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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不算是江夜雪的江夜雪还在意慕容楚衣吗?
没人知道。
但老头觉得他是不在意的,因为就如他所说曾经的江夜雪已放下,而今的江夜雪与他们已无瓜葛。
江夜雪在意的,也许是曾经的江夜雪他的想法,他想了解他的一切。换一个说法,他想知道曾经的他是什么想法,他究竟是个怎样复杂的人。
白云苍狗,岁月不居。
五夜城。
“诶,听说了吗,几天前刚来的那两个外地人要办喜事了。”
“是有一个腿脚不好的那两个外地人吗?”
“是啊,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就定在本月十五呢,没几天了,这几天都在置办。”
“什么!还真是他们,这是不要命了!这几月来城里频频出事,那新嫁娘和新郎官哪个不是死得面目全非的,他们竟还敢办这事!”
“听说原本也不打算在这办的,但听闻好像是新嫁娘身体不好,已时日不多,新郎官也是个痴人死活也要给新嫁娘一个名分。”
“那倒还真是个痴人,这新嫁娘也是遇到了对的人,可惜了,红颜薄命啊。”
“能让新郎官如此痴情的,那新嫁娘定是个少见的可人儿吧,真想见见。”
“这就不知道了,那姑娘身子单薄,又坐着个轮椅,少有人见过她模样,不过那公子倒是个俏人。”
……
如世人所说那对不畏祸福即将成亲的新人,此时正在“打情骂俏”呢,新嫁娘“娇羞不已”地躲在房屋中,新郎官寸步不离地守在新嫁娘门前。
“阿雪,雪儿,雪美人,雪公子,寒衣公子,雪哥哥,雪姐姐,你开开门啊,不要拒人门外嘛,我会伤心的。”
门外俏郎君不停呼喊着门内那人的名字,也不管这称呼有多——恶心。
“砰”,房间内传来瓷器被砸碎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道压抑着怒火的碎玉声,“闻人行,你再喊一句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说不了话,滚进来!”
而唤作闻人行的俏郎君非但不怒,还笑着脸快速走了进去。
房间当中一片狼藉,不是家具被砸烂就是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各种零件,以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各种书。
总之这间屋子只能用一个字形容——乱,乱得一塌糊涂。
闻人行进去连个站的地也找不到。
而那个处于混乱中央的人也跟这间屋子一样——乱。
银发蓬乱,也不知怎么弄的反正沾了不少墨水,一块白一块黑的,那身玄衣莲纹皱巴巴的也就算了,关键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洞,他与乞丐相比,就只是比乞丐干净一些。
闻人行见对方这个模样也是见怪不怪的了,但还是忍不住嫌弃,一边艰难地朝那个乞丐而来一边吐槽道:
“江夜雪,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沉迷归沉迷,但能不能稍微收拾一下,要是我一个不小心弄乱什么了你又得重来了。”
满脸胡子拉碴的“老乞丐”坐在轮椅上伸了伸懒腰,音色略有些沙哑,“你有本事弄坏一个东西,我就有办法把你做成那个样子。”
闻言,闻人行那吐槽之色逝去,转而拍马屁笑道:“雪哥哥,我开玩笑呢,别在意,别在意嘛。我家雪哥哥可是俗世罕见的炼器大师,你做的东西可是一顶一的好。”
可江夜雪非但没有半分高兴,反而阴沉着张脸,轻闭上酸痛的眼,随意道:“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碍眼,惹得我心烦。”
而闻人行也一点不怕惹怒这个喜怒无常之人,讨好一般跑到这人身后,帮这人捏肩捶背的,“雪哥哥,不是我想烦你啊,只是时辰马上到了,你导演的这出戏可就差两主角了。”
捏了捏酸疼的眉心,江夜雪一脸疲倦之色,从前的意气风发,光鲜亮丽,此刻全成了这不修边幅模样,不被人嫌弃也难。
但让他在意的不是闻人行口中事,而是对他的称呼,沉声道:“要还没死就给我正常说话,再让我听到刚才那些称呼,你也不用说话了,省力又安静。”
“好咧好咧,寒衣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闻人行一把捂着自己得嘴,一副害怕模样,连忙正色称呼。
是夜。
吉时将近,新人就礼。
没有双方高堂,没有满座宾客,这个偌大的喜庆大堂仅仅只有两个身着喜衣的新人,以及在风中摇曳的龙凤呈祥烛火。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人对拜,”
“礼成。”
没有祝礼人,新人便高声祝礼,没有人送敬酒,新人便自己斟酒。
俊俏郎君一袭喜衣俊逸非凡,但喜悦的面容下难挡伤痛。
手持合卺酒来到新嫁娘身前,蹲下,放下酒,笑着缓缓掀开新嫁娘那绣了龙凤呈祥花纹的鲜红盖头。
红盖头之下,新人眉目如画,丹唇皓齿,端的是温润如玉,天生善人模样。然美中不足的是,姑娘面色即使有芬香胭脂点缀,但依旧透着不同常人的病态白,新婚喜悦之情无法掩盖疲倦之色。
“我的阿雪果真是全天下最美的,什么时候都那么动人。”郎君暖暖一笑,眼中心中全是佳人模样。
佳人疲倦的面上绽放着朵朵娇嫩芬芳,没有答话,只是温润笑着,纤纤玉指轻抚上了郎君俊美玉容,赤眸水雾蒙蒙,似在说着“你又是何必呢”。
“答应你的,我怎么反悔,以后你可只属于我了,再无人敢欺你,辱你。”似是明白她的意思,郎君回之一笑,可眼角已红了红。
“阿雪,一辈子太长了,这一刻已是我倾世所求,不要觉得对不起我,这本就是我们一生所求,怎能留下遗憾呢。”
话未完,泪已落。
其实这场盛典也并不是没有宾客。
“都传这新嫁娘乃倾世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般看来也一般般嘛,不及我家衣衣一分。”
某个外人瞧不见的角落里,一白一红,一男一女,男子清冷如寒玉,女子古灵精怪。
不过男子好看倒是好看,新嫁娘与他相比确实有几分黯然失色,但说是不及他一分倒是有些夸张了,二人自有特别之处。
白衣公子没有搭理女孩的话,目光一直在那对新人身上,更确切地说是盯着新嫁娘。
月柒然不傻没道理发现不了慕容楚衣眼中的东西,可却还笑嘻嘻地调侃着对方:“衣衣,衣衣,看得那么入迷,莫非你看上那姑娘了,不过真可惜——”
“阿然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话未完,他已出言打断。
月柒然眨巴眨巴水灵灵的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哦~是吗?可衣衣看那姑娘的眼神跟看谁的都不一样哦。”
而在她话未完的时候慕容楚衣已收回了目光,神情淡漠,“只是想起来了一个故人。”
“故人?”闻言,月柒然来了兴趣,好奇问道:“我竟不知是哪样的姑娘能让衣衣如此,衣衣可莫要藏着掖着,不妨介绍一下?”
慕容楚衣微微一愣,回神,见月柒然一副好奇宝宝模样,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半天才道:“不是女子,我与他……有些恩怨。”
一些到了你死我活这种地步的恩怨。
“如此啊!”月柒然叹息没有追问,转身目光落在那对新人身上。
“唉,”转身抬眸对上那人温柔脸庞,月柒然笑的甜蜜,可转瞬说话多了几分伤感,“衣衣,你说我们是不是也会和他们那样,爱而不得,一人早逝,一人痛苦一生。”
慕容楚衣没有太多表情,摇头道:“不会,人生何其短暂,又怎会有那么多苦难。阿然姑娘定会幸福的。”
月柒然:“……”
月柒然表示无语,内心怒吼不会安慰人其实没必要安慰,什么叫人生短暂,是在咒她活不长吗!!?
两人说说笑笑,却不知他们的举动皆被一人意外地收入眼底。
这边喜,那边丧。
阿雪姑娘终究没来得及饮下那杯合卺酒便与郎君天人两隔。
“不哭,莫要等我了,我不值得。你的良人,还在。”
这是阿雪姑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不知是劝慰郎君,还是道出心中最深的秘密。
“阿雪,莫要说胡话了,我的良人怎么可能不是你!?”郎君泪水不断落下,他自是不信这番话的,可是他的阿雪姑娘永远不会再回答他了。
“阿雪,别走,别走啊,你怎能忍心丢下我一人在这个世上,你怎能忍心!”
“阿雪……”
……
红衣郎君跪倒在那渐渐失去温度的人儿前,泣不成声。
忽然,一阵红雾在喜堂中凭空出现,而后迅速凝成一红衣嫁娘模样。同是红嫁衣,可不同的是这突然出现的人身上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红衣鬼魅声起:“既然这么舍不得她,那就去陪她好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哈哈哈——,我偏不信,生要在一起,死自然不能分开的。”
她自言自语着,但手中已化出血刃,步步朝郎君而去,“伤心过度”的郎君似是没有发觉这突然出现的鬼魅,依旧跪着哭泣。
可就在那血刃即将落在他脖子上时,他脸色一变,面上悲痛欲绝之色荡然无存,身下手速极快,一包白粉似的东西撒向红衣鬼魅,同时他一个翻身,离红衣鬼魅远了去。
“寒衣哥哥,救命啊!”他大喊。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在他出声的同时也出现在喜堂中。
闻人行看着来人一愣,又反复仔细瞧了几眼,甚至还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而后露出一脸疑惑。
“这两个家伙哪来的?雪哥哥请的帮手,不可能啊!”
“寒衣哥,我的雪大哥,你别这个档口出意外了啊!”
来的是两个闻人行压根不认识的人,而他的寒衣公子,雪哥哥,那个与他计划好的人此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