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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心中嘀咕,她是个瞎子,他却双目清明,究竟是谁吃亏?
他步履未停,已将她抱至浴房放在长凳上,温柔地替她褪下外衫,宛若有读心术般温声揶揄:“你是我妻子,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更何况还有了洞中那夜。”
说得好似他们那夜怎么了一般,阿姒咬牙道:“你真孟浪!”
晏书珩不再逗她:“若实在难为情,不如将我双眼覆住?擦洗时,也会隔着巾帕,不直接碰你。”
阿姒思忖再三,亦认为不必太过见外,他们迟早会成为真正的夫妻,再说是他服侍她,她得好好享受才是,威胁道:“总之你可别趁人之危啊。”
“原来丈夫为妻子沐浴,也算趁人之危?”晏书珩笑了,取来阿姒蒙眼的绸带,系在自己眼上,带着她的手摸索确认过后,低道:“可以褪衣了。”
阿姒警惕地背过身去解身上的衣物,又摸索着去寻浴桶,逃也似蹲入水中,双手不慎碰到热水,痛意传来,她飞快把手提上来甩掉水分。
伤虽不大,但沾了水真似钻心的痛,罢了,让他来吧。
晏书珩微叹着转身,俄而她肩头覆上一块巾帕,那块叠成几层厚的帕子像刷锅的丝瓜瓤,在她身上擦洗。
阿姒咬着唇,双手僵硬地搁在桶沿,心想她此刻的姿态定然很滑稽,幸而他蒙着眼,否则不定会笑她。
思绪集中在被水沾湿的伤处,阿姒无暇顾及别的,他的手随粗糙的巾帕猝不及防擦到一处,水面荡漾,阿姒头皮发麻,脱口而出一声低呼。
青年后知后觉,意识到巾帕之下附着的是为何处。
他倏然收手:“抱歉,我轻点。”
巾帕绕开她身前,来到平坦的背部,二人皆暗暗放松。
阿姒泡在水中的身子崩成一张弓,巾帕停在腰后,许久不动。
她戒备地回头。
“怎么了?”
即便晏书珩眼上蒙着布看不到她的神情,也能猜到她此刻必然窘迫又警惕,不只是她,他亦陷入了为难,手中巾帕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问:“还要往下洗么?”
阿姒身子绷得更僵,忙并紧双腿道“不必”,为了颜面又补道:“……水有些凉了,再泡就又该病了。”
“也好。”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这叫阿姒坦然了些,并非她一人不自在。
半斤八两罢了。
“我要起来了……”
水声哗啦,阿姒习惯性地像往常一样,双手撑着桶沿出来,一只脚刚迈出,手心被桶沿硌得一阵刺痛,阿姒脚下一打滑,惊呼着往前摔去!
晏书珩利落地伸手捞住她。
浴房昏暗,他又蒙着眼,只能循声而动,不留神便勒错位置。
更要命的是,他刚放下擦洗的布巾,手上毫无阻隔。
出于情急,手心还抓得死紧。
阿姒脑子里嗡嗡作响。
晏书珩亦是。
第37章
掌心与肌肤相触,如马蜂蛰咬,所有触觉都汇在那点。
阿姒率先回过神。
可身后郎君显然尚在怔愣。
心口被勒得发闷,她红着脸掰开他的手:“夫君,可以松开了……”
晏书珩倏地松手。
他将人扶稳,摸到一旁架子上的宽幅干帕将她裹住,甚至连绸带都未揭下,凭着感知便把阿姒抱出浴房。
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把阿姒放在榻上时,晏书珩取来驿馆下人送来的女子衣物,像在洞中那日一样替她穿上。阿姒满脑子都是被他抓住时的酥'麻,等他替她穿好中衣才反应过来:“得先穿贴身的。”
晏书珩记起在洞中时他们之间隔着的那层薄布,他摘下缚眼绸布去取衣服,手碰上那片布料时,方才匆忙一抓的触感再度鲜活。他把那件抱腹递给她。
阿姒手忙脚乱地穿上:“剩下的我自己穿就好。”
晏书珩照做了。
目光望着纱帐而不是她:“你先穿着,我出去唤人送些吃食进来。”
他走后,阿姒扯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裹住,卷着被子在榻上打滚。
亲也亲过,抱也抱过了。
在洞中甚至未着寸缕地相贴取暖,可也没适才这般难为情啊!
他误抓过的地方似还隐隐发紧,阿姒伸手去揉,不能自抑地想着他掌心厚茧擦过那一瞬……
似乎有些怪异的舒适?
阿姒飞快缩回手。
她抓过被子蒙住脸:“天啊,我在想些什么啊……”
.
晏书珩出了房门,靠在门上平复稍许,这才踱下楼。
穿云破雾忙上前。
见到晏书珩时,二人稍愣。
依旧是那个如明月清风般的长公子,身上散着沐浴过后的清香,神色淡得像天际的浮云,可耳垂却是通红。
长公子害羞了,这可真是稀奇事!
几人到了一处厢房,晏书珩兀自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穿云抬眼偷觑晏书珩,长公子这会正经得反常。手放在茶盏盖上,指关微微屈紧,像在克制着什么。
晏书珩问起江回。
破雾道:“那日我们的人去追时,来了两个汉子前来接应,我们人手不足失手了。”
晏书珩笑笑:“了无牵挂,目的也达成,自不会回来。找个会鲜卑语的幕僚传信给晏家在北燕的人,查查慕容凛的家眷及下属,我要知道江回的真实身份和他来宜城的目的。”
提到江回,难免想到与他有关的人,喉间一阵干燥。
晏书珩饮了口冷茶。
掌心顶到杯盖时,青年眸色黯了黯,旋即不由攥紧杯盖。
他把江回给他玉箭交给破雾,“让张幕僚确认这可是祁家之物,并暗示他我对江回的话半信半疑。”
那幕僚是祁氏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祁氏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动作,与其惹其忌惮,不如借线人之口,让祁家知道些他想暗示他们的事。
晏书珩又提笔给祁君和去信,在信上说尽管刺客拿出了证据,但他信任祁家,话虽如此,可字里行间却仍透着满满的无奈和悲凉。穿云略不忍:“祁郎君为人正派,只怕会为难。”
青年笑了笑:“我能猜得出是离间,子陵如何猜不出?”选择让祁家的线人传达他半信半疑的态度,却写信给子陵诉苦,是要暗示祁家父子——因有证据在,他的确怀疑了,但仍希望继续交好。
祁家父子眼下正处风口浪尖,又逢陛下重用颍川陈家,在此当口他们不愿被晏氏怀疑,落得腹背受敌,便会在不触及根本利益时给晏家让利,甚至促成此事以表诚意。
这正是那日他暗示江回时所说的对他有利的供词。
江回是个聪明人。
这点他们倒是很有默契。
想必他一早就想过搬出祁家,若他晏书珩信了,则算成功离间;纵使自己不信并要借此达成目的,江回也乐意见南周因此番动作而动荡。
穿云拿着信出去,晏书珩则独自坐在厢房中,对着茶盏蹙眉。
一护卫来报:“长公子!李城主在山匪中抓到那郑姓郎中了!”
青年正靠着椅背阖目养神,手中转着一杆细细的狼毫笔:“让他们把人带来,明日我会会这位‘老丈人’。”
随即他回了楼上。
困乏了数日的阿姒已然入睡,晏书珩坐下,长指在她发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惹得女郎不满蹙眉,他笑着在她后背轻拍了下:“脾气挺大。”
晏书珩躺下,自身后揽住她,两人身量本就悬殊,阿姒睡觉时爱蜷成一团,缩在他身前如大碗套小碗。
他顿时喜欢上了这将人拢在怀里,严密契合并且牢牢掌控的感觉。
宛若身上的缺口得到了填补。
亲昵且带了些占有的意味。
晏书珩生出一股满足和踏实感,拨开阿姒长发,齿尖在她后颈惩罚般一下一下地轻咬,咬出女郎低低的娇吟。
但阿姒并未醒来,她只是闭着眼转身,像往常那样把青年当成一卷被子,细长的腿圈到他腰上继续睡去。
青年霎时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了,身形骤然僵滞。
真难缠,他万般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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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阿姒恍似回到白日沐浴时,但这回替她沐浴的不是夫君,更不是竹鸢,而是个不辨面容的陌生女郎。
阿姒嗔道:“阿姊,你搓痛我了。”
她夺过巾帕要自己擦洗,身前一阵发紧,阿姒顿时清醒。
身后紧紧贴着一个温热紧实的身躯,熟悉的淡香告诉阿姒,这是她的夫君,一切都和往日相差无几,可要命的是,她身前覆着他温热有力的大手。
更要命的是,是她主动握着这手往身上柔软的地方放,而那只手正克制地屈起手指,腕子后缩着抵抗!
幻想着此情此景,连阿姒都忍不住暗骂自己孟浪,她欲趁夫君还睡时悄悄松开那只手,腕子却被反手握住。
青年还记得他昨日的承诺,在同一时刻轻声道:“是我,你夫君。”
阿姒要把手收回,却被往他的方向带了带。他声音清越,不似刚醒转,拇指在她腕上惩罚般轻揉:“夫人强迫了我,想当作无事发生?”
这叫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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