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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是怀里揣着一件狐裘,手中提着一壶酒走过来,来到陈观潮的身旁,将狐裘披在打瞌睡的小柔儿身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笑道:“陈公子,我的病果真好了不少,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举起杯子,掩袖一饮而尽。
“你是真的不知道黑猫的目的?”陈观潮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女子,开门见山。
周如是一愣,尴尬点头说道:“此事,是我不对,当时也只是猜测。这样,等到了凤梧桐郡,你若遇到什么麻烦,就来周府找我,只要我能帮到的事情,绝不皱下眉头。”
陈观潮哑然失笑,不再说话,而是慢慢品着女子带来的那壶酒。
周如是见状,轻轻起身,微微一礼,便回了马车。
陈观潮望着女子的远去的身影,没有说话。
并非他刻意与周如是拉开距离,实在是这女子城府太深。对于一般人来说,谈及妖物,无不适闻风色变,更何况这女子对黑猫意图早有察觉。
若是周如是只是单纯打算到了凤梧郡再做计较倒还好,若是她另有所图的话……自己还是不要瞎掺和。
陈观潮眼中精芒一闪,据黑猫所讲,周如是亲眼看到了魅灵残杀护卫,非但没有害怕逃窜,竟然能悄悄跟踪魅灵而不被发现,这就值得玩味了。
黑猫不知何时蹲在陈观潮身旁,用爪子碰了碰地上的酒壶。
它抬起头,说道:“你也察觉到了,是不是?”
“这与我们的交易无关。”
良久,黑猫再次开口道:“身为修士,不都是斩妖除魔吗?你为什么会和我这么一个妖做交易。”
陈观潮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黑猫,只见黑猫双眼炯炯有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才说道:“人分善恶,妖有好坏。”
“哦?怎么讲?”
陈观潮想起这一路走来,清水镇的狼妖,雁鸣城的白小白,黑林寨的山匪,还有那个口气比天大的胖子。
不知不觉中,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更深的认识,听到黑猫的疑问,他忍不住说道:“我被妖追杀过,也被人暗害过,若是要说恶,我更怕的是人心。”
黑猫陷入沉思,半晌没有开口。
夜色中,黑猫的双眼像是天上月亮,让人在黑暗中看到光亮。
月色下,黑猫又如同沉思的少女,黯然神伤。
陈观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黑猫浑身一僵硬,电光火石间,黑影晃动,陈观潮的手背上多了几道划痕。
“我……kao。”陈观潮迅速收回手。
黑猫冷眼瞥了一眼这个色胚,张了张嘴,漏出口中尖利的牙齿,仿佛是在示威。
陈观潮举起双手,向后挪了挪身子,拉开与黑猫的距离,一副我错了,我改的样子。
黑猫优雅的来回走了几圈,化作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果然,这柳青枝不应该去做一只猫,怕是老虎更适合她,毫不反思自己的陈观潮又拿起身旁的酒壶,优哉游哉小酌起来。
贺忠这时走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空壶,目光一亮,笑道:“小兄弟好酒量,夜色漫漫,这样坐着多无趣,不如和兄弟们拼一拼怎样?”
陈观潮将手藏在身后,下意识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一路还要同行好些时日,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陈观潮站起身来,朝树上瞧了一眼指了指身旁的小柔儿,黑猫百无聊赖,喵了一声。陈观潮这才和贺忠一起来到了篝火处。
只见一群护卫正在大声谈笑,说着自己以往的趣事,贺忠上前踢了其中一个眉飞色舞的壮汉一脚,笑骂道:“就你,还骑马倚靠斜桥,满楼红袖招?罢了,回去你给兄弟们表演一个,看是不是桥都被你靠塌了。“
此言一出,四周护卫纷纷大笑,贺忠笑骂了几句,坐了下来,陈观潮随意找了地方坐下,看着这些汉子们,内心颇为感慨,这些人都是普通的人,但是他们的豁达,远远不是自己能比的上的。
这一夜,陈观潮喝了不少酒,虽然人冷话不多,但是那些汉子们,却也渐渐和他熟络起来,彼此之间推杯换盏,到最后双方直接拿着酒壶畅饮。
一直到凌晨时分,一个个才醉倒睡去。
除了几个负责巡夜的人,整个车队一片寂静,篝火中不时有木头燃烧的啪啪声响,但这种声音,听起来格外让人心安。
陈观潮站起身来,走到小柔儿身旁,心中涌起阵阵涟漪,在刚才一刻,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做个正常人,真好!
此刻,他意念微动,惊喜的发现,脑海中的九霄御雷真诀缓缓翻过了一页。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正当他打算收敛心神,去看九霄御雷真诀的下一层功法之时,却突然发现,它不见了,竟然不见了。
“是我眼花了?”陈观潮睁开眼,自从开始修炼后,他的精神好得很,若是因为疲劳出现幻觉,那这幻觉也太真实了吧。
我就不信这个邪,陈观潮咬了咬牙双腿盘膝,缓缓入定。
闭上双眼的瞬间,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四周混沌,就连脚下也是无尽的虚空。
这是哪里?陈观潮刚抬起脚,发现脚下泛起涟漪,点点星辉随着波纹四散开来,渐渐消失。
他大声喊叫,可这四周是极致的宁静。
突然间,远处有道光亮闪现,向火苗一样飘摇不定,陈观潮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他疯狂向前被跑着。
渐渐地靠近,发现光源的竟然是一本书,书上有三个大字时隐时现。
浩然经
正是这三个字若隐若现,散发出阵阵柔光,一种神秘的气息从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上爆发。
陈观潮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抬起,身体不听使唤,慢慢向前移动,最终手掌按在了三个大字之上。
瞬间他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似是沟通了天地,魂魄缓缓从躯体飘出,他惊骇的发现,树下的那个打坐的身影,不正是自己吗。
突然间他被一道绿光吸引,那绿光竟然来自小柔儿,仔细看去,绿光中竟然无数金色符号,竟然和怪庙中金身骷髅施展的符号极为相似,甚至更加威严圣洁。
来不及继续查看,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往空中飘去,越来越高,直到他看到了云朵,穿过了云朵,俯身看去,已经找不到自己到底来自地表何方。
脚下是无垠河山,地表光点零星可见,这时周身的月光似是受自己牵引,化作星芒钻入身躯。
他感到自己的魂魄越来越强大。
就在此时,心中深处一股生死危机,陈观潮来不及回头便听到‘咔嚓’一声。
雷光率先闪过,下一刻,陈观潮仿佛置身于绞肉机之中,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感瞬间游走身躯。
良久之后,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又是好长的时间之后,隐隐约约听见“砰”的一声。
自己又陷入无尽的黑暗仿佛是困在噩梦中无法苏醒,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他只觉得心血翻涌。
噗~
一口鲜血喷出,陈观潮睁开眼,自己又回到地面。
这时梦?还是走火入魔?
轰隆隆~
皓月之下响起了阵阵惊雷。
陈观潮抬头望去,依旧万里无云。但是身前血迹,告诉自己,刚刚的不是梦境。
名叫柳青枝的黑猫舔了舔身上黑的发亮的皮毛,张了张嘴,伸长爪子,打了个哈欠,一双幽瞳巡视着四周,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