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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朵所在的村子,表面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
村民们仍然在农忙季节,扛起锄头锄草,背起药水桶打农药,或者插秧、播种棉花、黄豆。
农闲的时候,几个妇女凑一起,议论这家闺女那家媳妇,飞短流长。
男人们呢,凑一桌打打麻将,叼着烟,烟雾缭绕中伸出手用力洗牌,再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堆牌。
可是,变化却是潜滋暗长的。
比如,有少部分头脑灵活的年轻人,不甘心窝在这个小村子里,天天锄地、干农活,开始到武汉、北京、上海、广东等地,外出打工挣钱。
而江小朵的家里,没了江二奎在家拳打脚踢,日子也开始过得开心自在许多。
江小朵的学业呢,也开始面临人生第一次重要的转折点:初三升高中。
宁珑,从来不需要操心江小朵的学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江小朵不仅把自己的学习安排得井井有条,放假了,更是宁珑的好帮手:干农活、打工挣钱。
农村孩子都这样,自己上学、放学、写作业,闲暇了帮家里干农活。
哪里像城市里的孩子一样,父母辅导作业,爷爷奶奶好饭好菜伺候得小祖宗一样,外带请家教辅导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以及参加各种特长班。
农村孩子有吗?完全没有。
出生,就不在一个水平线。
能够不靠辅导,没有课外练习册,完全靠自己改变命运的少部分农村娃,靠的是天资聪颖,靠的是勤奋好学,靠的是吃苦耐劳。
而江小朵,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假期转眼结束,江小朵需要提前返校补课,毕竟初三了嘛,是升入镇里的普通中学,还是升入县城有名的重点高中,决定了学校的升学质量,学校,可是如临大敌呢,紧张程度,不亚于高考。
像往常一样,江小朵从家里带了一些腌菜,还带了些粮食。
镇里的中学比较人性化,家里有钱的孩子呢,伙食交钱吃;农村家庭没钱的孩子呢,可以带粮食、蔬菜过来,冲抵伙食费。
初三开学,外语老师换了一个,是个年轻的、长相白净的男老师。
男老师说话爱翘个兰花指,每次带领大家读单词的时候,就会翘起兰花指,手指一点一点的,叫同学们跟着他读。
每次,江小朵看着他翘着兰花指,身体有节奏扭来扭去,就内心忍不住想笑:“老师,您能还娘娘腔一点吗?”
再转头看看全班,大家都拼命忍住笑,假装一本正经,认真跟读。
政治老师是个资历颇老的老师,不苟言笑,总是一脸严肃,不过据说这个政治老师教学很有一套,每年中考政治科目都很出色。
化学老师看起来,像永远没有睡醒,走路有气无力,身材骨瘦如柴,但是在课堂上,他的嗓音之大,常常能将上课打瞌睡的同学,突然之间一嗓子震醒,流着哈喇子茫然问:“怎么啦?地震了吗?”惹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物理老师呢,嗓音沙哑,脸上有块疤痕,年纪轻轻,走路弯腰驼背,沙哑的鸭公嗓子,一堂课上下来,基本没救了,只好夹了课本匆匆逃离。
语文老师呢,还是带队县城参加中考的孙老师,语文课上得中规中矩,照本宣科典范,行走的教科书。
据说这个语文老师曾经犯过作风问题,被老婆告到学校,学校进行了公开批评教育,并罚了一段时间在家反思,后来才重新返岗上讲台。
江小朵倒没发现他有什么出格之举,就觉得,“孙老师这头发,梳理得也太油光水滑了,每次上课,都爱用手指头捋他的头发,好像有点自恋。”
补课结束后,开学第一天,刚上完一堂课,久违不见的谢大彪,就从二楼初二,窜到了三楼初三,站在教室外敲窗:“江小朵,江小朵,你快出来。”
江小朵正跟丁莉莉凑一起,“嘀嘀咕咕”外语老师的兰花指,“小朵,你说他总那么翘着兰花指,不累吗他?”
“谁说不是呢?我一看到他的兰花指,心思就不在读单词上,光顾欣赏兰花指了。”
两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中学生,下课最爱两件事:背后议论老师,或者议论同学。
八卦,不分年龄,不分种族,不分性别,人们聊起八卦来,比干正事带劲多了。
丁莉莉无意中扭头,看到窗户外边拼命冲江小朵招手的谢大彪,用胳膊肘拐了拐她:“喂,江大小姐,你的黑马王子来了。”
谢大彪曾经在镇上混的,丁莉莉戏称“黑马王子”。
江小朵觉得扫兴,“这个谢大彪,下课时间来捣什么乱呀?”
不过,还是狐疑着出来,谢大彪一把拉住江小朵,神秘兮兮地说道:“江小朵,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江小朵眼睛向上一翻,给了谢大彪一个赤裸裸的白眼,不耐烦地回:“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搞得神神秘秘的。”
谢大彪也顾不得再继续卖关子了,咧开嘴笑着说:“瞧你这小白眼翻得,咋那么可爱呢。不开玩笑了,说正事,你今年不是初三了嘛,我托我爸,我爸又托人,搞了一套省城重点中学考试试题秘籍,你拿去,好好练习练习,争取举一反三,说不定,能考到县城重点高中呢。”
江小朵收起小白眼,改为意外惊喜:“这个谢大彪,总算干了点人事。”
“啊,真的吗?快给我看看,这么大的好事,那我可真得谢谢你了。”
一声“谢”字,听得谢大彪五脏六腑浑身舒坦,不过却装得满不在乎,胳膊一挥,不以为然地回应:“小菜一碟,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说完,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江小朵。
江小朵接过袋子,大大咧咧捶了一拳谢大彪肩膀:“谢大彪,这事,干得漂亮,我这里,给你记上一功。”
“漂亮”二字,江小朵特意重重吐出,显示自己的感激,没想到,口水喷了谢大彪一脸。
谢大彪死不要脸地舔着江小朵的口水,嘻皮笑脸继续说道:“江小朵,谢谢你赏光口水,我谢大彪,笑纳了。不过,我可叮嘱你,班上同学都是你的竞争对手,这套试题,你可不能跟其他人共享,留着自己偷偷用,作为中考‘大杀器’。”
“那我不能听你的,丁莉莉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她,我可得资源共享。我和她,得齐头并进,上同一所高中,将来,还要上同一所大学呢。”
谢大彪听了羡慕不已,内心寻思:“什么时候,江小朵对我,能像对丁莉莉这么好,愿意跟我形影不离就好了。”
脸上无可奈何,谢大彪摊摊两手,耸耸肩膀,“好吧,随你。不过,你可记得,除了丁莉莉,不要跟其他人分享,这可是很多名师一起,研究历年中考考试规律,联合整理出来的试题呢。”
两人话说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上课铃声也响了,江小朵挥挥手里的袋子,向谢大彪说了声“谢谢”,转身回了教室。
谢大彪也迅速转身,往二楼跑去。
这堂课是化学课,化学课老师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声大如牛,江小朵在台下暗暗发笑:“化学老师平时看着蔫蔫的,无精打采,怎么到了讲台就判若两人,声若洪钟,唾沫四射呢?”
笑着笑着,想起了初二的一件迥事。
初二的时候,江小朵的家里隔三差五状况不断,让她原本不错的化学成绩,岌岌可危。
然后,又正逢化学小测验,江小朵不想成绩滑坡太厉害,被老师批评,同学笑话。
因为,初二的时候,班主任制定了一个规则:每次考试完毕,各科老师都要跟学生谈话,特别是成绩滑坡的学生,要重点谈话,重点敲打。
江小朵一想到成绩滑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一站几个小时,一训半天就头疼。
于是临考前,江小朵跟坐在后排的化学课代表达成协议,“考试的时候,你做完了,给我从后面丢张纸条,答案写在纸条上。下一次,作为交换,语文考试的时候,我再给你传张纸条。”
江小朵语文成绩一向是佼佼者,排名前列。
正巧,化学课代表语文成绩一般,总分老是上不去,没少挨爸妈训。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交换着达成了口头君子协定。
你还别说,化学课代表还是很守信用的,“哗哗”做完后,“嗖”一声,一张写满密密麻麻答案的纸条,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传到了江小朵脚边。
江小朵从来没有考试作弊过,故作镇定,强行稳定一颗“嘭嘭嘭”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故意将手中的笔掉到地上,弯腰,从地上捡起笔的同时,顺手捞起了答案。
四下做贼一样,看了看,趁老师监考跑到后面的时候,把纸条展开,放到纸卷下面,每次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赶紧扫一眼答案,“沙沙沙”写到试卷上,再趁老师出教室透气的时候,又快速瞄一眼,继续抄答案。
抄完后,将纸条随手放进了衣服口袋。
一场考试下来,江小朵手心都是汗,额头,也有细密汗珠,就差紧张得尿裤子了。
第二天,化学老师就公布了测验成绩:化学课代表第一名,江小朵,第二名。
“幸亏我机灵,选择题特意错了两个,不然,跟化学课代表一模一样的成绩,那不成并列第一了,估计就露馅了。”
正当江小朵暗自得意自己的小聪明时,化学老师宣布了另外一个惊天炸雷,把江小朵震得,小身躯心虚地抖了几抖,脸不由自主低下去了,只差钻裤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