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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铭儿不怕。您病了,铭儿要陪着你。”陈铭说着,小心地往柳阿继身上蹭了蹭。
孩子在身边,说起话来,总是不方便。陈禄问过柳阿继,听她和陈铭已经吃过午膳,就叫下人在屋子里摆了饭菜,一边用膳,一边偶尔和她们娘俩聊上两句闲话。反倒是难得感觉惬意。
陈禄用过膳食以后,怕柳阿继乏了,才叫人把陈铭送回安氏那里。陈铭也知道柳阿继身子不好,不能累到,听话的回去了。
“王爷,真的不会是姬如。”陈铭走了以后,柳阿继才忍不住,开口说道。
“人赃俱获。阿继,你的心也太偏了。”听到姬如的名字,陈禄忍不得,又白了脸:“就为了那么个丫头,你就同我置气,说些要死要活的话。”
陈禄看向柳阿继,见她不肯回话,又神色认真地说道:“不论是不是那丫头做的。她守在你门外,雪球还……她都该死。”
柳阿继闻言,说:“王爷,纵使姬如千错万错,她救过妾的命,为了妾卖身为奴。难道王爷就当真没有一点怜惜么?”
陈禄被柳阿继说得软了几分。其实此时冷静想来,姬如同柳阿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姬如并没有害柳阿继的理由,陈禄已经信了几分。
“王爷,姬如虽卖身王府。可妾今日,想替她讨个恩典。”柳阿继说:“还请王爷,还了她卖身契,放姬如出府吧。妾不能看着,她因为妾,再被人陷害。”
见柳阿继说得认真,并不是玩笑,陈禄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此事等你痊愈,再提不迟。只是你这般肯定,不是姬如所为,可是心中有怀疑的人?”
柳阿继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叹了一口气,叫陈禄过去,拉住他的手。
“王爷,妾的屋子里,人多眼杂。可说这事,贼人是谁,却有九成把握。”柳阿继如此说道。
“那还不快说来。”陈禄微笑。
“此事不可过急,要是统统动刑,下人们虽定会咬出那人。”柳阿继说着,也对陈禄笑,笑容中却难得带了些狡黠。像是一贯老实的孩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恶作剧一般:“可是如此,又怎会不寒了无辜者心?更怕是寻不到证据。”
只要揪查出真凶,陈禄哪里在乎,寒了哪个下人的心。虽然见柳阿继模样有趣,却更是愤恨陷害她的贼人,只恨不得立即抓了贼人,扒皮抽筋。
柳阿继却把陈禄拉近,在他耳边,轻轻说来……
陈禄起先眯起眼睛,听柳阿继说到后面才恍然大悟。是他关心则乱,居然没有看清,若是说姬如不是真凶,那人的的确嫌疑最大。
下午,陈禄便把关起来的下人全部放了出来。只是柳阿继和姬如身边,贴身照顾的还是从陈禄房里调来的人。为了这事,柳阿继又特意向陈禄道了谢。陈禄却并不在意,更是高兴多在柳阿继身边,能安插了几个他自己的人。
如此过了两天,除了主子还病着,疏影黄昏楼的下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事后主子并没有训话,下人们却却更加战战兢兢地,各自忙了起来,再不敢出一点纰漏。柳阿继晕倒那日,陈王的反应,早已在王府每个人心中敲响了警钟。
晚间,陈禄来看望柳阿继时,笑她:“这都过了两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莫不是你猜错了?”话虽如此,可陈禄当日听过柳阿继的话后,也注意到了异常,更是赞成她的计策。虽不说,十拿九稳,可也有五分把握引蛇出洞。
“王爷急什么。”前世这样阴私的事情,见得多了,柳阿继倒是十分淡然。
“本王不急。只是以前倒是丝毫不知,本王的阿继还有这样的手段。本王只是想早日将贼人抓获,见识一番。”
“王爷,阿继不是有手段。”陈禄只是随便打趣,柳阿继却回答的认真:“阿继只是死过一回,怕死了而已。”若不将这帮牛鬼蛇神整治,她的姬如又该怎么办?还有铭儿以后……重生以后,直到前日遇害,柳阿继才想明白,今生她要的是什么。
虽然她自己无望,却要身边的人,平安喜乐。
陈禄听见柳阿继这么说,收起了打趣的心。又认真保证,会保护柳阿继,让她只管养好身体。
陈禄这回却是说到做到,柳阿继身边伺候,哪怕是厨房做饭,端茶倒水的,都是陈禄的亲信。如此养着,又过了几日,柳阿继已经能自己下地了。
这边柳阿继将愈,身边的太医,便撤回了两位。宫中老皇帝听了消息,为了稍弥补儿子,第二日便遣派身边内侍,带了圣旨,去了陈王府。
圣旨来得突然,就连陈禄事先也没有听到风声,一群人更是浩浩荡荡地,直接去了柳阿继的院子。
柳阿继匆忙更衣打扮,才依礼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王侧妃尚氏霓裳,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壸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即册封一品夫人,钦此!
前世早已诰命加身,柳阿继行事不乱,直到接旨,也未出丝毫差错。打赏了送旨的内侍,又亲自送了一段路。
内侍收过荷包时,虽然推拒,却习惯性地掂量了一下分量,才喜笑颜开地收下。又见柳阿继亲子相送,领了她的好意,提点了两句,说道:“侧妃娘娘得了诰命,还是陛下对陈王爷厚爱有加。咱家虽是个阉人,可也知道,这父子俩哪有隔夜的仇。”
这是在提点柳阿继,当今天子并没有为了私用御林军的事情,当真恼了陈王。
柳阿继道了谢,那内侍不敢当,又劝了柳阿继,让她不必远送。
如此,柳阿继便吩咐贴身的人送走了那内侍。她自己则是转身回去,探望姬如去了。
姬如此时看着气色,已经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见了柳阿继,姬如撑起身子,笑语嫣然地同她招呼。
可此前太医曾经嘱咐过柳阿继,不论如何医治,姬如的腿定会落下暗疾,多少会有些跛。以后风雨天,也要多加休养。姬如……才十四岁呀!能歌善舞的姬如,怕是再没机会翩翩起舞。
因为她的任性,姬如今生的命运还未远离凤安宫,就已经落下了残疾。
柳阿继见着姬如,强忍下眼泪,同她说些往事,逗她开心。
“姐姐,这王府如此凶险。姬如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你一人在此地。”姬如却突然开口,打断了柳阿继的话。
柳阿继看向姬如,睁大眼睛,似乎第一次这么真切地大量她:“你如今,落下腿疾,我要你一个小残废,有什么用?”她似是打趣,似是认真的说道。
“就是个残疾,姬如也不离开姐姐。”姬如知道,柳阿继这么说,就是为了逼自己离开她身边,忍不住喊出声。
听了姬如的话,柳阿继再也忍不住泪,捂住眼睛哭出声来。
姬如却笑着说:“姐姐,你上次不是说,我们再也不要哭了吗?姐姐,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柳阿继把姬如抱入怀中,今生第一次开口,叫了她妹妹。说道:“妹妹,你放心,不论如何,不管她们上不上钩。害了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姬如微微挣开柳阿继的怀抱,用衣袖为她擦拭眼泪:“那姐姐,一定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才行呢。”不知不觉,姬如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
柳阿继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又为刚才的话同姬如道歉。
姬如自不会同柳阿继计较这些。
柳阿继说:“你放心,不论如何,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
姬如嘴上答应,却并未往心里去,早已认命。又劝柳阿继回去休息,别为自己累到了。
月末,柳阿继病愈,陈禄以庆祝柳阿继受封诰命为由,大摆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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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真凶
这次为柳阿继设宴,陈禄花了许多心思,请到了半数朝臣,和几个交好的皇子。连带着众家夫人小姐,王府门前车水马龙。自打陈铭出生以后,近年来陈王府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
陈禄为了柳阿继,特意拘了张氏,不许她今天出来。
张氏为人,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有过耳闻。因爱出风头,事事都想压过安氏一头,往常府里的大小宴席,都必然会有张氏的身影。
一项不理琐事地安氏,为了给柳阿继做面子,也难得出来招待客人
众宾客这才道,尚府嫁过来的这位侧妃,原来竟是被他们小觑了。
柳阿继跟在安氏身后,一起迎客,自打上次柳阿继和安氏密探以后,她见了安氏就觉得难言地抗拒。只是众人面前,柳阿继忍着,面上丝毫未显。
开席以后,安氏便推脱身体不好,就先回去了。
同上次陈禄生辰不同,因为宾客多了,男宾女宾分席而坐。
尚府当初打着寻到失散多年的女儿的由头,认下柳阿继,在京城之内其实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此时柳阿继的身份又是陈王侧妃,虽然高贵,可今日来的女宾们,除了几位皇子妃,大多也都是正房夫人,嫡出贵女。
自打安氏离去,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幸亏给柳阿继做席,尚家自然是请帖头位,尚夫人更是为了柳阿继,早早到了王府帮忙。有尚夫人在,三言两语,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趁着众人不注意,柳阿继靠近尚夫人,轻声说:“今日多谢母亲了。”
尚夫人看着柳阿继,笑容欣慰,却难掩担心。
常人道,宁为高门妾,不为寒门妻。可尚夫人早已成亲多年,虽不知道妾室的苦楚,也猜出了两分为难。
柳阿继瞧得清楚,却只能挺起脊背,笑脸迎人。只有自己过得好了,在乎她的人,见了才不会担心。
不分说男宾此时如何。女客们吃过酒席以后,一起去了花园赏花闲谈,未曾出过差错,众人也算尽了兴致。
柳阿继一整日都在不停地笑,到了最后,脸都有些发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笑。她心中暗叹,不论前世今生,她当真无论如何,都和难喜欢这种应酬。辛亏她身份特殊,虽然有宠,却不是正室,这样的事情,也是难得碰上几回。
直到天色微微擦黑,众人才跟着自家老爷,和主人道别以后,一一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疏影黄昏楼。
今日楼内的下人,本来都被调到了前厅帮忙。可一道身影却鬼鬼祟祟地,从楼内摸了出来,走到院子里,在一个树下挖起了什么。
那人刚刚挖出东西,正当要松一口气,一旁地棵树上,悄无声息地跳下来了几个人。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围住,按在地上,绑了起来。
“跟了这么久,终于抓住了。”其中一人说道。
“废话什么,还不关起来,把人看好。等主子忙完了,交给主子就是。”
送走客人,柳阿继刚一回到疏影黄昏楼,就得了消息。
“去看看王爷忙完没?忙完了把王爷请过来。”柳阿继对常玉喜吩咐道:“再叫人把姬如扶过来,嘱咐丫鬟,一定要小心她的伤。”自打柳阿继晕倒起,陈禄便一只把常玉喜留在她身边伺候。
常玉喜答应下来,就去了。
陈禄那边许是还有事,姬如到了以后,陪着柳阿继等了一会,陈禄才过来。
“把人带上来吧。”已经从常玉喜那里听了事情的经过,陈禄刚一进门,就吩咐道。
柳阿继起身,迎陈禄进来,又为他看茶。笑着做到了陈禄身旁,和他闲聊:“王爷怎么忙到这时,可是今天酒水用得多了?”
陈禄摆了摆手,适意自己无碍,说道:“酒水倒是不碍事。送走了客人,又有些事情要忙罢了。”
话虽这样说,柳阿继还是吩咐下人,为陈禄煮醒酒茶。
二人没说几句话,就有人压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大丫鬟进来。被抓的人正是绿俏,她当日出口诬陷姬如,按得正是为自己脱罪的心。
绿俏刚被人推进房,就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就是连求饶,都不敢。
柳阿继看见,押送绿俏进来的人,手上还拿着东西。吩咐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拿近些看看。”
手上捧着东西的家丁,却不敢答应。跪了下来,答道:“这东西污秽,娘娘大病初愈,小的不敢呈上。”王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位侧妃娘娘,前些日子被床上的一只死猫,吓得差点没了性命。就连此时,兴师动众地抓人,也和此事有关。若被他手上的东西惊到了,他就是几条命,也赔不起。因此只端着东西,远远地站着,并不敢上前呈上。
陈禄闻言,起身走了过去,看家丁手上的东西。
那是被卷成一团地丫鬟衣裳。衣裳上虽沾满了泥土,却也看得清,深褐色干枯地血迹。
陈禄笑出声,转头对柳阿继说:“爱妃猜的果然准。雪球是活物,宰杀时凶手身上定会沾上血迹。在姬如床下,搜出的包袱里只有刀子,翻遍了楼里也没找到血衣……”
听到陈禄说出'宰杀'二字,柳阿继忍不住干呕了一下。才回答:“姬如的衣裳,和一般丫鬟的不同,都是妾单独吩咐制衣坊裁剪的。虽然样式一样,布料却截然不同,粗看起来很难发觉。”
看到柳阿继干呕,陈禄走到绿俏身旁,踹了她一脚。
绿俏被踹飞,她身上绑着绳索,直不起身,只能在地上干咳。
“说。”陈禄只说了一个字。
绿俏打了个冷颤,人赃俱获,她即便是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避重就轻地说:“奴婢是拿了自己的衣裳,去了姬如房里,才发现她的衣裳竟然和奴婢们的不同。只能又匆忙把沾了血的衣裳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