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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委,万老板。”
总不好装作看不见,姜衫礼貌的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万玉研也没想到会突然碰到人,想起刚才自己的动作,脸上的红晕更重了几分。
她对姜衫的印象还是挺深的,在蠡园的时候秦亦灏对姜衫很特别,万玉研也不由得不重视起了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小姑娘。
“你跳的很好,我看的都入神了,刚才还在跟秦战说你这小姑娘前途无量呢。”
姜衫笑了笑,“万老板过奖了。”
秦战没料到两人竟然是认识的,表情怔了怔,当着姜衫的面万玉研也不好跟秦战细说,只解释了一句,“之前跟这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为了舞蹈效果,姜衫穿的很单薄,刚才跳了一场下来身上也流了汗,这会儿被凉气一冲就有点冷,那画着淡妆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嘴唇却是冻得泛白,秦战看着她带着几分疏离的神色,解释的话在嘴边转了转,最后还是道:“快去后台换衣服吧。”
姜衫客气的双眸就又凉了几分,颔了颔首,“恩。”
秦战一直盯着姜衫,可直到姜衫的背影彻底隐入后台不见,她的脚步都没有过一星半点停顿的意思。秦战微陷的眼窝中那双泛着厉色的眸子变幻莫定的在姜衫消失的那处停顿了许久,久到让一直在习惯性的关注他的万玉研都感到了些不安。
“很少见你跟除了带的兵以外的人那么熟呢。”万玉研试探的问,不安的试图拉回秦战的注意力,“那小姑娘很特别?”
秦战缓缓收回眸子,神色间却有些漫不经心,低低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说的意思,可那表情却明显是在心不在焉。
万玉研心里就是一沉,她强笑着调侃,“怎么,你之前匆匆出门赶来军艺,总不会也是为了来看她的表演吧?”
秦战已经彻底的沉默了下来,万玉研等了半晌都不见他回答,只得叫了他一声,“秦战?”
“恩?”
秦战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你说。”
他刚才竟然在走神!
万玉研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女人的某种第六感一向准确的惊人,心里的某个猜测让突然就生出了几分恐惧。
“我们认识了那么久,又做了这么多年的战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有意思了?”
“别胡说。”
秦战沉声斥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上却飞快的闪过了不自在,见他这样,万玉研那脸上的笑已经比哭还难看了。
“有了喜欢的女人就赶紧追上吧,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万玉研声音空洞的厉害,英气的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又加重了几分,她努力的抑制住涌上喉间的痒意,直视着秦战声音沙哑道:“我说过的,你幸福就好,当初的事情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一个人过惯了,本来就没有过嫁人的心思,更不需要你对我负什么责。”
秦战这回却再也没如万玉研期望的像以往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不悦的斥责,他的脸上带着沉重的思索,深潭似的眸子不经意的又往后台处瞥了两眼,看向那边的神色甚至带了几分万玉研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柔和。“你专心养病,免得老爷子也担心,我做事有分寸,你不要总想这些没用的事情,对你的康复不利。”
万玉研腿就是一软,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心里明白,她的猜测怕是真的了,虽然心里早有预料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万玉研却并没有自己料想的那样能从容镇定的接受,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秦战出门前打电话时的表情,那样和煦而又温和的男人怎么会是她印象中的铁血肃杀的秦战?
可等她再想看清楚的时候秦战却已经挂了电话,表情也早已恢复了平时的冷漠,万玉研就安慰自己可能是他看花了眼了。
可她心里还是有着忐忑的,不然也不会放下来一直以来故意在秦战面前摆出的矜持和冷淡,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让他带自己出去散心。
“我想回去了。”
万玉研突然道,她抖着手抱住秦战的胳膊,狼狈的垂下了头,死死的藏住眼中骤然涌现的泪意。
“我们回去吧。”
秦战终于把注意力往这边转了转,“好,我先送你回去。”
边说却边把手臂从万玉研手里抽了回来,“以后别在这样了,容易让人误会。”
万玉研声音颤抖着,轻声笑道:“那么多年的战友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说怕人误会。”
秦战却不再回答了,“走吧。”
在秦战眼里万玉研一直是个类似于兄弟的存在,部队里只有军人,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万玉研之于他是战友,是曾经的下属,是退役的老兵,也是一个需要照顾和补偿的后辈,却从来不是一个女人。
可姜衫刚才那眼神却让他有些深思,如果落在她的眼里会引起误会,他却是绝不能再让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了。
秦战送了万玉研回了秦宅,自己却没进去。
“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给万玉研开车门的副官忙要重新坐上驾驶座,却被秦战挥了挥手制止了。
“不用,你先回去吧。”
副官一怔,忙行了个整肃的军礼。
“是,政委!”
秦战这是准备去哪里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万玉研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一白,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迅速的退去,忍不住弯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看着秦战匆匆转身离去的背影,万玉研再也忍不住那种痛苦的煎熬,心一横上前两步对着秦战的背影喊道:“秦战你先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秦战已经发动了车子,送万玉研回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那边的社团分组已经是快结束了,他匆忙道:“等我回来再说吧。”
万玉研着急道:“是亦灏,他和…”
话没说完,车子已经迅捷的开了出去,一个转弯,就不见了影子。
另一边换过衣服的姜衫却坐在后台发起了呆,秦亦灏的电话响了半天她都懒懒的不想接,过了一会儿手机上才显示处一条信息。
“我在会场二楼,看到了信息回电,我带你去吃饭。”
姜衫叹了口气,烦躁的把手机屏幕向下盖在了桌面上,他竟然也来了…她心里乱的厉害,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想再去见秦亦灏。
心里头那些期待和悸动潮水般褪了下去。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姜衫苦笑着想,秦政委说的来看她跳舞指的是带着别的女人来散心,原来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跳舞好点的舞蹈演员罢了,她竟然还可笑的在心里生出了那么多的猜测。
姜衫的心里有些冷,又掺杂了些不是滋味的愤怒,可说起来她却根本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秦政委本来跟她就没什么关系,也从来没有开口明确的表示过什么,一切只是她自己的自我感觉良好罢了。倒是秦亦灏早就提点过她万玉研和秦政委的关系不菲,她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只是在自取其辱。
一想到自己差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插足做了自己最不屑的第三者,姜衫就难堪的头都抬不起来。
而接到出版社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姜衫本就暴躁的心情骤然间就跌落到了谷底。
“出版社突然被严查了,说是有违规操作,要停止运营配合有关部门的调查,先不说这么一出对出版社的名声损害有多大,就说咱们这最近正是年底交货的时候,这一阵更是一连接了十几笔罕见的大单子,这要是一整顿,耽误了时间,那要赔偿的违约金可是一笔天文数字,这可怎么办!”
陈如风焦灼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他估计也是找尽了一切关系了,那声音都因为着急上火变得嘶哑干涩。
姜衫虽然持有出版社的大量股份,可她毕竟是个学生,事情再危急,陈如风却到不了来找她商量的地步,更何况他还是以试探的口吻问出来的,姜衫心就是一沉。
“咱们这边一直审查的十分严格,不符合国家规定的书籍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过咱们这里,怎么会突然审查?”
陈如风长叹了一口气,“我瞧着像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明显是在故意使坏,可咱们也是s市的老字号了,商场的竞争对手哪里能有这么大的势力?我去找了你沈叔叔,可他一直避都不见…”
沈叔叔是省局的,当年和她父亲是拜把子的兄弟,这么多年要不是省局的他一直照应着,出版社早不知道被倒腾过多少回了,一听他避嫌的不肯帮手,姜衫心里就已经有了某种猜测,嗓音有些发紧。
“陈叔叔,你查出什么了,直接说吧。”
陈如风那边呼吸突然加重了许多,半晌才有些尴尬的试探道:“衫衫,你,你也别怪陈叔叔…只是,这出版社毕竟是老姜一辈子的心血啊。”
姜衫“恩”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陈如风吸了口气,那嗓子哑的更厉害了,“衫衫你跟陈叔叔说实话,你是不是跟白家那边闹了什么矛盾?”
收了电话后,姜衫沉默的垂眸靠在墙上,手里的手机被越攥越紧。
白岐…出手了。
一片凝滞的沉寂中,姜衫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姜衫吗?你在哪里呢,我找了你半天。”
赵青青关切的声音急急的从听筒中传了出来,姜衫只能把所有的心思涌动都暂时压下去。
“我在后台换衣服,是分组结果出来了吗,我这会儿就过去。”
赵青青那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不是…是负责分组的老师要见你一面,有些事情想跟你谈一谈,老师在隔壁的会议室等着你呢,你这会儿快去吧。”
姜衫幽黑一片的眸子垂了下来,声音寡淡,“学姐可以透露一点是什么事吗?”
赵青青那声音真是同情关切极了,叹了口气用再惋惜不过的声音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似乎是关于进社团的事情出了什么岔子,你也别急,跟老师好好说说,也不一定就…”
这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姜衫顿时气得笑出了声,猝不及防的问道:“是白岐让你这么做的吗?”
赵青青的气息有片刻的紊乱,片刻才有些心虚的笑着打太极,“怎么又扯到白岐身上了?你这是在说什么呢。”
姜衫立刻就把赵青青的电话给挂了。
她几乎是震怒的拨通了白岐的电话,一遍,两遍,白岐不接她就执着的打,内心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的心肺灼穿,姜衫气的指尖都在颤抖。
不知道打了多少遍,那边才终于传来了白岐冷淡的声音,“喂?”
“你故意的对吗!”姜衫脸色涨红,她虽然预料到了白岐早晚有一天会对她出手,却没想到他会是在这种时候以这样混蛋的方式来对付她!
白岐不紧不慢道:“怎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不急,慢慢说。”
姜衫被他的伪善气乐了,“我知道出版社的事情是你动了手脚,不早不晚,偏偏我今天社团选拔的时候连番出事,告诉我,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衫衫。”白岐声音透着些凉薄和冷漠,丝毫不为姜衫的愤怒所扰动,“想让我帮你,就自己来见我。”
姜衫冷冷道:“不可能。”
白岐笑了,他显然已经被姜衫最近的行为给彻底激怒了,那冷淡的声线中甚至带了漫不经心的威胁和冷嘲。
“别再闹下去了衫衫,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才刚进入大学,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没有我护着你可怎么办?听话,来见我,你明知道我总是不忍心伤着你的。”
姜衫哑着声音,“别让我恨你,白岐。”
白岐连气息都没乱,低笑声格外的宠溺,“我的傻姑娘,你当真以为自己懂得什么是恨吗?好了,你之前跟谁有过什么纠葛我不会再过问,只要你现在回来不再故意做那些事情气我,我依然会一如既往的待你像以前一样好。”
“白岐,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怎么你这么快就忘了么,当初可是你一直腻着我,一次次的发誓长大要做白岐的新娘的。”白岐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冷淡,“来见我,姜衫,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再试图惹怒我。”
“对了,我知道你最近突然变了性子一定是被什么人给诱导了的,一个好姑娘是不可以跟那些不干净的人混在一起的,那个叫柳眉的女人我已经派人送走了,以后可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砰!”
挂了电话的姜衫恼的直接踹翻了身前的凳子!
她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竟然动了柳眉!她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和说动的柳眉,他明知道那是她用来安插在刘天择身边的用于自保的把柄!
她不过是在他面前跟别的男人有了一次亲近的举动,他就敢做到这样过分而不留余地的程度…
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从来都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白家人,冷血,残暴而唯我独尊,他眼里只有他自己,她触怒了他,不管两人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往和感情,他都能毫不留情的对她出手报复。
姜衫咬着下唇,眼中恨意丛生。
上一世从没跟白岐正面冲突过的她,终究还是小看了他的冷血。
他让她去找他,去求他,去让他高抬贵手,去让他帮忙,可世界上哪里会有免费的午餐,她真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去虚与委蛇的对他示好,她去求求他他就会饶了自己吗?
姜衫永远忘不了上一世白岐亲眼看到自己和另一个男人滚在床上时暴怒的神情,他掐着她的脖子暴怒的把昏昏沉沉却还在不停解释着的她扔进了浴室。他一遍又一遍的冲洗着她的身体,他让她以那样屈辱的姿势躺着被他检查,受了委屈的明明是她,可她吓得哭的几乎要断了气,他的动作都没有过丝毫的减缓。
她的确是还没有被人碰过的,可检查过了她的他却仍旧用那样嫌恶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已经脏到不堪入目。
“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碰,衫衫,再让我发现一次,我会忍不住掐死你的。”
他冷漠的说着,把她整整在房间里锁了三个多月。
姜衫决绝的咬紧了下唇,上一世声名外扬的她尚且能被他这样对待,现在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大一学生,他整治起自己只会更加的轻易。
这样的屈辱,她又怎么会肯再去受第二次!
脸色沉郁的被众人簇拥着走向会场出口的秦亦灏手机突然震了起来,薄唇紧抿的秦亦灏沉着脸拿起来,一看屏幕,那锐利的视线就是一凝。
“秦总?我刚才没看到您的电话,您现在还在吗?”
姜衫的声音带着柔软的歉意。
秦亦灏深眸冷肃,姜衫这样反复不定的态度和行为已经惹怒了她,她是没看到电话还是不肯接,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先前还认为着姜衫可能还在因为上次在蠡园发生的事情记恨着他,可在二楼等待的间隙里,冷静的思考了一番的秦亦灏却还是察觉出了一阵强烈的不对劲,他不傻,姜衫的态度太过奇怪,他不愿意深究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样做,却不代表他真的就会无止尽的容忍一个女人这样的耍弄他。
姜衫的行为已经让秦亦灏耗尽了对她的最后一丝忍耐,他冷淡的嘲讽道:“没看到便算了。”
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
姜衫的声音有些着急,那边噼里啪啦的传来一阵乱响,接着就是一声痛呼,秦亦灏挂电话的手就是一顿,冷峻的眉眼间划过忍耐,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冷声道:“你怎么了?”
姜衫抽着冷气的声音可怜巴巴的,“刚才是在道具间收拾东西呢,真没看到,我这会儿就出去,嘶!您先别走呢。”
秦亦灏沉着脸沉默了下来。
这边姜衫皱眉捂着被备用音箱的棱角撞得生疼的膝盖,被秦亦灏的沉默搅的心里忐忑,生怕他还是会挂了自己的电话,把声音再次放低了八度,“算是我的错,我请您吃饭好吗?”
秦亦灏还是沉默,鹰隼般的眸子微敛。
电话那头轻缓柔和的女生无奈中又带了些委屈来,轻悠悠的叹气声像是直恨不得能钻进人的心里去一般。
“更何况您也总该给我些缓冲的机会,还是说在您眼里我真就是那种可以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便的女生?”
半晌,秦亦灏才沉声道:“你这会儿在哪里?”
姜衫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愿意见她她还有机会。
“快到门口了。”
秦亦灏就在出口处停住了脚步,隐约知道些内情的秦烈在秦亦灏停住脚步的同时就乖觉的去了车上等着,而跟随着的众人却眼巴巴的看着秦亦灏有些不知所措。
秦亦灏皱眉看了他们一眼,凌厉的眉眼微沉,“还有事吗?”
这就是在赶人的意思了,跟上来送秦少的众人忙打过招呼四散着避了开。
而会场外,秦战正从车上下来,气势威严内敛的他朝着会场处看了眼,见入口处仍旧有工作人员在守着,就知道里面还没结束。
这才锁了挂着军牌的黑色越野,朝着会场入口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