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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此时马车里咳嗽声愈发剧烈,马车外的小丫鬟急忙拿着一条狐裘进了马车。
不一会儿,小丫鬟又跳下马车,匆忙跑到一个护卫首领打扮的人前,说了些什么。
护卫首领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向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
身后之人远远朝着茶摊喊道:“快收拾东西,立马赶路。”
茶摊里,众护卫闻言,急忙端起茶碗,猛灌了几口茶水,提起身侧的配刀,匆匆返回。
一时间,腰间的短刀哐哐当当。
“大小姐到底得的什么病,大热的天一路上竟然要了好几条狐裘。”有护卫小声开口。
“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另外一个年轻护卫插嘴道。
“嘘!你们不要命了,小心被头儿听见,你我的小命都交代在这里。”一个年长护卫冷眼扫向身后两人。
窃窃私语的两名护卫立马紧闭嘴巴,埋头跟上。
其实护卫间都有这种猜测,只不过谁也不曾摆在明面上说而已。
已经有不少人对大小姐的异常都产生了怀疑。
事情要从五天前说起,队伍里一个护卫夜巡时,突然暴毙,听说脖子上被什么东西穿出了一个血洞。
尸体的旁边有一条女子手帕,帕子名贵无比,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而帕子上有一条血印,似乎是擦拭手指而留下的。
自此后,大小姐白天便咳嗽声不止,到了夜晚,却极其安静。
至于具体情况如何,众人便不清楚了,因为几乎除了必要的事情,大小姐一般没有下过马车,即使下了马车也是隔着众人,这个时代男女之间有着严苛的规矩。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若不是贺统领当机立断,当场砍杀了一名胡说八道的护卫,队伍早就乱成一团了。
可是这种做法使得流言愈发离谱,虽然表面众人恭恭敬敬,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深种人心。
贺统领加强戒备的同时,沿途求医问药,得到的答案皆是令人心慌。
贺统领还记得,之前那个老大夫为大小姐把过一次脉后,一幅见了鬼的样子,死活不愿意多留片刻,连药箱和拐杖都不要了,风风火火跑的无影无踪,哪里像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
统领名叫贺忠,光扫过四周,多日来他一样是心神紧绷,这次任务非常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的身后护卫着身份高贵的大小姐,一路上也遇见不少心怀拨测之人,都被自己等人解决掉了。
很快就要到达凤梧郡,要更加小心了。
但是一想到大小姐的异常,他不禁也头疼不已。
男子心底阴郁。
不一会儿,去喝茶的护卫们陆陆续续回到各自位置,车队整装待发。
此时,陈观潮早已放下手中苦的发涩的茶水,牵着个小丫头的手,像是离家游历兄妹。
“喝饱了没,咱们该走了。”陈观潮道。
小柔苦着脸,磨蹭了半天才舍得抬屁股。
茶摊老板笑眯眯告诉陈观潮,不远处有一个好地方,说不定天黑之前能找到落脚之处,陈观潮打听了路,顺着老板指的的方向赶路。若是耽搁了时辰,说不定又要夜宿枝头了。
刚抬起头,与那个高大的中年人目光相碰中,陈观潮眉头一皱。
这人一来,就时不时的审视着自己,防贼一般的眼神,令人极其不舒服。
察觉到陈观潮的目光,那汉子愣了愣,转瞬间收回视线,想着身后点点头一声轻喝中,皮鞭按在马儿身上,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向前。
“我们快走吧。”小柔儿一双小手挡在眉头上,不耐烦的催促着陈观潮去牵来自己的御用驴子。
车队里有女眷,马车吱吱呀呀。
婢女掀起帘子道:“此路不平,小姐受不得颠簸。”
贺忠一勒缰绳,身下的骏马歪了歪脖子,马蹄顿时缓了许多,身后的护卫也随着贺忠的慢下来的速度,放缓了脚步。
陈观潮牵着驴子,不一会边便带着小柔儿超过了车队。
一阵暖风平地而起,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了一角,一阵咳嗽声自马车传出来。
陈观潮望去,车上的女子,裹着厚厚的貂裘,面色苍白。
还未来得及细瞧,小丫鬟凶神恶煞的瞪了过来,“登徒子。”
“翠儿,休得放肆。”马车里传来训斥声,借着女子的声音又响起:“翠儿不懂事,公子勿怪。”
“不怪不怪。”小柔抢着回答,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观潮。
离开的众人都没有发现,他们身后的茶摊缓缓模糊,茶摊里的老人的身体突然僵住,有黑影从老人身体走出,只见黑影的面容和老人一般无二。
黑影的目光穿越众人,落在最前方骑着毛驴的小丫头身上,嘴角泛起微笑,满意点了点头,刹那间消失不见。
茶摊仿佛坠入时间长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朽。这时一直鸟停落在茶摊顶棚,刚碰着棚顶,茶棚如同飞灰一般散入了空气之中。
飞鸟直直坠下,脑袋碰在地面石头上,晕晕乎乎甩了甩脑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片刻展开翅膀扑腾一声飞走了。
骑着驴子的小柔儿忍不住扭头望向身后,忍不住挠了挠脑袋,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两人一驴,寂静无言,直到太阳开始缓缓落下,陈观潮忍不住停下脚步,此刻身后的车队已经被远远的甩开了。
陈观潮越走越觉得不对,按照店家老板所说,应该不远啊,如今这四周山峰绵延起伏,哪像有人烟的样子?
小柔儿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开口道:“咱们走错路了?”
陈观潮摇摇头,这是大路,一路走来,都没看到有岔口。
“也许咱们的驴子脚力不行吧。”陈观潮淡淡开口。
驴子冷哼不止,抗议这种甩锅恶行。
看来今天又要夜宿树枝了,哀叹了一声,陈观潮牵着抗议的驴子继续赶路。
若是自己一个人倒还好,只要在周围撒上驱虫药,一般的蛇蚁都不会轻易靠近,若是在树下烧一堆火,那就更好了。
别问陈观潮为什么会知道。
陈观潮瞥了一眼身后昏昏欲睡的小丫头,一起走过这么路,他可了解的很。
小丫头睡死了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爱滚的毛病一直改不了。每次都是陈观潮趁着小丫头睡着了,用一截绳子将她绑住,然后拴在树枝上。这样即使是滚落了枝头,也不至于摔个半死。
但是小丫头就不乐意了,好几次半夜睡得正香,却突然腰间一紧,在树枝下荡来晃去,一连好几天没给陈观潮好脸色。
直到有一次,树下出现了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那是一头孤狼。吓得小丫头哭爹喊娘,之后才好些,没有在反对自己的馊主意。
想到这些糟心事,陈观潮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往事不堪回首。
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在日路西山时,瞧见不远山坡上有一座寺庙。
陈观潮从驴背上将小柔儿抱下来,终于在天黑时,来到了寺庙附近。
寺庙的红色漆门已经泛白,四周杂草丛生,陈观潮推门而入,一阵尘土从门上落下。陈观潮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此处离官道这么近,不可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进来歇脚,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观潮握紧了腰间宝剑,缓缓走进寺庙,只见寺院中的一个香炉依稀可见,四周的三尺野草已经彻底将院子的模样掩盖。
小柔儿突然一个趔趄,抬起脚一踢,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滚落到陈观潮脚背上,陈观潮用剑鞘挑起一看,竟然是一块沾满了污泥了的头盖骨。
月色下,小柔儿捂住嘴巴,眼中是浓浓的恐惧之色。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江湖里哪里有那么多儿女情长,更多的是单光剑影,尸山血海。
在寺庙里发现如此诡异的东西,怎能叫她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