来开顺风车了,退后一步,后排黑色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个不算陌生的侧脸。
赵貉偏头看过来,和上次一般,两人依旧是一高一低,她低头看他,他抬头望过来,沉静如海的审视目光,他冷清的视线不带一丝温度的落在她脸上。
司机快步走过来,弯腰打开车门,随后退开。
赵貉没有下车的意思,倒是吴翔林看见来人,惊慌着飞快走过来,一脸害怕,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看向车里,“小……小叔叔。”
诚惶诚恐,哪还有吴大少在学校追人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小小服表,哪个敢和老子抢女人的傻里傻气的嚣张和猖狂。
他的手指修长,指骨如玉,微拢扣在膝盖,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好似有清空一切噪音的木鱼声落下,禅意与威严并落,不发一言,打量的视线已经让人胆寒。
右腿边是她见过的紫檀木拐杖,这次张青寒的注意力放在了上面镶的那枚玉环上,玲珑剔透的玉上纹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龙。
她撇撇嘴,感觉技艺还不如家里扔的那块仿的玉佛像呢,不过想到这玉的价钱,她感慨自己果然还是个适合往铜臭窝窝里钻的人。
能说出钱的无数好来,赏不出玉的半分美。
“叔叔,我,我就是来学校拿个东西,马上就回去了。”不用对方发话,吴翔林一股劲的认错。
张青寒忍不住乐了声,赵貉的视线从吴翔林低下的后脑勺移向她。
车里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落下半明半暗的光,晦暗的影子里男人锐利的眸子更染几分凌厉,微抿的嘴唇不言自威。
张青寒不以为意,勾勾唇笑:“有家长就行,那就赶快把人领走吧。”
赵貉沉默不语,只安静看她,直到张青寒的笑都收了,觉得无趣转身想走,他才说:“多担待。”
张青寒对他的绅士和礼貌有些惊讶,收回迈出的脚,“这话就客气了。”
她以为这个身家地位的男人,至少有个骄矜傲慢的性子,目空一切,实在想不到他会对她这样的人说这种话,脸上的笑难得多了几分真诚。
赵貉颔首,并不说什么。
张青寒唔了下,本想替吴翔林说几句,看他在旁边落水小鸭不停哆嗦的样,又觉出几分趣味来,丢下一句,“那我前男朋友就交给你了,多费心了。”
说完,没心没肺,高高兴兴就走了。
路边,冬日的枯叶打着旋的从吴翔林的后脑勺滑过,擦过迈巴赫的车边,最后落在地上。
赵貉冷哼了一声,“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
吴翔林脑袋埋的更低,嗫嚅道:“小叔叔,你不懂她的美。”
不在皮相,是魂灵。
他能感觉男人嘲讽犀利的视线冰冷冷落在他头顶,直压得他不敢继续再说一句话。
在他腰发酸,脚冻得冰冷时,赵貉落下一句:
“蠢货!”
第3章离家
3.
张青寒在本地读的大学,回家路程开车不过20分钟,但是她很少回家。
因为选修作业,她才想起来之前在图书馆借的一本书被她拿回家后一直没还,现在赶作业需要,不得不再回去一趟。
十一月的冬,天黑的愈发早,她到家时已经彻底天黑,昏黄的车灯划开黑暗寂静的街道,关车门声惊起大门声控灯。
很快,一条半腿高的边牧从别墅里跑了出来,一路穿过院子,停在铁门前。
张青寒点点侧门上的按钮,“憨憨,给我开门。”
分明很聪明的边牧不用她说,前腿趴到墙边给她开了门。
张青寒摸了摸它的头,一人一狗往灯火通明却无人出来的别墅里走。
刚推开门,融融暖气迎面扑来,跟着是欢快的生日歌曲,从客厅拐着弯的钻到她耳朵里。张青寒拍开哈着舌头围着她傻乐打转的憨憨,面无表情脱下鞋往里面走。
客厅,喜气洋洋的一家四口看见她都静了一下。
“青寒,回来怎么没给爸爸说一声去接你。”张科俭说着,脸上有几分尴尬。
张青寒没什么表情的从桌上那三层高的蛋糕扫过,后妈不语看她,后妹拧着眉毛,后弟怀里抱着一双大几千的aj,不大乐意地扬着下巴盯她。
她淡淡移开,“我回来拿些东西。”
脚步都不曾往客厅方向去,她径直走向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张科俭脸黑了一下,瞥到小儿子不乐意的表情,又笑起来,“诶,别管你姐了,来,看看爸爸给你的生日礼物。”
静了一下的客厅很快热闹起来。
张青寒回到房间,关门动作被挡住,扭头才发现边牧跟了上来,吐着舌头朝她笑。
“找我干什么,这没吃的,找你主人去。”
这条憨憨是她那个蠢弟弟张元真养的,和他主人看到她就往天上翻白眼或者横眉竖目不同,每次回来这条傻狗都爱黏着她。
张青寒嫌他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主人,时间久了习惯叫它憨憨,张元真哪受得了自己的心头狗被人叫憨憨,两人因为这事还闹过几次纠纷,最后在她冷笑威胁剪坏他所有aj后,张元真不敢赌,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憨憨被她轻斥,没往外跑,反而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张青寒微讽,看着傻傻对她笑的憨憨,关上了门,不管它找起那本书来。
原本天太黑又太冷,她计划在家里睡一夜,现在想到楼下场景,只想拿了东西赶紧走,瞥到衣柜里冬天的衣服,索性拖出了行李箱,结果东西还没收拾完,门先被砸响了。
张青寒一点不意外,冷着脸起身开门。
张元真靠着门,笑的吊儿郎当,“姐姐,我生日呢,你都不下来吃个蛋糕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做一家人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排挤我们。”
张青寒皮笑肉不笑,“几个星期前你刚问我要过生日礼物,又生日?”
“那次是阳历,今天过我的阴历生日,怎么能一样呢。”
她都快不记得自己上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了。
他朝边牧喊“大帅过来”,又说:“姐,你既然回来了,也看到了,怎么都得送我个生日礼物吧,不然别人都要说你这姐姐做的也太不称职了。”
“你失忆了?你房间架子上的签名篮球不是我送的?”如果不是短信疯狂的轰炸和张科俭苦口婆心的“别生事,以我的名义,我掏钱,你就送一个礼物给弟弟吧”的不厌其烦,张青寒不可能给他送篮球。
“我也说了,那是阳历的,你还欠我一次。”
张青寒讥讽,“一客厅的礼物,你就差我的?”
“毕竟是和我有同一个爸爸的姐姐,当然缺你的了。”
张青寒没时间搭理一个十六岁小男孩的阴阳怪气和莫名戾气,关门打发他走,结果张元真撞开门进来,拿起她柜子里的香奈儿包。
“姐,这包放在这都要落灰了,不如让我拿去卖钱了买点学习资料啊。”
“全校倒数,有这钱学习,不如去看看你的脑子。”说着她一把夺回包,结果张元真更用力的抱着,“反正这包也是别的男人买给你的,你那么漂亮,再去哄点男人的钱不就得了。”
张青寒脸色冷下来。
张元真:“咱爸一年工资才多少,你天天一万多一万多的奢侈包背着,难怪别人背后说你在外面做……”
“啪!”张青寒抄起旁边的奖杯砸向他,锋利玻璃从他脸边划过,落下一道血痕,随后砸在门背上接着重重落在地面。
啪的一声巨响回荡在二楼,片刻死寂后,尖锐的争吵在别墅里发生。
半小时后,哭闹不停的张元真终于在沙发一角安静下来,旁边,霍燕心疼的用纱布按着儿子受伤的侧脸,拧着眉瞪张青寒。
张科俭脸上青筋突起,面色涨红,手掌重重拍着光滑的大理石桌面,“张青寒!你说你回来干什么!你弟弟难得过一个生日,你非要搅和的每个人都不开心,他想要包你给他不就行了,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一个。”
“爸,那我也想要,我都还没背过香奶奶呢。”张雨滢见缝插针地说,翘着腿一边欣赏自己美甲上的水钻,一边兴味盎然的吃瓜。
她爸虽然是个玻璃厂的经理,但年薪也不过一百多万,若不是多年前拆迁了几套房子卖了换成现在的别墅,她家才住不到富人区里面,更别说三不五时的换个名牌包背背了。
“实在不行,姐,你的包借我背背啊,那么一大柜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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