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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洗过澡,换过衣裳,黛玉散着头发坐在熏笼上,随手拿起一本字帖翻看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宝玉的字。别人不过是奉承他而已,他倒好,“给个棒槌就当成针”了,还拿来炫耀。他为什么都不想想,要是他不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贾母视他不在“如珠如宝”,还会有那么多人围在他身边,趋之若骛争相讨好奉承于他吗?
古语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宝玉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不明白个中道理呢?本朝中字写得好的名士也不是没有,你一个黄毛小儿又不是天赋出众,亦不是对书法苦练过,就算写得稍微好些又能好到哪里去?人家为什么不去寻那些名家反而向你讨,还不是因为你身世显赫,出身富贵,讨你欢喜,有所图。如果不是为了利益,否则的话,谁认得你是谁呀!
黛玉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她也明白这个责任也不全在宝玉身上。他自出生之日起就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到这么大,一路顺遂,从来没有受过半点波折,一堆人围在他身边讨好他,奉承他得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何况人心难测,他的年纪又轻,见识少,让这样的他来分辨理解在他身边的人到底为什么对他好实在是有点勉强了。
不过这样的宝玉也有好处,因为不知世事,所以对人不分地位贵贱与否,一视同仁,差不多都真心相对。对这样的宝玉,黛玉可以卸下心防,不用有太多的顾忌,虽然不能完全的随心所欲,可是至少不用藏着掖着,说话半吞半吐,想三句说一句。其实如果不是担心走得太近而造出“木石姻缘”一说,她觉得她可以和宝玉更亲密一些,目前来说宝玉还算是个不错的朋友,在错综复杂的贾府中,算是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勉强可以成为她的“蓝颜知己”。
胡想乱想的黛玉等头发全干,扔掉手中没翻几页的字帖,上床休息,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她正在对镜梳妆,宝玉兴冲冲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妹妹今可是起晚了,我都已经给老祖宗,太太和老爷都请过安了。”宝玉取笑着。
不等黛玉说话,给黛玉梳妆的锦绣歪头看看身后时钟的时间说:“我们姑娘还是平日的时辰起的床,不是我们姑娘起晚了,而是二爷起早了,今天二爷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难得看到二爷一大早有这么好的兴致。”
宝玉坐下看着黛玉梳妆,接过紫鹃手中的茶,随意地说:“今天我要去家学上学念书去,东西袭人都已经帮我收拾好了,一会儿就走,我是来辞妹妹的。”
“啊——”黛玉闻言很是诧异,贾宝玉最是厌恶“仕途经济”这一套,就连在他最怕的父亲贾政面前都不肯伪装,流露出厌恶读书做官的态度,今天怎么转性了,说起读书竟然兴高采烈的。因为惊讶她猛地转头看向贾宝玉,因为动作突然,正在给黛玉梳头的锦绣促不及防,攥在手中的头发一下子拉痛了她。
听见黛玉的痛呼声,宝玉把手中的茶碗随意一丢,跑到黛玉眼前说:“好妹妹,没事吧?”转头,疾言厉色地怒斥锦绣:“你是怎么服侍姑娘的,这么点事情都作不好,笨手笨脚的……”
锦绣面对着一向对她们和颜悦色,笑闹无忌,似乎从来都不生气的宝玉如此愤然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宝玉也是有你逆鳞的,不能触犯他的禁忌,否则前一刻还是亲切可人,笑脸相迎的他眨眼间就会对你怒目而视,变脸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二哥哥,我没事,原是我不好,听见你这么有兴致要上学读书感到惊讶突然扭头才会拉到了头发。”黛玉看着气哼哼的宝玉赶紧解释。
宝玉没有理会黛玉,瞪着锦绣,气怒未消地说:“……这样的死奴才就该撵出去才好……”
“好了。”林黛玉明白宝玉的心思,听了他的话,有些不悦地打断他说:“二哥哥就不要不依不饶的了,我刚才也说了错不在锦绣,再说锦绣是我从南边带过来的,是我的丫头,要怎么处置也轮不到二哥哥。再说要怪的话,追根究底,二哥哥才是罪魁祸首,是你突然说去读书吓了我一跳的。”
宝玉见黛玉似乎因为他的言行而有些气恼,知道自己有些越俎代庖,这才罢了,不过他还是恨恨地扫了锦绣一眼,仍旧带有一丝怒意地说:“罢了,妹妹说算了就算了吧。妹妹房里的人我自是不好多口的,可是妹妹也不能太纵了她们,否则会被惯得不成样子,让人笑话。”
闻言,黛玉暗暗地翻了个白眼。这话谁都有资格说,就你没资格,谁不知道你屋里的人被你纵得才不成样子,几乎每个人都能对你大小声,你到还好意思跑到这里说别人。不过她不想和宝玉讨论这个,转移话题:“二哥哥今天对读书表现的这么有兴致,想来是准备‘蟾宫折桂’了。”
“什么折桂不折桂的,妹妹是知道我的,我最讨厌那些东西了。我高兴的不过是能够和秦钟,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东府蓉大奶奶的娘家弟弟,我们能够在一块相伴罢了。你也知道的,我天天圈在家里,家里根本不放心我出去,行动不自由。自从上次在东府和秦钟见过之后,虽然投契,我出不去,他进不来,想见秦钟没有读书这个幌子千难万难,不定什么时候呢,不然谁喜欢去读那个劳什子的书去。”宝玉解释着。
“对了,老祖宗和太太也都见过秦钟了,也都夸他好呢。”宝玉向黛玉炫耀着。
黛玉听了宝玉的解释,哭笑不得。她正纳闷着,这位小爷什么时候变得对读书这么上心了,敢情人家只不过把学堂当成他和朋友相聚的地方,在宝玉眼中这学堂不过和茶楼酒舍一样而已。
看了看时辰不早了,该走了,宝玉又不放心地叮嘱黛玉几句,让她闷的话找迎春三姐妹或者他房里的袭人晴雯等去玩,按时吃饭,注意休息,等他放学之类的话,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去学堂。
宝玉絮絮叨叨地叮嘱黛玉注意这个,注意那个,似乎不是去上家学读书而当天就能回来似的,宛如要出门很长时间一般,说了半晌,最后又低头想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了,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将宝玉对黛玉的关心从头看到尾的紫鹃笑着说:“看宝二爷眷恋的样子,这幸亏姑娘不是个男子,姑娘要是个男的,只怕宝二爷一定是走到哪里带着姑娘到哪,一时一刻也不要分开。”
紫鹃中的话有所指,黛玉装作没有听到,不予理会,自顾对着镜子端详妆容。
锦绣手轻抚着胸,长吁一口气,说:“刚才吓死我了,没想到平日里和我们笑笑闹闹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宝二爷生气起来竟然这么恐怖,我还以为就宝二爷的个性不会对我们女孩子生气呢。自从到这府上可从来没看见看见宝二爷这么严厉的一面,就因为把姑娘的头发扯痛了,这位爷就变了脸色,可见宝二爷有多么看重姑娘你。姑娘就是有一丝一毫的不适都牵着这位小爷的心,让他心疼。”
“锦绣,你要是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黛玉从镜子中看着站在她身后笑语晏晏的锦绣,神色淡淡地说。
黛玉心中懊恼紫鹃拿宝玉说事,只是不管怎么说紫鹃是贾母给的,而且又是贾府的人,隔着一层,比不得从自家带过来的,况且紫鹃也是一片热诚真心为她,她不好直言相斥,借数落锦绣的机会顺便敲打着紫鹃。
紫鹃自到了黛玉的身边,对她尽心尽力,可谓是处处为黛玉。黛玉对紫鹃也很好,不过紫鹃的地位没有像在原来的那个黛玉身边地位那么超然,两个人的关系还远远没有达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对紫鹃黛玉并没有比从家里带过来的人更好多少,虽然态度还是有些偏向,但是也没有偏颇到哪里去。现在黛玉身边可不像原来的那样只有雪雁一个人,还多了锦绣和珊瑚。如果她偏爱紫鹃的话,必然会造成她们心中的不平衡。如果只有雪雁一个人,就算心中有不满,按照雪雁的个性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可是加上锦绣和珊瑚就不行了。
不过想完全“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是人心中都会有好恶,自然会不由自主地表露出来,再者众人现在毕竟生活在贾府,在某些事情上黛玉相对更要倚重紫鹃一些,这种情况雪雁、锦绣和珊瑚几个也都明白,再加上紫鹃全心全意对待黛玉,对她们几个也很好,一段时日之后她们也由开始的不服气,不情愿,到后来心甘情愿地承认了紫鹃在黛玉房中第一人的地位。
随着宝玉的年岁见长,关于他的亲事也开始被提上了日程,赢得越来越多的关注。关于未来宝二奶奶的人选贾府私底下众说纷纭,不过众多说法中支持外聘的比较少,大多人都倾向于内定的多,至于内定的人选就是黛玉和宝钗两人中之一。目前在更多的人心中都认为在这两人中是黛玉的可能性最大。只是这都是在底下的猜测,这种想法从来没有人拿到明面上来说,更没有人将这件事情拿到当事人面前挑明。
紫鹃生于贾府,长于贾府,宝玉在贾府的地位有多金贵她自然全部都看在眼里,在她的心里,宝玉生得俊美,家世显赫,对女孩又温柔体贴,实在是万千少女得良配。
在宝钗和黛玉这两位宝二奶奶的候选人中,黛玉房里的人自然希望是她成功晋位。这帮人整日关在深宅大院里,根本没见过几位年轻男子,在贾家其他不成器的男子衬托下,宝玉好得几乎不能再好。因此她们觉得,黛玉就算是外聘出去也不会找到比宝玉更好的了,比不得两人是从小儿一处长大,脾气情性都彼此知道,而且宝玉拿黛玉非常知重,对她知疼知热的,可是黛玉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因此让她们不由自主地替她着急,忍不住出言提醒。
听着自己屋子里的人接二连三的把自己和贾宝玉放在一起说事,黛玉心中极是恼怒,先不说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就算她有这个心思,身边的人也应该不露半点声色,而不是这样言行无忌,拿它来调侃林黛玉。怀着这样的心思,尽管不会对外人直接说明,可是平日的言行举止必然会带出一点半点,而这些必然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由此及彼,这些人怎么想她可想而知。
黛玉将紫鹃和锦绣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看样子刚才自己的话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面对她们的不以为然,她幽幽一叹,罢了,有些事情还是及早说清楚的好,免得她们为自己操心,自己还难领情。
“我这会没事,我给你们讲个有趣的故事,锦绣你去把其他的人叫过来。”黛玉走上前拉着紫鹃和锦绣在一旁的桌椅上坐下,吩咐着。
看见人来齐了,黛玉开口:“话说有只青蛙它一直都住在一口井里,一天它吃饱喝足,蹲在井栏上正闲得无聊,就在这时有一只大海龟往它这边走了过来。青蛙就对海龟说:‘我的住所又大又宽敞,非常舒适。旁边那些小虫、虾和蝌蚪根本无法和我相比。我就是这口井的主人,你为什么不到这井里来参观一下呢?’”
黛玉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扫了一眼听得入迷的人继续说:“那海龟听了青蛙的话就想进入井中看看,可它的左脚还没有完全伸进去,右脚就被井栏绊住了。海龟后退几步,问青蛙:‘你见过大海吗?’青蛙摇头说没见过。海龟就把它所见到的大海情景说给青蛙听:‘大海要比湖泊还要大上好几倍,水天茫茫,无边无际。海的广大,岂止千里;海的深度,何止千丈。古时,十年九涝,海水没有加深;后来,八年七早,海里的水,也不见得浅了多少。海是这样大,以至时间的长短、旱涝的变化都不能使它的水量发生明显的变化。住在那样广阔无垠的大海里,才是真的快乐!’”
讲完了故事,看着听得入神的丫头们一眼,黛玉意味深长的地说:“我们坐在井底所看到的天也不井口那么大,实际上天空无边无际,天这么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们何必执着于井口那么大的天呢。”
说完了话,黛玉不再理会听了面前各有所思,神情各异的众人,起身离开。走出房门,她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天空,心中慨叹,是呀,世界这么大,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够走出这荣国府,不再生活于这高高的围墙之中,现在自己就好比折翼的鸟,虽然心中极度渴望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只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唤奈何!
黛玉在贾母那里厮混了半晌,又顺便到王熙凤那里坐了坐,闲聊了几句。黛玉见自她进屋之后,前来回事的丫鬟婆子不断,王熙凤事务冗杂,就辞了出来。正要回去的时候,看见早亡的贾珠之妻李纨的贴身丫鬟素月从那边过来,看见黛玉忙请安说:“原来林姑娘在这,可叫我好找,我们奶奶有事请姑娘过去呢。”
李纨乃是贾宝玉的亲兄弟贾珠的妻子,贾珠早亡,遗留下一子,取名贾兰,刚刚五岁,已开始读书启蒙。李纨青春丧偶,居家处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无见无闻,唯知侍亲养子,外则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
“你们奶奶找我?”黛玉听说李纨找她感到有点奇怪。这个眼中除了侍亲养子之外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问的李纨竟然有事主动要找她,让黛玉感到意外。
跟着素月来到李纨的房中,看见贾兰正在一边抱着本《诗经》认字,李纨在一旁指点着。看见林黛玉进来,李纨赶紧迎了上来,招呼碧月上茶。
待黛玉坐下,李纨拿出一块淡紫色的薄棉锻说:“前我看见妹妹给紫鹃的裙子画的花样,即素雅又好看,我很喜欢,想让妹妹帮我画一个。这外面得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花样子,实在是穿腻了,想要个新奇点的,我知道妹妹比不得我,读的书多,才情好,故此才麻烦妹妹。”
黛玉忙不迭答应,想着李纨寡居的身份,给她设计了一套幽草清兰的花样。她画着花样,随意打量着空荡荡除了生活必需品基本上没有什么特殊摆设的房间,梳妆台面前胭脂水份一丝全无,就连首饰也多是素雅的样式,无一不展现着屋主寡居的身份。不管来几次,这房间里的摆设和布置都没有什么大变化,总感觉有点死气沉沉的,没有朝气。
画完了花样,黛玉接受了李纨的感谢,告辞而去。走在回房的路上,她暗自思忖着,李纨年纪和王熙凤相仿,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女孩子一生中最好的年华,没有不爱美的。可是她是个寡妇,纵然再有不甘,身份已经注定了她必须把这“美”给深深的藏起来,因为她知道在贾府这样的大家庭里守寡,她的一举一动不能让人挑出一点的不是来,她的名声和清白不容人玷污。可是不管怎么抑制,追求美的天性还是完全压抑不住的,让黛玉帮她画新花样就是最好的明证……天地是那么辽阔却难以恣意驰骋,而只能圈在着这小小的一方土地之中。贾府呀,真的差不多是□□棺材,不知道还要埋葬多少女子的青春年华。
“姑娘回来了。”正在廊下给八哥添食添水的紫鹃看见黛玉的身影赶紧招呼着。黛玉进房,歪在榻上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紫鹃姐姐,你听说了嘛,昨晚上宝二爷把他房里的茜雪给撵出去了。”锦绣站在门口说。
“怎么可能?茜雪已经跟在宝二爷身边好几年了。”紫鹃有些不相信地追问:“因为什么?”
“我也不大清楚,听宝二爷房中的小丫头含含糊糊的说好像不过就是因为一碟豆腐皮的包子和一碗枫露茶。”锦绣轻声说着:“宝二爷也真能狠得下心来,好几年的情分,就因为那么点小事说撵就撵了。”
紫鹃闻言不说话,这个时代的女子正经的谋生手段寥寥。何况茜雪已经在贾府多年,现在她的差使是人多差轻,而且吃穿比一般寒薄小户的大家小姐都强,被撵出去之后在想找到这样体面的差使不亚于难如登天。
“平日里看着宝二爷还好,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所以说平时看着他对姑娘怎么好好都没用,谁知道要是真正娶到家又会怎么样?……”锦绣带着点“识人不清”的语气说着。
“姐姐你快住嘴,别在这胡说八道了。你还真如姑娘所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不是哑巴。姑娘今天都已经很不高兴了,不要说姑娘讲的故事的意思你不明白。姑娘的事情姑娘自己有主意着呢,再说就算操心也轮不到我们这些作奴才的,今后关于姑娘的事情不得在瞎说了,小心有一天姑娘生气把你撵出去事小,要是狠下心来把你再给卖了我看你怎么办?”珊瑚走出来警告锦绣,话虽没有指明,可是将紫鹃也一并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