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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似乎颤动了一下，头低下又抬起，显然忐忑又期待，等着张伟的碰触。
张伟心跳如雷，退回到床下，转身就走，走一步就站住，发现面前还是暖阁的床，一般无二的情形；这下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是转不过身去，逃不掉要去揭开女子的贴身丝巾的。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想到这是发生在自己的脑中，并不真的在旁边暖阁当中，没一个女子在那儿，不过是自己问，自己答，这意义究竟为何。
惟意义在于这女子究竟是谁，竟然闯入自己在玄冰座上的入定，这犹如确定的心魔，和她直面是有意义的。
也不能说，在此情此境，他心中全无欲念，实际上，起心动念正在于此，身体澎湃得厉害，想要狂乱地，从未有过地那样放肆一回。
他深呼吸一下，跨上一步，伸出手触到女子背上肌肤，指尖攀爬，上了光滑的肩头，轻轻扣住，往自己这边扳过来。
女子顺势转过来，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既有东方沉静，又兼西方烂漫，青春年少，双颊晕红，风姿绰约，阅尽红尘，含笑不语。
这不是张伟认得的任何一个女子，他认得的，都是凡尘中的众生，没一个女子像这样美的，就连Lilith比起来也有所不足；以及她的身体掩在锦被中，披着丝巾，胸前露出少许沟壑，身体前倾，若隐若现，更加诱人。
张伟楞了一下，喉头咕嘟一声吞咽口水，再也忍不住，猛地跃前，扑倒女子，压在了她身上。
女子呀的一声惊呼，也不怎么挣扎，手托住张伟的手臂，张伟只觉得身下软玉温香，眼睛直视女子瞳仁，色泽纹路别有一番精致美妙，仿佛要沉入其中似的，鼻尖几乎碰到，闻到如兰的馨香，要将整体身子都酥软了下来，也并不，而是让某处更坚硬如铁，要直刺下去似的。
他唯有不服输地问：“你，究竟是谁？”
“大圣，你想要我是谁？”女子声音如莺燕一般，带着别样挑逗的韵味。
“我想要你是谁？”张伟声音低沉地重复问，觉得这似乎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女人，男人和女人接近成这样，又在如此境况，还能有别的什么？
女子的身体被压住，不耐地轻轻扭动两下，两人几乎快要榫契卯合，其实还隔着锦被衣服，反而更相互呼应一般，不耐地研磨，惹得心火越发炽热。
张伟不是毛头小伙，知道锦被下女人的身体是何等模样，有何等奥妙，只消自己稍微让开，把被子掀开来，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言而喻。
但这也有不对头的地方，和热苏斯出现在梦里相似，这个春梦怎么会出现在玄冰座上的入定中呢，要是平常的春梦，也就罢了，那倒好了，哪来那么多算计。
“我还不是大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张伟手上固定住女子的手臂，稍微撑起，目光偏开，暂时脱离了她深渊一样的瞳孔。
“你还不是大圣，但也差不多，在不久之后，你就是他。”女子柔和地说，抬手轻抚张伟的脸，像妻子体贴丈夫，少女迷恋情郎。
“你是在诱惑我，这样诱惑我，为的是什么？”张伟放慢语速，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在玄冰座上修炼日久，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该是突破障碍的时候。”女子咬字清楚，绝不会听错，又带着十分诱惑。
“你就是那个障碍么？”张伟似有所悟，障碍，冲破还是绕过，这分别可大了。
“我不是，但你最好一直待在这儿，别要离开。我在这儿，是为陪伴你，免得修炼时你一个人耐不住孤单寂寞。”女子呢喃地答。
这正是张伟刚刚的所思所想，如果有个人陪伴着自己，让自己的心真正留在这里，那样时间才会不觉得漫长，可以待上十年，百年，有十年百年乃至千年地长度，或许修炼才会有小成，可以搬起殿中巨石，穿过无尽虚空，破了广开殿这一关。
自己在此试过许多回，从没超过三回入定觉醒，就牵挂着尘世中的人和事，忙着赶回到人界之中去。
看来这女子也是明华所驭的灵物，为让自己愿意长留在此处而现身的，所以才有“你想要我是谁”之谓，多半是这女子可以变作他想要的人，今日是Lilith，明日阿依古丽，后天又是谁，或许是庄静，或是栗晓琳。
这个名单可以很长，如帝王一样的福利，苟日新，日日新，大致就是这样。
拥有这个女人，也就等于拥有了所有女人，不仅有不同的，都说得上漂亮地面孔，也有不同的风致，以及不同的身体，不同的性格趣味，甚至不同的见解思想，谁说思想在情爱中不性感呢，全都集于一身，让自己既可保持新鲜感，又始终忠于一人似的，面前这女子不以自己认得的任何人的面目出现，大概正出于这样的考虑。
他打了个寒战，忽然想到一个人，自己绝不该想到的那人，眼前一花，便见自己身下压着的女人，已立即变成了那个人。
陈慧琴，虽然含笑，但透着一股子凶狠的样子，愤恨又幽怨地望着自己。
这太可笑了，张伟头皮一麻，脸上僵住，欲念烟消云散。
“你不喜欢我么？不想……”陈慧琴讥诮地问，说了句粗俗的挑逗之语，正符合她在张伟心中的印象。
张伟滚下床来，心砰砰地跳，“你为什么要怂恿庄静害我？”
“我没有要害你，大圣，这里没人能害你。”陈慧琴正色地说。
当然了，她并不是陈慧琴，不知道陈慧琴谋划什么，背后是什么人，目的到底为何，她只是她的皮囊，张伟所见，印象中的她。
陈慧琴的样子一点儿也不丑，在有些角度看来甚至颇有可取之处，张伟第一次见她，在马心宇提供她的资料照片时都这么觉得，此刻更觉得如此。
她几次三番羞辱他，乃至羞辱庄静，此时却在三尺之内，对自己予取予求，此时正可报一箭之仇，冲上去，张伟心中这么想，引而将发，跃如也，又觉得，这完全不对。
“究竟是，你要和我欢好，还是我想要和你欢好？”他咬文嚼字地问，心绪渐渐平静。
“我只是想要陪你，让你觉得快乐，不论你想要谁，我就是她们，大圣，这对你修炼是有好处的。”陈慧琴说，脸上凶狠的样子一丝一毫也没有了，而有些痴着之态。
张伟觉得，这不能说不好，而是太好了，toogoodtobetrue，简直是身为男人所能想出好事的极致，但——总是有些地方不对。
“我想得到，这么做，一定很美，做了，一定会沉湎其中，脱不出身。脱不出身又分两层含义，一是乐在其中，男人嘛，总想要尝尽天下姿色，饕餮不厌，这是条无尽之路，我是个俗人，肯定脱不出来；二是，我终究还要回到人间去，人间没这样好的事，其实是让我回不去。”
这是明华为他准备的，他差不多确信，也许是一个关隘，他已经走到了这里，是必须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他缓缓地说，满怀惆怅，也觉得，这是一生里从未有过的分歧。
女子望着张伟，含笑不语；等着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