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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不着,吃过了的。”白面馒头精贵,外头包子铺卖一文钱一个的都比不上这个一半大,咋好意思吃?
虞怜这才注意到三树过来了,她道:“先吃着吧,一会儿吃完了再谈。”
虞怜是没想到三树来得这样快,原定华三多至少还要一两天才能回来。
吃过饭后,她跟三树谈了谈,让他驾着马车去镇上找华三多,省得他再回来一趟。
三树当下就说好,“怜儿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驾马车三树是最喜欢的,喜爱地摸摸马头,被马哼了一大鼻子气也不在乎,高高兴兴驾着马车就从华家院子里出去,这时村民们都上工干活儿了。
见着三树驾着马车,都投来羡慕好奇的眼神,离得近的就问他干什么去?
“是不是怜儿给你吩咐什么活儿了?”
三树咧着嘴笑得可开心,“是哩,我去镇上给怜姑娘跑腿,帮她拉拉货。”
这活计好啊,驾马车只要坐在马车头上,只要马听话不造反,他就不费什么劲儿,况且那马车那样大,走在路上还威风,三树一路就收割了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大树媳妇也有些惊讶,她弟媳没聘上,怎么反倒给自己男人找了活儿?
镇上——
三树到了镇上绕了一大圈才找着华三多,彼时人正在街边酒馆里的桌上趴着睡呢,呼呼大睡的,小二愁得眉头都皱起来了,见着三树找人,眼睛一亮,“这是你家兄弟?赶紧带走赶紧带走,昨天跟一帮子人在这儿喝酒,人都走了,就他赖在这边不走,直接睡下了!这不是耽误我们事儿吗?”
三树气得眉毛倒数,怜儿姑娘这样相信华三多,把采买这样重要的事儿都交给他了,他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拿了怜儿姑娘的银子跑来喝酒,耽搁事不说,还花银子,简直是混账到令人发指!
他没好气走过去把醉汉华三多给摇醒了,“你再不起来,我直接拉你去见怜儿姑娘了!你咋能这样,怜儿姑娘交代你的事儿办好没有啊,你咋能在这边醉酒一晚上?”
华三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都是一个村的,一眼就认出是谁,先是打了个嗝,一身的臭酒味把三树熏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华三多说:“三树?你咋来了?”
第52章出事◇
◎她孙儿的妻子竟让一个乡下老太婆给打了!◎
“我咋来了?”
“你先解释解释自己在干什么!这都几天了啊,你东西买完没有?怜儿姑娘给得银子你别不是全拿来喝酒了吧?我告诉你,你要真干了这种缺德事儿,不用怜儿姑娘收拾你,二大爷就能把你收拾了。”
说完又想起木头叔那身杀人的功夫,说:“不怕死你就可劲儿作,原先怜儿姑娘还说你门道多,为人虽然爱讨巧爱钻营,但人品是好的,没想到你这样混账,不干正事反倒来喝酒?”
小二把吵架的两人撵走了,两人就一路走一路吵,走到马车旁,三树扶着华三多要上去,他得带华三多回村里,让他给怜儿姑娘一个交代!
华三多不乐意上去,惹得三树以为这厮是羞愧了要逃。
他死死攥住华三多的胳膊,“你不回去,你还要干啥?继续喝酒?”
华三多一把甩开,人差点摔地上去,好在及时扶住了马车,他往外走,三树以为他要逃就追了过去,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到包子铺。
华三多掏出几个铜板买了馒头吃,跟着才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一边大口啃馒头,一边说:“你以为我想喝酒?酒这玩意伤身,喝了划不来,你以为我这么傻?”
“那你干啥喝了一晚上,还醉在人家酒馆里头?”
蒙谁呢,不是酒鬼都干不出这种事儿!
华三多一口气把买来的三个馒头吃个精光,也没问三树吃不吃,他向来不是个客气的。
吃完才慢慢说:“镇上的青砖一车比县里贵了两成,怜儿姑娘家建的房子大,还要大院子,用的青砖不知多到几何,我就算了笔帐,一车省个两成钱,要是整个屋子院子都盖好了,得省多少银两?区区酒钱而已,哪比得上?”
三树还是没听明白:“啥意思……?跟酒钱有什么关系?”
华三多用看傻子的眼神瞅着他,“我华三多是谁?我就是个村里混混,无名小卒,要说镇上我勉强摸得着,但县里我没门路啊,没门路怎么办?大人物瞧不上咱这种乡下小民,只能跟这些三教九流的混子喝酒,让人给我指指路。”
三树这才听明白了,还怪不好意思的,他人老实,跟着给华三多道了歉,说自己想岔了。
“不该以为你贪了怜儿姑娘的银子来喝酒。”
华三多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根枯萎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懒洋洋说:“你们这些蠢货我早习惯了,说到底我名声差,你们会这样想不意外。”
三树急得要解释,华三多摇摇手拦住了,他不是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要不是怕这憨子真把他拉回去在怜儿姑娘面前告一状,他压根懒得解释。
他挑挑眉反问道:“你咋来了,你来干啥?”
“怜儿姑娘信不过我?”
三树呐呐说:“不是,是怜儿姑娘喊我来帮你忙,说你谈完后用得上马车拉货,我赶早就过来了。”
华三多上下看了三树一眼,忽然出声:“你回去,马车留下,我会驾车。”
三树好不容易从媳妇那跟怜儿姑娘要来的差事,哪舍得就走?哪能因为华三多一句话就留下马车灰溜溜被赶回去?他当下也不记得客气了,瞪圆了眼睛,说:“不回,怜儿姑娘既然交代了我活儿,那我就得做好了,我才不回去。”
华三多:“我会驾车,多你一人怜儿姑娘多费一份工钱,你要识相就回去,别浪费人家的银子。”
三树据理力争,两人吵了好一阵子,最后竟然驾着马车回了村,吵到了虞怜面前。
三树颇有些委屈,“怜儿姑娘,这是你交代给我的活儿,我也是诚心诚意去干,想好好做事,华三多这人太霸道了,他肯定心里有鬼,怕我在耽误他。”
华三多拿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在虞怜这个东家面前姿态倒是老实了些,没那样吊儿郎当,他皱着眉反驳:“我会驾马车,用不着多一个闲人,你多请一个人就多浪费一份银子,怜儿姑娘你又不是做善堂的,咋能浪费银子?”
虞怜认真看了华三多一眼,这人瘦瘦的模样,大约因为爱偷懒,比村里人要白上几分,眼睛因为瘦显得很大,提到银子时,眼神里多了几分神采。
她会雇佣华三多一来是看中他身上油滑的那股劲儿,这种油滑爱偷懒凡是喜欢找捷径在勤快老实的村民看来是极不好的一种品质,但反过来讲,虞怜却看到了另一面,华三多适合做个商人。
要是生在现代,他就是资本家的一把好手,资本家具备的性格他都具备了,自我、爱偷懒、凡事喜欢省事儿,喜欢银子,斤斤计较,油滑鬼点子多……
这些在劳动人民看来不好的品质,恰恰让华三多更适合往经商方向发展。
当然前提还是人品。
她细细观察后,发现华三多虽然名声不好,但其实人品尚可,他虽然不爱干活儿,但从来没亏过自己的媳妇,有自己一口吃的就没让媳妇饿过,这样的人小毛病是有,但品行没什么问题,这才放心把采买的活儿交给他。
她不介意华三多从里面捞一点油水,只要把事情给她做好了,给她省更多的银子买了更多更好的材料,他从里面赚一点,也无可厚非。
这一点华三多这个鬼精的年轻人想必也心里清楚,至于是不是多一个人就妨碍他捞点油水,这点想必是毫无妨碍的,三树只负责拉货,他对那些东西一概不懂,华三多假如连三树都应付不过,也就没法跟外边的人打交道,帮她买来更低价的材料。
虞怜真正意外的是他会锱铢必较到不愿意让三树帮忙,就为了省下一笔工钱……这人计较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还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放在现代社会就是妥妥的资本家。
她想了想打断了两人的争执,道:“专人做专人事,不能因为你会驾车就不让三树干活儿,每个人精力有限,做的事儿也有限,华三多你只需要把采买的事帮我做好了,别的一概不用管,三树是个勤快人,他能帮上你大忙。”
有了虞怜的劝说,华三多勉强应了,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银子,不过哪怕这么想,华三多还是看三树不太顺眼,后边三树跟在身边,驾着马车带他到处走街串巷同人谈生意,还帮了不少忙,两人配合才慢慢默契起来,关系融洽不少。
这边刚处理完华三多和华三树的事儿,就有人匆匆跑过来,大惊失色喊:“怜儿,怜儿姑娘不好了,有人被木头砸中了,昏倒在地上流血了,好多的血!”
虞怜心底一惊,连忙匆匆赶过去,不但如此,连老太太和陈氏都惊动了,人命关天的事一家人匆匆往建屋子那块地赶过去。
老太太一路上急得满头都是汗,嘴里不断念着阿弥陀佛,希望那人没事。
要真在她家干活出了人命她家屋子铁定建不成了,不但如此,还得背上人命官司,甚至于先前在村里打好的基础也会一下崩塌,往后能不能继续安生住下去都成难题。
更糟糕的是被砸中这人是独生子,在村里很少见的独生子,他年迈的老娘生了好几个闺女,年近四十了才生下这个儿子,可以说是全家的命根子。
这个男人名为华宝贵,刚刚二十岁,他老娘和刚过门没多久的媳妇正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虞怜的眉心直勾勾地跳着。
心里直道:大麻烦来了。
她穿越过来虽然一路惊险,但总体还是有惊无险一切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了,来到乡下虽然条件苦了些,但她做事顺风顺水,还真没遇上过什么大麻烦。
现在真正的麻烦来了。
她想起前世一些工地事故新闻,任何一个老板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让她碰着了,这还是古代乡下,一个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地方。
假如真出了事,该怎么办?
来不及思索更多问题,虞怜已经到了跟前,刚站稳要蹲下查看,就被地上蹲着的老太婆忽然暴起推了一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溅起的灰尘蒙了眼睛。
虞怜眨眨眼睛,摸出帕子擦眼睛,老太太哭着指着她大骂:“大家小姐了不起啊,京城来的就能草菅人命啊,我看你们一家就是个祸害,建个房子把我儿子祸害成啥样了?”
“他要是今天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老婆子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得咬下你们一口肉,我的宝啊,娘的心肝宝贝,这根独苗苗儿好不容易给你养到二十岁,娶了媳妇连娃都还没生呢,就给祸害了去。”
老太太还要再动手,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大树媳妇就在一旁,方才老太太动手太快,她都没来得及跑过去拦着,这会儿马大奋等人把老太婆拉住了,大树媳妇就把虞怜赶紧拉起来,给她拍拍身上的灰尘。
老太太和陈氏紧赶慢赶跑过来,见着这一幕简直目眦欲裂,她堂堂东元侯府的媳妇,她孙儿的妻子竟让一个乡下老太婆给打了!
第53章算账◇
◎现在我们来计较计较你将我娘打伤之事◎
老太太心里悲怆极了,只想起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曾几何时,她东元侯府在天子脚下满门荣光,人人奉承巴结,谁人敢惹?何况是伸手打她孙媳?
陈氏也是吓得直掉眼泪。
就在这时,老太太旁边的儿媳也忽然一跃而起,趁着大树媳妇给虞怜整理衣裳,虞怜眼睛尚且还睁不开毫无防备的时候,又推了虞怜一下,这回还被扯着头发,还抬起了手掌。
那一巴掌要落下来之际,陈氏忽然放开老太太的手臂,鼓足勇气冲了过去,一把把儿媳抱住了,巴掌便落在了她后脑勺。
乡下女人从小干着农活长大力气大,又是饱含愤怒报复的一巴掌,陈氏身子本就娇气些,一下就晕倒在虞怜身上。
虞怜这时才睁开眼睛,见着这幕登时冷了脸,她让大树媳妇帮忙把自己婆婆扶好,自己走上前。
她从来都是笑脸示人,也从不摆架子,进退得体,没人见过她这副模样,那打人的华宝贵媳妇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虞怜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反折过来,宝贵媳妇当场懵在原地,吓得以为虞怜要打回来,她婆婆也在身后骂骂咧咧。
虞怜却没心思跟这些人计较,在生命安全面前,任何事情都要往后放一放。
她冷冷放开宝贵媳妇的手,那眼神把这对婆媳震得当场说不出话来,虞怜走过去,那围着华宝贵的人便下意识让开。
马大奋和几个队里的村民这时跑了过来,护在虞怜身后,怕那对蛮横的婆媳再度出手伤人。
其中一位囔囔道:“人家怜儿姑娘也没请你,你自个儿非跑来这边东凑凑西忙忙,都是帮倒忙不说,还把自己折腾伤了,我看这也不关怜儿姑娘的事儿,是华宝贵自己逞强非得上赶着往前凑儿。”
虞怜心下叹了口气,却来不及计较这些,亲自上前查看华宝贵的伤势,那一下应该是砸到了头,后脑勺流着血,地上还有一摊暗红色的血渍。
假如是前额被砸虞怜还会放心些,但后脑勺最是脆弱还是大脑的关键性位置,危险性极大。
她扭头问其他人:“村里是否有大夫,快去请来。”
大树媳妇说:“只一个赤脚大夫,那个大夫最近四处跑去摘药草去了,好几日没见着。”
“咋办这咋办,留了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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