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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青年只觉少年言语甚是敷衍,极为害怕他一去不回,抖然急了,双目猛然睁开,一只手似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夏樊的衣衫死死抓住,艰难说道:“少爷,救…救我,求…求你了。”
然后他另一只手又将腰间系着的一块翡翠牌子解下,呈在夏樊眼前。
翡翠质地细腻,显然价值不菲,而翡翠上面端端正正的刻着一个“燕”字。
夏樊只瞥了一眼,并未接过,而自己的黑色长衫被青年的血手浸湿,这一次夏樊却出奇的不气恼,只一回头,便看见一双泛着血色的眸子,带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满怀希冀的痴望着夏樊。
少年心下一颤,他想救他,只是他实在不会救。
忽然,白衣青年又将夏樊的右手紧紧抓住。
夏樊只觉他的手无比冰冷,毫无温度可言,也不管什么尴尬不尴尬,索性用捂住青年的手用力搓了搓,哈几口气,这才将青年的手捂得热了些,旋即又缓缓放下,摆正。
夏樊认真道:“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只是你伤的这般重,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不过你别急,我这就叫人来救你。”
白衣青年显然并不相信,有些颓然,便又抓住夏樊的手。
这一次,夏樊赶忙拨开,不敢再啰嗦,生怕再过会儿这人就真死了。
“少爷,别走……”
夏樊来不及回答,只回头比个手势,赶忙原路返回去。
一路狂奔,夏樊在不经意间忽然发现一个平平整整的大石头,当板凳用再好不过,刚想去抬,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
高文山一觉醒来,兀自纳闷,夏樊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高声喊道:“夏樊!”
夏樊哦了一声。
人未至,声先到。
“哒哒哒…”。
只听一阵急促的的脚步声,林中似有什么人疾驰而来。
高文山缓缓起身,却随即苦笑道:“修为跌落,不能使用神识还真是不习惯啊。”
但见夏樊在一簇灌木中奔袭而出,高文山这才松了口气,责怪道:“跑这么快是碰见什么妖怪了么?还是在锻炼身体为以后考虑?”
夏樊这时心里只想着那白衣青年,也不细品,二话不说,一把拉起高文山便开始跑。
高文山问道:“干嘛?你要带为师去哪里?”
夏樊一边跑一边大叫,“救人要紧啊师傅。”
高文山一头雾水,也不挣脱,索性任由夏樊拉着,问道:“救谁?”
夏樊不假思索,道:“一个人。”
高文山干脆面闭口不言,瞥了一眼少年背影,只是有些头疼。
师徒二人跑的飞快。
高文山见到那白衣青年,也不多说,蹲下身仔细检查完白衣青年的伤势后,长叹一声,不住的摇头。
夏樊见高文山眉头紧锁,急切问道:“师傅,他怎么样了?是不是死了?可还有救么?”
高文山站起身来,淡淡道:“没死,只是晕过去了,不过离死却也不远了,咱们走吧。”
见高文山转身便要离开,仿佛当这人已经死了。
夏樊却是急了,一把拽住高文山衣衫,叫道:“师傅,你可不能走啊,人都快死了,赶紧救人啊。”
高文山甩开夏樊的手,然后又不紧不慢的躺在草地上,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嗤笑道:“我不认识他,干嘛要救他?”
夏樊一怔,蹲下身来,将高文山嘴里的草拿掉,忙道:“师傅,不认识就怎么了?为什么不救?这是一个人,一条命啊!”
高文山有些瞌睡,侧过身去,打个哈欠,似笑非笑的说道:“首先,我没有理由救他,第二,我也救不了他,这第三,我不想救。”
总而言之,就是不救。
夏樊诧异道:“他伤的很重么?”
高文山道:“这人是水之一道修士,而且肾脏被人取走了,修为丢了不说,伤势还是太重了,以我现在的修为是救不了他的,况且,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干系?”
夏樊知道肾属水,也知道肾是水道修士的要害,可就算无济于事,他心里仍有不甘,继续坚持道:“真不行了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这是条人命啊,没了可就真没了。”
高文山换个睡姿,标准的“大”字模样,长叹口气,语气平淡,道:“那又怎样?人各有命。”
夏樊语气有些低沉,呢喃道:“人各有命…难道人的命运都被定好了是么?”
高文山拍拍身边的草地,笑道:“陪着为师躺会儿吧,他都丢了一个肾脏了,修为都没了,还救什么救?等他死了,你要是好心就把他埋了,也算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了。”
这时,夏樊突然想起电视剧中的肾脏移植手术,霎时间竟是激动起来,道:“丢了一个肾?那是不是还有一个?”
高文山笑道:“有又如何,修为都丢了。”
“修为丢了就丢了呗,命才重要啊!我记得一个人只有一个肾也是可以活的,是不是啊师傅?”
高文山好气又好笑,悠悠说道:“修士丢了修为如同…”
夏樊抢话道:“如同什么?”
高文山登时想起,夏樊还不明白修为对修士重过性命的粗浅道理,既然现在不明白,那以后也决计不会让他再明白了。微微一笑,道:“如同卸下千斤重担,舒服的很呢。”
夏樊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也是,一个人没那么大能力,就不会打打杀杀了,就会活的很轻松了,多好。”
高文山哑然,望着天空,想着自己若是一个普通人,会不会活得如少年所说更轻松一些?只是自己若真的是普通人,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可旦夕祸福,谁又说得清楚?
这时转念一想,不禁有些后怕,随即笑笑以做掩饰,差点坏了事,赶忙转换话题问道:“你觉得那些罪大恶极的修士该怎样对待?”
夏樊沉思一会儿,始终没有个明确的结论,旋即问道:“师傅觉得应该怎样?”
高文山突然想起那钱署光来,冷哼一声,淡淡道:“当然是杀了,这样的人没必要活在世上”。
夏樊心中一凛,道:“废了他们修为,留他们一命不行么?”
高文山却再没有做出回答,只是点点头,他要的就是夏樊只要一直坚持这样的思想,便不会理解修为对于修士意味着什么,旁人说再多他也决计不会再懂,待到以后夏樊替他做事,既可以报了仇,了了愿,也不用与徒弟争执,岂不美哉?心想不能在这事上纠缠,知道自己的徒弟本就是善良之人。
高文山故作惊讶道:“你小子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就算他剩一个肾能活,救他却是有些不值得了。”
夏樊不乐意了,撇撇嘴道:“怎么会不值得?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命才是最宝贵的东西,我常听爷爷说‘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高文山似笑非笑,见夏樊道理颇多,无奈道:“好吧,既然你想救,那你救他吧,我无所谓。”
夏樊一喜,但又不知如何下手,一头雾水,急忙问道:“师傅,那你总该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救他吧?”
高文山道:“救他也简单,我去找些草药,到时候帮他止血,再渡些灵力给他,到时候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命硬不硬了。”
夏樊激动的抱住高文山手臂将他拉了起来,“师傅出手,那再好不过。”
高文山也不墨迹,斜瞥了少年一眼后,后者赶紧松手。
高文山去找草药,此刻留夏樊一人守在白衣青年身边,久而久之,他闻着这一阵一阵的血腥味,倒也开始习惯了。
看着眼前这俊逸青年,夏樊自言自语道:“唉,也不知是谁将你伤成这样…也太狠了。”
夏樊就着草地上盘膝而坐,百无聊赖的等了好一会儿,也不敢乱动白衣青年,
良久之后,只见高文山满身灰尘的走来,手里却拿着几株夏樊从未见过的淡紫色的小草,一株小草只两片叶子,颜色极为好看。
看见高文山有些狼狈,夏樊不禁担忧道:“师傅,出什么事了么?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高文山道:“这紫云草虽常见,止血疗伤却是药效甚好,只是多长在山崖上,毒蛇最喜欢在它周围休憩,所以刚才摘它的时候费了番功夫。”
夏樊点点头,“师傅,辛苦了。”
高文山欣然接受,道:“好了,你麻利点吧,为师有些乏了。”
夏樊点点头,“嗯,好,师傅,我该怎做?”
高文山将两株紫云草递给夏樊,叮嘱道:“嚼碎它,给这人敷在伤口处。”
夏樊双手接过,“这样就行了么?”
“先嚼碎再说!”
闻言,夏樊不敢耽搁。
哪知刚把紫云草刚放在嘴里,只一瞬间,整个嘴巴里充斥着说不出的苦涩味道,几欲作呕。
少年眼睛抖然睁大,瞪着高文山,大为气愤,只是此刻有苦难言…越嚼越心碎,“早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老人又躺在一旁,一脸玩味儿的看着少年的滑稽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