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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队士兵整齐的行军,看不清队伍的长度,至少有上千人了,军队带着肃杀之意向着北方前进。严林站在一旁让路,看着迈着整齐步伐的士兵,不由得身子都直了直。
等到长长的队伍消失在视线,走进一道连着官道的林间小路;官道向北,一般近几十里都不会转弯,他选择走小路。
走在树荫下清凉了几分,只是此起彼伏的蝉鸣让他耳朵消停不下;脑中的风息功法以及身法已经过了千遍,早已经嚼得稀烂了,愈加肯定这似乎是某种使剑的术法。
掏出腰间的木剑行云流水的出剑、整套剑法不算太难,简简单单的几个招式,更像是上了年纪的大爷锻炼身体用的;练了千遍万遍总觉得没什么用。
真气稍一运转,木剑隐隐带起一阵风声,严林出剑快了许多,一开一合间,身形也有些飘逸的意思了。行走挥剑间,木剑划过路边的一棵老树。严林并没有注意到老树粗厚的树干上出现一道深刻的细纹。
忽然听见前方一阵吵吵声。
严林收起木剑,快步靠近看去,原来是四个丑陋的汉子正对着一对爷孙俩大呼小叫。
为首的是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男人懒洋洋道:“老头,快些拿出些的东西来,不然今儿个,你可过不去。”
原来是一帮子小匪做起了收买路财的“生意”。
爷孙俩像是赶集回来的,老头陪笑道:“各位好汉,老农家徒四壁,并没有一个铜子儿在身上。”
“去你的,少糊弄大爷,没钱你去镇上做什么去,动作麻利些,别寻不开心。”一个光头男人大声嚷嚷,刚刚严林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
在老头身旁的是他的孙儿,被光头男吓得一直哆嗦,紧紧抓着爷爷的衣角。
老头仍慌乱着说:“好汉行行好,看我们爷孙俩如此境地,就让我们走吧。”
“真他娘啰嗦。”一个脸上有着长长刀疤的男子直接上前开始动手,翻着老人的衣物。
男孩被吓得开始哭出声。
光头男和为首的光膀子男人将老头架住,刀疤脸就在老头怀中摸着,不一会掏出了一个荷包,鼓鼓囊囊,应当有几十文钱。
“哼!老头一把年纪不老实,还说没钱。”刀疤脸笑嘻嘻地将荷包交给光膀子的男人。
严林皱着眉头,对这些马匪土匪之类,他总是有些看不惯的,他想到了任三爷父子,以及能被赎买出来的马匪,即使他是杀人之罪。
四人拿着荷包准备离去,一道微风吹过,四个小树枝急速击打在四人的脚踝,一帮小匪均踉跄摔个狗吃屎。
“钱还回去,消失,否则下次打的就是脑袋。”一道声音响起。
四人大惊,连忙将荷包扔给老人,一溜烟没影了。
老人颤颤巍巍地接过荷包,双手合十不停地摆动着,说道:“多谢大侠出手,可否现身让老头子拜谢。”
已经再没了声音回应。
严林已经走在爷孙俩前面好几里地,内心却是忍不住叹息:天下哪里都是如此,什么样的匪都有,就连官估计都有官匪;无力的永远是老百姓,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是总是身不由己。
如果今天是修炼之前的自己,只能回头溜了,运气再差些被那几个汉子逮到,说不得也是一顿洗劫。
走在小路上下去了十多里地,他看到了一处小村子,严林猜测是那爷俩的村子;他不作停留,继续赶路。
路过村子往西没多远,眼前出现一条河,不如木须和那么宽且急,缓缓向西流淌。严林沿着河边迎着渐渐西斜的太阳,累了就坐在河边歇会,默默运转真气,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他只要是停下脚步,几乎本能的按照风息之术运转真气,在窍穴中来回穿梭。
所谓阕路境,即为窍穴稳定,以经脉连接各处穴位,形成蛛网般的“大路”,圭门修窍穴,阕路修经脉,窍穴大圆满即为圭门大圆满;而后体内真气达到足够的磅礴之后,经脉可连百窍,即可冲击阕路境了。
一旦达到阕路之境,体内真气的纯厚、运转速度与圭门境如霄泥之别。
严林歇息了半刻钟不到,起身伸个懒腰,继续朝着逐渐泛红的太阳行路。
原本还是晚霞的天空,毫无预兆的响起一声天雷,由远至近,响彻大地。
乌云随之厚积,似压在了山头,将大地都要压低几尺。
严林赶紧加快脚步,这场雨一看就是暴雨了,好在前面不远处看到了一处废弃的庙祠。
眼看雨滴越落越大,严林拔腿飞奔进庙祠;里面很破旧,屋顶都是小窟窿大窟窿的,不过总归能遮点雨,地面都是灰尘,墙角的蜘蛛正在一层接一层的加固着蛛网,这场暴风雨来势汹汹了。
严林拿下草帽抖了抖,将竹篓放在地上看着屋外哗哗如流水般的雨水,感叹如果没有这废弃的庙祠,恐怕现在成落汤鸡了。
竹篓内还有些白湾镇买的干粮,夏天的食物总是放不了多久,必须今天吃完了。严林倚着门边吃着馍馍,阵阵出神。
将吃完馍馍,准备拿出水袋喝些水,严林倏地抽出腰间木剑,木剑闪电般射向屋内某处。
一道黑色素袍的白发老人缓缓现身,一手夹着木剑,一手揣在袖子中,笑眯眯地瞧着严林。
“好小子,不错。”白发老人笑道。
“您是?”严林体内窍穴真气默默运转,木剑在他手上如石沉大海,恐怕也是个老怪物。
“咦?真不错,居然开了五十一穴,不错不错,好好好!”白发老人没有回答,打量着严林,不住地点头。
严林心惊,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开了多少窍穴,这是什么修为,赖先生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且大概率陈独眼也是没有看出来的,要知道他已经是大天境的神仙了,这老人这么恐怖么?
“莫慌莫慌,老夫的眼神好使了些。”老人似看穿了严林的想法,轻轻走到少年身边,将木剑放回他的手中。又说道:“比陈木那臭小子强多了。”
严林蒙然,陈木是谁,自己完全不认识;按理说修为深不可测老人不可能认错人吧?严林察觉到眼前的老人并无恶意,但是体内真气却是没有停下,依然警觉。
白发老人看着屋外的疾风骤雨,说道:“你的修习的功法是不是叫风息?”
严林猜到大半,这老人肯定与陈独眼是旧识,点头道:“是的。”
“出剑给我看看。”老人转身,微笑道。
严林也是干脆,对视一眼之后,拿出木剑,借着屋外的狂风,完整的走完一遍。
“只得其势,未得其神。”
严林立在屋内,知晓老人所说并没有差错。
“剑法走完一遍,需多久?”老人问道。
“十息。”
“最快呢?”
“出剑不差错,五息。”
“不够快,你这功法只配剑,而且是世间少有的配剑功法,出剑要快,快过狂风,肆虐如暴风,轻柔如清风;剑意起如疾风至,杀敌于无形,疾驰如闪电。”老人捻着白胡子,说道:“十丈距离,要几息?”
严林思考了下,说道:“二息。”
“尚可,走一遍剑法,一息;十丈距离,一息。”老人犹如下了命令。
严林疑惑间,老人又说道:“疾风一脉,剑快才是硬道理,东州有个老头,一息可出万缕剑气;谁能挡得住?”
严林失神,一息万剑,那得是多快的剑;
“敢问老先生,您是?”严林忍不住问道。
“哈哈,总有再见之时,勤加修炼,小子。”老人一步跨出,迈入暴雨中,却消失不见了人影。
少年拿起木剑沉思许久后打起精神,在破庙内练起了剑。
自己无论再快,一直都在五息,再快些也是可以,只是剑法歪歪扭扭,简单的刺、扫、挑都是毫无精准度可言;这样练习的话,没有丝毫作用。
严林总结到还是自己练的不够多,千遍万遍不够,那就十万遍——百万遍,提剑即可迅猛出手,肯定能做到一息之内。
很快夜幕沉沉,严林疲惫的坐在地上,面前是他拿着旧木头升起的火,今晚只得在这过夜了;屋外还在电闪雷鸣,不时一道亮光照的天地如白昼,一闪而逝。
......
石磨村,陈独眼走后,总是少了点欢声笑语,陈独眼在村子生活了五年多;村民早已习惯了这个有些邋遢、爱吹牛的糙汉子,如今听说陈独眼回老家去了,大部分村民都是不信的,在外面这么多年,怎么还能回老家去呢?又不是在这边当官什么的。
赖先生一如既往的在院子里教几个村里五六岁的小孩读书写字,不时传出整齐的读书声,那是在教他们简单的三字经。
任三爷家的两个女人已经回复了往日的生活,种点庄稼,虽不如别人家的多,但是两个妇人也吃得少,官府也赔了些银两,总归是生计没什么问题的。
二人在听说马匪被赎放出去后,去季镇的衙门闹了许久,不然估计官府的赔偿银两都是不会给的。
这一日,赖先生家的大门被敲响,赖先生不慌不忙地走着,说道:“来了来了!”
打开门,一位黑色素袍的白发老人站在门外,神色慈祥。
赖先生眼睛骤缩,立马拱手道:“仙师...”
还未说出口,白发老人伸手打断道:“不讲这些繁文缛节。”
“这......”赖先生疑惑这么个大神仙来此地所为何事。
白发老人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光滑玉润,说道:“这个,对你破境有些益处。”
赖先生受宠若惊,连忙拒绝道:“无功不受禄,怎敢受此大礼。”
“哈哈,虽说那小子性子本就不错,你这半个师傅也是做的极好的;那把木剑,很不错。”虽说那木剑在白发老人看来连普通的木棍可能都不如,但显然这是赖先生能给的最好的了。
赖先生还在犹豫间,白发老人忽然嗓门一大:“让你收就收,肚子里墨水一多就是屁事多,顾虑这忌惮那的。动作麻溜的!”
赖先生急忙双手接过。
白发老人说道:“既为破境,也为育人,上善若水,赖先生也。”
等到白发老人离开这片天地,赖先生轻轻打开玉瓶,果然是修士突破至小天境的珍奇丹药——百殷丹。只有大派宗门、誉为玄门正宗的道观才会有此等丹药。
赖先生又向着白发老人离去的方向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