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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爷……”她哑着嗓子叫人,却哪有人应。老王和他爷爷远在东南,只因早产,也不及赶来呀。
尚天雨闻讯赶来时,正在这关头。
“大人。”众人见是尚天雨,皆分开条路。
尚天雨几步走到产房前,却也是不得进去。在外面急得团团围,里面宛平的声音越来越低。
“使劲,看见头了……”产婆的声都破了。宛平却是一点劲也使不出来。
刘诩把快报合上,手脚冰凉。宛平生子的艰难,从密报上她不难想见。
“当时情况实是凶兆险,天雨无他法,才……”慎言担心地握着刘诩的冰冷的手。
产房里面生死一线,尚天雨也顾不得了。他扯一条长巾蒙在眼睛上,在众人惊呼声中,一头闯进去。几步到床前,摸索到宛平手腕,扣住脉门……他是尚昆谪传弟子,正统昆山一脉。纯正内劲,从宛平脉门缓缓注入。
宛平不是习武人,所以气脉很弱。尚天雨不敢冒进,一点点输内力给她。就这样,宛平攒了些力气,又使劲生,没力气了,尚天雨输内力给她。直耗到天明,方把孩子生了下来。
“天雨现在人呢?”刚得知宛平母子平安而放下的心,又悬起来。刘诩皱眉问。
“人已经被他师父禁在昆山派禁地里了。”慎言试探着加了一句,“尚老侠反应很快。产房里里外外的人,一共二十余名,也一并都禁了……”
刘诩眉皱很紧。
慎言看她神色,心内愈加焦灼,“主上,估计两个时辰后……从西北发出来的急报,就会抵京了……”
刘诩明白慎言的意思。教引宫人是由皇上下旨,中宫下派,位属钦使。有越级上报的权利。这份急报,入京,得先送礼监司,再抄录两份,一份给皇上,一份给中宫。这就说明,急报一到,尚天雨的事再无回转余地了。
细究起来,人命大于天,何况宛平和那孩子对于西北的重要性。尚天雨顾全的是人命,是大局,实是没错的。可不妙的就在于他贵侍的身份。
刘诩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
慎言目光追着她,咬唇。
“西北密报两个时辰后就到了?”
“是,属下的人一直跟着……”慎言低声禀。
刘诩瞅了他一眼。慎言垂目。中宫的权限,慎言确实不好插手。但他确实派了人跟下来了,如果中宫知道了,恐生嫌隙。
“宣中宫来吧。”刘诩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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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急召中宫,却是宣到竹苑。
吉祥心里一路嘀咕,犯着别扭,却也得赶着给户锦换衣服。
陛下女官急道,“大人紧着些吧,别叫陛下等。”
户锦挡开吉祥在他身上忙活的手,自己敛了衣襟,“行了,走吧。”
竹苑。
户锦还从未踏足过这里。进了院子,满眼都是细竹的葱郁绿色,清新又素雅。他心中点头,知道这里的主人便如这竹般,挺秀、超群。
有宫人引他入内。直接进了内室。
户锦隔着纱幔,影绰看见两个人,不由垂目屏息。
“参见陛下。”他停住步子。
“锦卿来了,进来吧。”里面传出刘诩声音。
户锦抬目又看了看纱幔,“……是。”
刘诩展目看向门口,她的中宫从外间进来。刚才应该是在沐浴,一身的湿气,发梢还滴着水。
“参见中宫大人。”慎言侍立一旁,撩衣跪下。
户锦将慎言扶起来,“大人多礼了。”
“劳你跑一趟。”刘诩示意宫人给户锦绞绞头发。
户锦摆手,“无妨。陛下有急事?”
刘诩按了按眉心。
“慎言讲吧。”
户锦怔了下,看向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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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
四五嘟着嘴,絮絮叨叨。
这一个月,被人截走陛下的事,已经不止一回了。中宫的事,他们无权置喙,但慎言品级还低于云扬,怎敢公然在御水河前截人。
“四五,还能不能让我吃完饭?”云扬无奈。
“哎……”四五不好再说。从到了临渊,云扬便一直不太爱吃东西。能让他吃上几口的,也只有借陛下的名了。云扬最是不愿给人添乱的,一提到陛下关切嘱咐过的,他便是没胃口,也得硬吃下去。
“多吃点。若是知道您用少了,皇上不得还当是您真的心里不痛快了。”四五又反口。
云扬笑着掷下筷子,“哎,咱们四五的这张嘴呀……”
日头已经沉到御水河另一侧去了。七八月份,河面上的潮意夹着白日间的闷热,将小岛团团笼住。
云扬起身,本是为了迎驾穿的四层的常服,已经湿透了。
“换一身吧。”
“不用。”云扬摆手,“沐浴吧。”估计是急事,刘诩今夜不会来了。
偌大的浴室,有着水面一样宽广的汤池。自从第一回侍寝同浴,以后他再未用过。云扬独自走进来,空旷的室内,水声更显大了些。
他闭上眼睛,空气里,似乎还能感受到刘诩的气息。心中有了这样的念头,体内的血煞一下子蓬勃地昂扬起来,云扬难受地皱起眉。
想到入夜,云扬有些打怵。这些日子,血煞养得太娇了吧,空一夜,便觉难受?
云扬站在池边,深吸口气,试着从缓台慢慢走进水里,走了一半,便转头放弃。没有刘诩在水中向他招手,他再没勇气走进去。
他裸着身子,坐在池边台子上。室内冷热适宜,他却把全身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抱着膝,把脸埋在臂间。
他全身心地,不可控制地,思念着刘诩。思念着她温暖的怀抱,思念她温存的抚慰,暖心的笑意,甚至,思念她每夜的恶趣味。
血煞,在他体内,正施加着越来越强悍的影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一日日地正在沦陷。
在临渊,他要忍受的,还有巨大的孤独和寂寞。
只有在刘诩来了,真真切切地面对着,他才能感受自己还鲜活着。每夜,他们俩很默契地全身心投入,倾情的释放着心中的苦涩和如山般的压力。
云扬似乎睡着了。坐了许久,他缓缓咬唇,伸手,自己将身下繁复锁阳,一层层解下。四五解时,他垂目看过两回,便记住了。
云扬的确聪慧。繁复的锁扣,解错一环,便会锁死。但他,就这么缓缓解开了。
最后一扣脱开,云扬全身都震了下。他握着一截长长的银丝,心中天人交战仍在继续。
在这里停留太久了。云扬咬着唇,跪坐起来。全身绷得很紧,手都有些颤抖。
借着水声,他艰难地探手覆住身下,开始,低低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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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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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苑。
户锦锁着眉,听完慎言的叙述。
室内沉静。
“卿认为此事该当如何发落?”刘诩问。
户锦沉吟了下,“臣觉得就此事来说,尚侍君居大功。”
他一开口,慎言就松下口气。
刘诩挑眉看他,“卿何以如此看法?”
户锦抬起清朗目光,掷地有声,“因为,他……救了人家母子两条性命。”
刘诩怔了怔。在户锦眼中,人的性命尤为重要。他浴火重生过一回,如此裁度这个事件,倒是户锦风格。而自己贵为一国之君,有时反倒将权势、纵横看得更重些。她不由感慨地点了点面前两人,“瞧你们一个两个的……同你们比,倒是朕的心胸窄喽。”
“臣侍不敢。”两人一齐垂头。
“密令西北尚老侠,将天雨悄悄带回来。宛平那里,先纳个侍君吧,便只说当日产房陪侍的,是她的人。那二十余人……”刘诩沉吟道,“查清他们每人底细,逐个掌控。即下封口令,众口一词,只说是宛平郡主自己的夫侍就好了。”
她下了命令,顿了下,目光逡巡过户锦和慎言,“慎言着手去办。”
“是。”慎言提衣跪下,“臣代天雨谢恩。”
这恩,是该谢了。
户锦心内也很起伏。他撩衣摆,在慎言身旁跪下,“臣方才说话冲了些。尚侍君所为……也不能说一点错儿也没有。陛下能容,臣亦代他谢恩。”
刘诩感叹笑道,“到底肯为朕着想一二了。”闯了产房的是她夫侍,平常人家的家主犹不能容,何况帝王。
户锦和慎言皆窘迫地垂头。
“即刻去办吧。”刘诩摆摆手,“须知众口烁金,这事可大可小,若是由天雨而牵连到宛平,牵连到新出生的小世子,恐西北局势又会不稳。”不独是为了救下天雨,更是为了朝堂大计,西北的长治久安。
“是。”两人凛然。
两人跪安,忙着办差去了。
连升上来侍候。
刘诩揉揉眉心,自语道,“这个臭小子,没一天消停。”
连升垂目。这话中宠溺之意,溢于言表。纵使尚天雨闯了祸,看来皇帝陛下并未真恼了他。
“摆驾临渊阁吧。”
“是。”连升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