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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爽斋主屋内。
“我的姑娘,昨日太太打发彩云来问:‘近日三姑娘饭食怎么比往常多了’,我担心事发,回了句‘姑娘身体转好了,故多要了些饭食’,彩云听了,才回了太太,”翠墨侍立一侧,对着正翻看账本的探春说道。
又见探春面无忧色,波澜不惊,反而替她担心起来,又忍不住劝道:
“我的姑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一日两日还好糊弄过去,可若是长久了,他的事迟早被人告了去,到时候如何是好呢?”
探春见翠墨有此一问,缓缓放下手中账本,饮了口茶,方道:
“你呀!又说这有的没的。我又怎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可自从人出现在咱们这里,不说与咱们有无关系,只怕旁人知道了,没关系也变得有关系了。你呀,快些照顾好他便是,待伤养好了,尽快送出去罢了,可明白?”
翠墨捋了捋袖子,似恍然大悟般,回道:“还是姑娘精明,我们可没想得这么深。”
闻言,探春自是静而不语,只心下想到“别人皆以为她想救他,又哪里明白救他不过是救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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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飞翔着一只美人风筝。
那风筝色彩偏红夹绿,正舒展身体飘飘洒洒地飞在半空中,衬映着碧蓝的天色,看起来分外惹人注目。
秋爽斋外面底下几个小丫头,正仰头看着风筝说笑。
一个悄声说:“这真真是自由自在呀。”一个又说:“可不是吗?上回林姑娘的那个风筝,比这个还要大,还要醒目,只是最后断了绳,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一个直叫着:“三姑娘,三姑娘,正经也给我放一放吧。”
探春手里正拉着风筝的绳,一边沿着湖边的甬道细步小跑着。
她脸上有点儿微红,身上穿着前儿新做的淡黄绉纱半臂连裙,里面是月白的绸衫,她提着衣袖,一双鹅黄绣鞋装着玲珑的脚急步移动,煞是好看。
侍书眼看着探春快走到湖边,于是急巴巴地大声嚷道:“姑娘当心,姑娘当心,小心失足掉进湖里去了。”
探春一边不停地放着线,一边停住脚站定。
风筝依旧向上飞舞着,探春轻轻笑出了声:“侍书你也真是的,我不是还看着嘛,怎么会掉进湖里去。”
谁知话音刚落,突然天上刮起一阵旋风,好好飞着的风筝一阵摇晃,风大得刮起丝沙子来,直迷众人的眼睛,探春眼里也进了沙,她暗叫一声不好,慌忙收线,风筝左拐右拐,直落到一棵大树梢头,正好碰上一根尖利的树枝,紧绷着的线顿时被割断了,于是风筝失去了依傍,在空中扎了个跟斗,就顺着风势吹到院墙外面去了。
大家都在下面呀呀失声叫喊,可是风筝再也瞧不见了。
探春收着线锤子,只是苦笑着。
侍书跑了过来,说道:“姑娘,要不要门外的小厮去看看,掉落在什么地方去了?”
闻言,探春摇了摇头,道:“既然掉线了,也弄坏了,我便再不要它了。管它落在什么地方。”
翠墨忙上前挽着探春的袖子,才惋惜地说:“这么漂亮的风筝,才飞一两次就弄坏了,真可惜。”
探春道:“算了,赶明儿让二哥哥再到外面去给我买几个好的。”
探春把手里的线锤子给一个小丫头,就往自己的屋子走。堤上一绕,穿过几行梧桐芭蕉,就到了秋爽斋。
这时有个小丫头来报信:“三姑娘,琏二奶奶找你有事呢,叫你赶快到她院子里去。”
探春答应着,对侍书吩咐道:“等我回来再吃晚饭,我今天还让厨房的柳嫂子多做了一个乌鸡人参汤。”
探春被二奶奶的丫头带着去了,一时也无话。
很快天色有些向晚,宝玉吃完饭,和林黛玉两个来找探春谈讲谈讲。
探春回来也吃了饭,正在看着字帖临摹小楷呢。见宝黛二人来了,连忙让,侍书端了茶来,几个人落座,方谈起自家姐妹兄弟的事,因没有外人在,宝玉叹了口气,落寞地道:
“唉,如今二姐姐也搬走了,加上宝姐姐姊妹俩也出了院子,如今姊妹们是走的走,散的散,真正没法玩了,真真怀恋年前那会儿……”
不待宝玉说完,黛玉嗤嗤笑道:
“宝哥哥,别人不是你,难不成还要在这里住一辈子,我到说出去也好。”
探春见二人如此说话,含笑不语。
黛玉见宝玉面带忧色,忙又劝慰“宝哥哥,姊妹们早晚又会相聚,何必又执着呢?”
话虽如此,黛玉又不免暗自伤心。
正当探春吩咐小蝉儿给二人倒茶时,侍书急急进来,喘着粗气,向着探春道:“姑娘,老太太叫人传话,让你快去呢?”
闻言,一旁的翠墨赶忙低耳细语道:“姑娘,这不就是……”
探春握了握她的手,方起身告别宝黛二人,带着侍书去了贾母处。
过了刻钟,探春方到了贾母处。
琥珀远远见探春来了,忙进屋告知,在两个小丫鬟的引导下,探春方缓缓进了屋。
进了屋,鸳鸯秉退其他人,竟连探春的贴身丫鬟侍书也离了屋,独留鸳鸯探春及贾母三人。
探春见贾母高坐主位,且神情严肃,不禁内心一慌,不似平日般行礼问安。
鸳鸯见气氛严肃,屋里寂静无声,贾母又闭着眼睛,伸手推了推贾母,轻声道:
“老太太,三姑娘来了。”
贾母才恍然回神,表情似略有不忍,却又下了决心,出声道:“探春,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闻言,探春缓缓上前,贾母又伸手握着她的玉手,又道:
“探春呀,昨日南安太妃来了,要认你做义女……出番和亲……唉,我……”话未说完,竟泪流不止。
探春闻言,如遭雷劈,默然流泪。
鸳鸯赶忙劝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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