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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二人家里丈夫和长子都被隔离在山下,而且悲惨的是一边一个。山上没有什么耕地,一般靠出产的几种菌菇以及木炭等与山下交换粮食衣物。这两个男丁已经母女不少邻居家的劳动力都在前几天带了山下很受欢迎的蘑菇出去卖,结果就没法回来。山上也有产一些禽蛋和蔬菜,但这段时间为了活命,几个并不隶属任何一国的山村中,能吃的东西和存粮都已经都吃完了,同村的男女老少一般还是会相互支援的,但大家都是等着蘑菇换口粮,家里食物本来就不多,现在虽不至于吃人,但也快集体饿死了。
木兰让吃饱后还揣了不少茎块在怀里的母女二人回去叫村民们来拔茎块,她自己则抓紧时间在各处好像比较隐蔽的地方大量施肥、灌溉含有少量灵气的水然后大把催生,同时取其中一部分熟透结出种子给当地村民作为备灾粮。
在力气不足的村民将信将疑地找过来前,她始终在修炼恢复。
精神饱满的母亲叫来同村不少人,倒是让女儿留在家节省体力。
“我一家家敲门,让每家都至少来一个人。”瘦弱的妇人讨好地冲着木兰笑。
“饿了吧,你向他们演示下怎么找、怎么吃吧。这片山林里有不少这种可以吃的东西。”木兰指指看起来一直没有熄灭的火堆,又递给妇人一个不小的布袋,连比划带说话地勉强沟通着。“这是我收集的种子,以后自己种,浇些水,你们以后好好活命。”
“好好好!”妇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一定!一定!恩人你——”
木兰没等她说完,冲着其他饿得快走不动村民指了下可食用茎块的植株,然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她救这些饥民不为功德,只为本心。
想做就做了,理由都是多余的。
继续过去,很快就出了山。木兰在绝壁上练剑、在山洞中闭关修炼了三天,将各种情绪沉淀完毕,全身灵力充足,才继续上路。
再过去,是差不多的一处势力,一马平川的耕地、出产更多却面积不大,也所以这边在界山布下重兵,因为一旦此处有漏洞就不好收拾了。
至于界山山脉中的居民,因为两边都不算铁杆臣民、还有自己特有的生活方式,结果被两边统治者不约而同地抛弃了。
木兰是沿着界山一路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绕过这个小国的中心平原,过河,翻山,蹚沼泽,足足走了十天才绕到这个国家的边境,平原。
双方以平原中间的一条直线为界,界线由大大小小的石块组成,两边居民直接在石头上摆摊甚至相亲,热闹非凡。
界山那边的紧张对峙似乎对本地居民而言只是谈资之一,节日、水果、新生儿和刚搬出地窖的陈年酒才是大家关心的。
在木兰的认知里,寻天宗的凡人属地仍然达不到一个大国的标准。而这几个国充其量只能称为势力区域。可让人吃惊的是,这条笔直的界线据说已经存在了上千年,期间有过好几次血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而且即使两边居民的长相、语言、服饰甚至群众崇拜完全一样,却始终属于不同的势力。
真是有意思的地方。
木兰被此地弄弄的欢乐气息感染,买了好几样本地特产食物和一套本地风格的长开衫裤装和一条用一层层绣花贴合而成的高级腰带,并由此兑换了不少本地小额货币。
她的空珠中灵植继续成长着,可惜因为严重缺乏富有灵气的厨余肥料而不再拥有超年份的药力。
得尽快离开灵气过分稀薄的地方了。
木兰按照地图,开始无视地形走直线。
不停歇,不逗留,不眠不休地走。
最多在下一个雪山顶或峡谷底或河湾边或沙丘上多看几眼苍茫壮观的自然景色。这肯定也是苦修的一种,也许类似苦行僧?不过看过的玉简资料里从来没有此类描述,估计大多数人会嫌太慢、太累、太不爽。可她是少见的医剑修,既然没有固定的修行方式,那就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
灵气终于到了一个勉强能够接受的程度。
此地依然没有宗门或修仙家族,连邪修都不大会跑过来。倒是过了不宜大规模聚居的区域后,开始出现真正的国家,并且出现了她看到过的成体系、有历史传承的文字。
不,宗门玉简虽然只过时了“区区”十几年,边界线却又变了,这块“西部草原”已经不受“都城”控制了,被三个不同部族的首领控制着;部众们也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听话甚至参与战斗,大部分时候大家自由自在地带着牲畜家人们到处迁移或居住——在正常的年份如天堂般宁静安逸,降水或其他生存条件不正常的时候只能去依附大首领们求不饿死。
“客人要来一碗甜水吗?我家的水可甜了!”
“新鲜出炉的烤肉!肥滋滋地流口水!”
“果子!果子!山上的果子!”
“要看美人儿跳舞的快过来!”
“……”
“……”
草地集市的热情是无障碍的。越是接近首领控制的区域,农工商业越发达,尤其是一座座石头城堡外是天然的露天大市场,毛皮为主、布料为辅的服装穿在男子女子的身上都很帅气。
木兰想,自己还是更喜欢这类豪气的地方,哪怕死也死得痛快豪气。她“生前”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胸膛要向着枪炮敞开;而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死得稍嫌软弱了些。
木兰身上的衣服是在界山附近的集市上买的,所以本地一个“有见识”的老商人猜测她大概来自于何方,很是佩服她居然走了那么远的路、并且深信她背后还有一个实力不错的商队,所以竭尽所能地向她推销。木兰无所谓地买了不少,包了一个大包裹背在身后,转入一个转角的摊位侧后方时布了个简易隐匿阵,这样人们都不会认为她原地消失了;迈入空珠,将东西堆在小楼一楼的小客厅墙角,再换下套了几个月的两层外衣,然后在宗门弟子练功衬衣外面套了草地风格的长袍。
嗯,不错,是自己喜欢的本地风格。
离开这片爽快的地域,越往中心地带去,人烟越是稠密。木兰犹豫了下,还是顺从本心,朝着灵气稍微好一些的地方走直线。
每走六天六夜就停下练剑、修炼一天一夜。木兰开始觉得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总是缺一点什么,但是超过这个时间自己就无法继续入静了,必须停下做点什么,比如种植。修为越上去,修炼的时间就可以越长,到了金丹应该可以闭关十天,而仙人的话随便一次修炼就可以几百年不出现,闭关千年都很正常,即使是剑仙本质也是道修,也不是一直能用舞剑或战斗代替修炼的。
两条腿走路和用剑气飞行是两回事,以相对缓慢的速度看周围的景致,和人。
嗯,木兰对于可以使用剑气代替飞剑飞行的方式满意得不得了,这就是剑修的本事啊!
走过半个月,就明显感到村庄、城镇变得不一样了,更整齐、更严谨,几乎没有大片空地,每一处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哪怕是三步见方的土地都种了不少蔬菜加餐。而,再也没有石头墙外野蛮生长的摊位组成的集市,一律是井井有条、估计也是收税的店铺,哪怕是路边摊也是整整齐齐的,除非一些走街串巷的老人儿童才能不受管理地买卖些小东西。
对,青壮年是受到管理的,严格管理。
木兰对这种严厉并不反感,因为街道上没有什么垃圾,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跟在自己身后、得费点劲甩脱,更不会背后有人抽自己鞭子、因为人和车马走的道不一样。
不过在走了一段管理规范的地方之后,她走直线、翻山跳崖地过几道深沟跑到另一块区域,顿时又不对了。
倒不是说此地脏乱差,而是井井有条得奇怪,一眼看上去整齐划一的奇怪。对,统一着装、统一劳动、统一吃饭、统一后勤……的军事化管理。是了,横平竖直的农田里都是相同背心中裤的劳力在做播种施肥浇水的活,来送吃喝的都是中老年妇女,送农具、灌水桶、赶牲口等打下手的是半大孩童。平时务农,战时作战,而且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嗯,军屯。
木兰在树顶打坐了一天,处于半警惕半修炼状态,灵力恢复后则轻巧地从农田上走直线。这些作物生长得不错,土壤也没有因为过度种植而变贫瘠、显然是注意长期施肥甚至有轮种制度。而且现在本地应该是冬季,又不是热带地区,那么这个播种应该算是过冬的植物了。
夜半时分,木兰走过田地、屋舍、矮墙。然后暂停。
前方!
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大片金属反光。
这么久,她第一次看见金属防护装备,即使只是镶嵌的护心甲片、凡铁。虽说她即使不用剑气也能一剑让至少五个人失去战斗力,但对普通凡人而言已是不可摧的存在了。
五千多名,青壮,呃,男女。对了,她也是头一回看见凡人女兵,其装备比男兵还要好,骑兽、头盔、半身甲、远距离弩弓,看来是作为远距长弓手而非短兵相接的消耗品存在。
木兰平静地看着这些人和兽脚底绑草、向着自己来时的那片山峰而去,默默跟在后面。
凌晨时,这些人已经进入高耸的、绝对不适合传统行军的石林区,在峭壁的遮挡下就着河水吃干粮休息。她则坐在高高石峰顶端,俯视数千黑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看到什么。这是冷兵器时代万人级的偷袭战,对筑基圆满及以上的修士不具有可看性和可参考性。
可她顺从本心,留下了。
直到入夜后,前导士兵打开伪装的山石,架上事先准备好的浮桥,一个时辰内这些士兵就到了山的另一头。
而且继续潜行。
天亮的时候,那些士兵已经冲得看不到了。而新的一批士兵沿着山路和浮桥也跟了上来,数量也差不多五千,但装备和精气神略差了些。
而山的这边,田地里已经没有人,连片的房子里也没有炊烟,聚居地里家禽畜的声音都消失了。木兰慢吞吞一路跟上。
没见到乱七八糟的尸体。村庄里倒是一片恐慌。村人远远看着木兰一身外地衣服地晃荡,还好心地叫着,“别往前走啊!前面过兵了!不知道哪里的兵!”
木兰听不太明白对方的土话,但能够理解其意思,笑着点头挥手,还将一只受惊乱窜的家畜赶回去。
一万步兵,大概能占领一个城的范围了吧。但是攻打有防备的城池是不足的。
她沿着大队士兵经过的痕迹慢慢向前,居然花了一个时辰才到一座明显已经易主的城市。
站岗的已经换成她看到的那类装束,但目前还不禁止出入。
于是木兰就进了城,守卫一看她的相貌装束、一听她带着蹩脚西部草地口音的方言,就知道不是本地人,二话不说,连入城费都没收。
其他人也不收,只是要检查携带的物品。
倒是有一队风尘仆仆却妆点得花枝招展的大型兽车一路过来,被士兵们毫不客气地围上带走了。车里女人们的尖叫怒骂声极为明显。
木兰一路进城,能察觉有血气,但不浓;地面墙上的痕迹也不多,更没有堆积的尸体。她转了一圈,找到一家卖农产品而没有关门的店铺,买了店里仅有的几种作物种子和一罐本地特产类似蜂糖的东西,然后踏入店铺隔壁的旅店。
旅店经历过一开始的惊慌失措,现在心情平静下来。不少住客还跟木兰打听,见她西边过来的独行侠模样,完全信了她的说辞。
“……哦,我知道,那是城主家二少爷的家属,她们的车子是淡蓝底花纹,还喜欢点缀真假花儿。”
“呸!又不是真的少爷夫人,不然怎么会回城里而不是跑去国都。就说这一家子黑心收税的家伙没好人,多征的钱都花在女人庶子身上了……”
“你们居然不关心谁打赢了?”
“谁少收税我就拥戴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