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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帝同样疑惑:“何事?你且说来。”
朱少虞跪地道:“启禀父皇,事关儿臣与裴海棠的婚事。”
宣德帝:……
不是早就成婚了么?
还提什么提?
朱少虞:“当年,裴海棠乃准太子妃,却突然改嫁了儿臣,外界传得很是不堪,人人都道是儿臣居心叵测,蓄意玷--污了她,才抢来的婚事。”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当年,儿臣奉召进京参加弱冠礼。那夜,儿臣不慎被人下了药,裴海棠也中了药,就是这般巧,我们两人被丢去了同一间屋子……然后,然后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换言之,当年朱少虞并非有意睡了裴海棠,而是被人算计了。
要知道,当年的朱少虞只是个毫无存在感的皇子,算计他意义不大。那目标就只可能是裴海棠了,害她作甚?
很简单,要废掉裴海棠这个准太子妃!
另择太子妃!
毕竟,那会子的裴海棠,早已不是天之骄女,早成了失去双亲的孤女,对太子毫无助力。
所以,你想想,当年到底是谁算计的裴海棠?
听见朱少虞突然提及当年事,高皇后神色一慌。
掐掉好几个宠妃,才爬上后位的她,岂能猜想不到,朱少虞必定是掌握了什么罪证,今日才敢公然翻案。
所以,高皇后想不慌,都办不到。
久居朝堂的宣德帝,岂能看不懂?遂,朱少虞话音刚落,宣德帝就震怒异常,从床上跳起,一脚踹翻了高皇后。
“你,是你这个贱人处心积虑谋害的棠棠?”
“棠棠是雪儿的独生女啊,雪儿对你那么好,你却连雪儿的孩子都容不下?为了所谓的太子妻族势力,你连棠棠都敢残害?你还是不是人啊!”
“雪儿真是看错了你!”
“朕也看错了你!”
宣德帝暴怒,连着踹了高皇后好几脚,直到自己体力不支才被朱少虞扶开了。
但体力不支归体力不支,宣德帝嘴还是能动的,当即下令:“毒妇高氏,蓄意伤害昭阳郡主,构陷当朝四皇子,其罪当诛!赐毒酒一杯!立即执行!”
一句“立即执行”,可见宣德帝内心有多恨!
能不恨吗,当年是看在雪儿与她的交情上,才立她为后啊,结果呢?伤害棠棠最深的刽子手,居然正是她!
宣德帝简直气炸了!
当年棠棠和太子感情多好啊,硬是被“睡了一夜”拆散了啊。哪怕棠棠另嫁四皇子,也依旧幸福,甚至四皇子能力更强,能给棠棠更好的未来,宣德帝也依然无法原谅高氏这个毒妇!
无法原谅!
“喝!”
宣德帝怒视高氏,亲眼看着太监端起毒酒,掐住高氏下巴,强行灌下去。
太子朱清砚哭得双眼通红,但这次他没有求情,他知道母后伤害了棠棠,父皇绝不会原谅。而朱清砚自己,也无法宽恕母后对棠棠的伤害。
棠棠,是他一生的白月光啊。
他最美好的初恋,给了棠棠,最炙热的爱,也给了棠棠。
当年,痛失棠棠有多痛苦,现在,得知母后才是幕后凶手,就会有翻倍的痛苦。
这份痛,让朱清砚说不出一句为母后求情的话。最终,朱清砚抱住母后的尸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
东宫。
最近,太子妃崔木蓉心情特别好。
也是,任谁的父兄掌控了整个皇宫,即将保举她的男人登基为帝,她都会做梦都笑醒的。
“快喊我皇后娘娘,快喊我皇后娘娘!”
湖心亭里,春风徐徐,崔木蓉穿着一身绛红色的凤袍,特意挑了个风口站着,低头欣赏着凤袍随风舞动的美态。
她觉得眼下的自己,活脱脱一只高傲的凤凰。
又高傲又美的那款。
皇后么,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可不就是鸟中凤凰。
“喊啊,快喊我皇后娘娘!”
在崔木蓉的催促下,好几个宫女跪地高呼:“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起初不够响亮,崔木蓉不悦地一瞪眼,立马变得异常响亮。
便是东宫外的过路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种。
明明只是个太子妃,却提前自称皇后,宫女们自然知道是大逆不道,是死罪。不过,这些时日,成国公把持朝堂好威风,说不定今日弄死了四皇子,三日后太子殿下就登基为帝了。
守着这个美梦,一众宫女们也乐意哄着崔木蓉。
崔木蓉那个傲然自得,一把团扇半遮面,高抬下巴得意地笑道:“平升。”那神情,那语气,活脱脱将高皇后的平日做派学了个十足十。
不料,刚学完,就听院墙外有人高呼:“成国公父子被砍了脑袋,四皇子大获全胜!”
“成国公父子被砍了脑袋,四皇子大获全胜!”
“成国公父子被砍了……”
宫女们一听,一个个知道完了,争先恐后逃离崔木蓉,逃离东宫。
一时,东宫内大乱。
崔木蓉则是笑容僵在脸上,喃喃反问:“爹爹和哥哥被砍了脑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个脚滑,“噗通”一声,崔木蓉坠落湖中。
崔木蓉不会游水,拼命扑腾,溅起无数水花。
“救命——”
“救命——”
奈何,东宫早已大乱,宫女太监侍卫全都收拾包袱逃命,乱糟糟一片,谁还有闲心去瞅湖面,谁又能听见湖心亭旁边的呼救呢。
呼救声越来越弱。
太子殿下朱清砚处理完母后的尸首,回到东宫。朱清砚发现崔木蓉不见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整个东宫都悄无一人,想必她也跟着那帮人逃命去了。
朱清砚苦苦一笑。
信步走至凉风习习的湖边,告别似的再次眺望湖面风光。曾经,这里带给过他无数的欢乐,尤其是与棠棠的。
初次相遇,棠棠就是在这片湖上泛舟,她一身珊瑚红夏裙立在船头,手捧白莲回眸巧笑的画面,时隔这么多年,回忆依然明媚动人。
当年,仅一眼,朱清砚就知道棠棠是他命中注定的爱人。
可惜造化弄人,母后生生拆散了他俩,逼迫棠棠另嫁。
面对空荡荡的湖面,兴许近日压力太大,朱清砚忽然发疯似的对着湖面狂喊:
“棠棠——”
“棠棠——”
“你可知,我一直都只爱你一个——从未变过——”
“从未变过啊——”
对于崔木蓉,朱清砚心底从来辨得明,那是母后塞给他的女人,是一个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的贵女。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最终尝试着去接纳崔木蓉。
但朱清砚始终清醒,对崔木蓉只是尝试着接纳,只是尽责,与爱情无关。
一声高过一声地狂喊时,倘若朱清砚望望湖底,便会发现这片湖并非空旷无人,崔木蓉正坐在淤泥和水草里“倾听”,她那灌饱了冰凉湖水的腹部,鼓胀得像个大球,听了丈夫那些剖白,险些气得要随时爆炸!
爆炸,爆炸,爆炸啊!
爆炸是无法爆炸不的,但崔木蓉瞪大的双眼里,盛满了绝望。
就这样,在绝望中,彻底丧生。
次日朝堂上,朱清砚主动向宣德帝请辞太子之位:“儿臣才疏学浅,无治国治世之才,每日坐在储君的宝座上,倍感疲累。请父皇准许儿臣,辞任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还能请辞?
纵观几千年历史,怕是从来只有被废黜的,绝无一例主动请辞的。
可朱清砚就这般做了,开历史先河。
而宣德帝爱重朱清砚的品性,舍不得这个心地纯善的儿子走“被废”之路,舍不得他如史上废黜的太子般过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悲惨日子。
当即同意了。
“朱清砚自知无法胜任储君之位,甘愿请辞让贤,当真是人品贵重,朕心甚慰……另册封二皇子朱清砚为贤亲王……”
就这样,朱清砚有了新的爵位,成了贤亲王。
但朱清砚很有自知之明,不愿给四皇子和棠棠添堵,自愿远离京城,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把自己活成了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
至于那消失匿迹的前太子妃崔木蓉,一直无人寻觅,直到几个月后湖水发臭,才引得宫人下水查探。
崔木蓉打捞出水时,整个肉身高度腐烂,那张她曾引以为傲的美人脸更是蛆虫爬来爬去,腥臭味扑鼻。
“总管大人,可要上报皇上?”打捞的侍卫问。
“罪臣之女报什么皇上?没得辱没了皇上的耳。直接丢去乱葬岗喂狼。”总管大人捏着鼻子万般嫌弃。
还喂狼呢,狼都不吃腐烂成这样的臭尸体。
怕是只有秃鹫才有胃口了。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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