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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的睡衣,玲珑身段尽显,毫不在意地露着半条白皙的长腿在外面晃悠着,笑眯眯地朝着洛逸泽摊开手:“给我给我~”
洛逸泽面色略带些犹豫,有些担忧地问:“你病刚刚好,吃这个会不会不好消化?”
罗以熠翻了个白眼,直接站起来从他手中抢过来,咬了一口才对着满脸无奈的洛逸泽说:“你以为我是得了什么大病,发个烧而已,我身体好得很,再发个十次八次烧都扛得住。”
洛逸泽轻轻叹了口气,倚在床尾看着她毫无形象地鼓着腮帮子吃东西,像小孩子一样无所顾忌,跟罗歆那种就算鼓着腮帮子都能鼓得很优雅的气场差了十万八千里。
罗以熠不经意地抬头,发现洛逸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有些尴尬地抹了抹嘴角:“怎……怎么了?”
“慢点吃,小心噎着。”洛逸泽眉眼微勾,笑得宠溺。
罗以熠被他近乎狂热的眼神看得全身不自在,轻咳了两声像小猫一般爬到床尾凑近他:“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分你一半吧。”
洛逸泽眼眸一亮,有些怔愣:“真的分我?”
罗以熠有些过意不去地将她吃剩下的半个鸡蛋灌饼塞进他手里:“你也喜欢啊?那干嘛不买两个?”
洛逸泽扯了扯唇角傻笑,他费尽心思给罗歆买过的东西数不胜数,她开心就收着,她不开心就随手丢了去,从来没感激过他,更不用提回赠些什么。
“没有人对你好吗?”罗以熠有些心疼地看着眼前因为半个鸡蛋灌饼就喜滋滋的男人,混血的深邃面孔因为两道浅浅入鬓的疤痕而显得有些落拓,但依旧是极美的,举止投足间有些颓废但依旧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感,罗以熠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你是那种被女人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才对。”
罗以熠垂了垂眼觑着被她咬得没型的鸡蛋灌饼,犹豫了一下又从他手里拿了回来。
洛逸泽脸色僵住:“怎么了?”
“这东西我实在拿不出手啊,等着,我去给你做早餐。”罗以熠三下两下解决掉剩下的鸡蛋灌饼,从床上跳了下来。
洛逸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忙不迭地对着那抹纤瘦的背影喊:“不用了,你好好休息。”
罗以熠头都没回,懒洋洋地朝他摆了摆手。
洛逸泽有些失神地望着门外,直到管家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少爷,有客人。”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厨房,洛逸泽低声吩咐:“一会儿我出去,你把这层的门锁上。”
洛逸泽神色略显沉重地从楼上下来,垂眼便看到了在沙发上的沈延北。
“一大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洛逸泽低了低头,掩去了忧郁的眸光。
沈延北脸色也有些差劲,见他下来也没客套,直接奔了正题:“罗以熠在你这么?”
“怎么?”洛逸泽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从沈延北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沈延北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的面部表情,语气严肃:“这事儿怪我,没查清楚,那个罗以熠来头不小,这会儿黑道白道都在查她下落。据我所知,她那天被你带走了。阿泽,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在你这?”
“是。”洛逸泽淡淡地答道,眉眼间染着坚定不移的神色,“我不会放她走。”
“……”沈延北哑然,继而不耐地拧了拧眉心,过了一会儿才沉着嗓子开口:“行,那女人是我带给你的,你不想放人我可以先替你捂着,但我得先提前告诉你,甭干那以卵击石的事儿,如果这次真出了什么岔子,我不会插手半点儿。”
“北北,我想知道,”洛逸泽盯着向来狂傲自负的沈延北脸上难得露出的丝微焦虑,“是什么人,能让你都为难成这样?”
“路家是怎么毁了的,你当年出了事为什么那么多人保你还是在监狱里呆了三个月,没错,这次也是阮司桀。”沈延北对上洛逸泽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当年为何做事只做到那种程度,或许是有所顾忌,如果当年的他是现在的他,你家,路家,甚至是罗家,估计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如果不是罗歆,哪有现在的他?”洛逸泽轻笑半声,语气愤恨而轻蔑,“但他对罗歆做了什么,呵,现在又对罗以熠穷追不舍,简直……”
沈延北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打断他:“总之,我不会趟这浑水,我跟他还有不少生意上的合作关系,无意跟他作对。”顿了顿又道,“就算我现在帮你,他找到罗以熠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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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逸泽家中的厨房可谓调味食材一应俱全,罗以熠手法熟练地将土豆去皮,擦成丝丢进水里,随后酌量加了些孜然,咖喱粉和盐。
洛逸泽从楼下上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正在将油倒入热锅的罗以熠,一阵“噼噼啵啵”的响声中,她轻车熟路地将面糊摊入锅里。
“稍等一会儿啊,”罗以熠察觉到背后欲言又止的男人,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看你就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大少爷,快出去等着别给我添乱。”
洛逸泽本是很低落的情绪瞬间被她感染得轻松了许多,他也的确没下过厨,忙是帮不上了,只好乖乖地去餐厅等着。
罗以熠手脚利落,不一会儿就做好端了出来,上好的瓷器盘子中是金灿灿的土豆饼,冒着热气分外诱人。
“看到土豆就随手做了这个,你如果想吃别的我以后再给你做。”罗以熠将盘子和刀叉摆在他面前,“尝尝味道还行不?”
洛逸泽切了一小块,刚放入口中便眼眶一热,湿润瞬间覆盖他墨黑偏蓝的眸子。
“怎么啦?烫?”罗以熠连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还没递到他手里便被他猛然带进怀中,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不停地颤动,他本就嘶哑的嗓音此刻已经破碎到让人心疼。
“以熠,我想带你走,去哪儿都好。”
罗以熠讶异地半张着嘴,完全不知他此言何意:“为什么要走?”
“这里不安全。”洛逸泽低声轻语,将她紧箍在怀里,不停地吻着她。
罗以熠有些别扭地挣开他的禁锢,低了头:“你别这样……”
“对不起。”洛逸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埋头继续吃早餐。
“……”
“我们……去哪儿?”罗以熠终究还是打破沉默。
洛逸泽的动作滞了滞,然后欣喜若狂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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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时间,洛逸泽抛开一切带着罗以熠辗转于各种乡村小镇,初夏的自然风光处处旖旎,两人也乐得游山玩水。
罗以熠虽说什么都不记得,很多技巧性的东西却很奇妙地手到擒来,比如两人路过街边枪打气球的游戏,她心血来潮地想玩,拿起枪便百发百中。
这让洛逸泽想起罗歆,别的女孩子在八九岁的时候还在喜欢毛绒玩具,罗歆那时却已经酷爱射击,她可以一个人呆在专门的训练室里一下午,玩实战射击游戏。
“真的是弹无虚发啊。”洛逸泽若有所思地赞了一句,握着她的手掌仔细察看,果然有长期握枪磨出的茧子,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念头———罗以熠或许就是罗歆。
“我也不知道,感觉就是身体自动反应的一样。”罗以熠心情颇好地摊了摊手,“我还很会打架,也是身体自然而然的条件反射一般。”
“……”洛逸泽的预感更深了几分。
“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喜欢的东西。”罗以熠在一个很大的德州扑克俱乐部前站定,柔媚的唇角微微上扬,“印象中好像有人对我说过,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去玩德州扑克。德州扑克玩的不是牌,而是人心,是一种在不确定性之中大起大落中沉淀出的清明。”
“哦?”洛逸泽缓缓地勾唇浅笑,慢条斯理地开口,“凑巧这也是我很擅长的东西。”
两人相视一笑,推门而入,很快便有一个穿着性感牛仔短裙的女人为二人引路。
进入正厅的时候二人皆是一惊,从外面看这家俱乐部给人的感觉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娱乐场所,但此刻面对一片金碧辉煌的新天地以及牌桌旁坐着的衣冠精贵的人群,两人才反应过来,这是一所规模不小的以德州扑克为主的赌场。
无限注的德州扑克被誉为扑克中的凯迪拉克,一般只出现在大型赌场,而这里几乎每桌玩的都是它,且玩的是4000/8000美元的盲注,即使是在拉斯维加斯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数目。这样的游戏,只需几分钟,几千万美元便可以易主。
“我看还是算了……”罗以熠迟疑地拉了拉洛逸泽的臂弯,“你看这里的人,像是个个都有两把刷子,几百几千万的筹码随手扔,输了也没多少表情。”
“不是你想玩的吗?”洛逸泽环住她柔软的腰,将她搂得近了些,“这样就退缩了?”
“这里玩的太大,我不想输你的钱。”罗以熠撇了撇嘴,一副乖巧小媳妇的模样。
洛逸泽低笑出来,神色狂妄:“好啊,那我先来,赢了钱再拿给你输。”
罗以熠闻言不由得愣了愣,然后踮起脚凑在他唇边轻啄了一下:“luckykiss。”
洛逸泽有一瞬间的失神,继而环住她的颈子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你让我难得地想认真地玩一把了。”
洛逸泽的赌技是罗歆都夸过的。
玩弄人心,计算概率,适时搏一把运气,这些对于自幼便在资本市场上打拼的洛逸泽来说再平常不过,而他亦是个中好手。
自打他坐在牌桌上,手边的筹码便不停地增加,看得罗以熠目瞪口呆。
美人在侧,洛逸泽也乐得表现,一次比一次玩得大,却如有神助一般,就算是再渺小的概率,他也能在河牌中击中他想要的那张。
二人正在兴头上,忽觉周遭的人全都陆陆续续地离开,洛逸泽不由得分神扫了一眼门口,继而心脏遽然一沉——终究还是躲不过。
一圈西装革履的人将赌场围了个密不透风,正中央是一个身着修身白衬衫的高挑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带着肃杀的冷清,他漫不经心地眯着狭长的眸子扫了一眼赌桌,嗓音低沉优雅,不显露丝毫的情绪:“洛先生看上去运气不错。我也来陪你玩一把,如何?”
这是洛逸泽第一次跟这个男人让他一帆风顺的人生有了污点的男人面对面,心中难以避免地产生了几分畏惧。
很明显,在这种地方相遇,结果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但阮司桀并不急于验收成果,而是像捉到了耗子的猫一般,决定同他玩一把。
洛逸泽环在罗以熠腰间的手更紧了一些,抿唇不言。
“怎么了?”罗以熠不明所以地问道,又茫然地看向门口的男人,他闲适地站在灯光最耀眼之处,凌厉的气势让罗以熠忍不住朝洛逸泽又靠近了几分,“你认识他?”
阮司桀听到她不带感情的言语,眼眸瞬间更加冰冷透骨。
他想起苏白说,她若是回想起曾经的事情,便会再次回到失忆的状态。
那么,她现在是连后来的他都忘了么?呵……罗歆果然跟他玩大了。
阮司桀不动声色地将五指收拢,攥成拳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踱步到洛逸泽所在的牌桌,优雅地落座:“还是说,你还没有玩够猫追耗子的游戏?”
洛逸泽几乎是一瞬间就做了决定,飞快地将罗以熠卡在怀里,修长有力的手指掐住她的喉:“她现在在我手里,放了我们,否则你得到的不过是一个死人。”
罗以熠被这样的局面吓了一跳,一动都不敢动,但她并不怕洛逸泽,他是温柔似水的,她最清楚不过,她怕的是对桌的那个来意不善的男人。
阮司桀双肘撑在扶手上,面色淡然像是在看一出笑话一般饶有兴味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过了一会儿才带着笑意幽幽开口:“你以为,她对于我来说,算什么?”
洛逸泽脸色登时煞白,目呲欲裂:“你动用这么多力量找她,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阮司桀唇边的弧度未变:“你可以试试。”
“你……”洛逸泽动作僵在那里,继而冷笑起来,“你当我不敢是么?你不记得我当年是怎么对罗歆的了?”
阮司桀低眉敛目,并未答话。他当然记得,但他也知道,洛逸泽对罗歆的迷恋足以让他甘愿跟她一起去死,只是此时非彼时,彼时罗歆是路煜然的妻子,洛逸泽已然绝望,而此时,罗以熠是他的情人,他万般不易得到的机会,怎舍得轻易毁了去?
“若她真的是罗歆,或许我还会在意那么丁点儿。”阮司桀云淡风轻地看向洛逸泽微微颤抖的手腕,自顾自地轻轻在牌桌上敲着,其实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甚至比洛逸泽还要紧张,因为罗歆并不在他手里,虽然他有绝对的优势,但他不准备让局面发展到太激烈的状态,“不过我不太喜欢做抢东西这种事情。我们赌一把,若我输了,今天便放过你们,若我赢光你那边所有的筹码……留下我想要的东西。”
洛逸泽思量了片刻,缓缓地松了手放开罗以熠:“好,阮先生说话必然言而有信,奉陪。”
阮司桀示意荷官过来发牌,却立即又被洛逸泽厉声制止:“这地方是你的地盘吧?让我怎么相信你的人,以熠,你来发。”
阮司桀挑眉,目光终于落在了罗以熠身上,她此刻的表情犹如惊弓之鸟,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他扯开唇角笑起来:“别紧张。”
洛逸泽许久都难以平复心态,他轻轻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把目光钉在对面。此时阮司桀面色柔和了许多,显得温柔而无害。
真正赌桌上的王者,通常不仅仅要运气好,更需要有顶尖的读牌能力,洛逸泽精于此,并且准确率高达80%,但此时他有些慌乱,因为对面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闲淡的模样,反倒他在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这并不奇怪,阮司桀放过他们这次,以后依旧有机会,而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够带着罗以熠走。
洛逸泽再次选择了弃牌,他手里的底牌是红色对q,而翻牌是黑桃q,方块j,和草花10,转牌若出现一张10,他便凑成了葫芦,已经是很好的牌,但他莫名觉得阮司桀手里会凑成同花顺,因为对面的男人从看到转牌开始就把目光黏在罗以熠身上,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阮司桀不禁笑着对上他汗涔涔的面容,带着讽刺头一次翻开自己的底牌给他看——黑桃3,梅花8。
可以说是毫无胜率的牌。
洛逸泽脸色更加惨白,他此刻已经清楚地明白,他的状态已经轻而易举被对面的男人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