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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谨伸手去捉她的肩,薛池一抬手,啪一下打开他。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渐渐的握成了拳,终于放下来抵膝上,忍耐的闭上了眼,不再出声。
薛池偷眼看去,见他唇线紧抿,面容冷厉,更不敢擅动。
马车在沉默中行驶了许久,终于停住。
时谨睁开眼,手指一扣车壁,外头立即有人挑开了帘子。
他抬腿下车,立在车门外冷冷的转身看向薛池:“下车!”
薛池从车门往外看去,见外头五根朱红大柱子后头是三开的朱漆大门,门上密布着金色的门钉,两侧立着一对石狮,灰色的琉璃瓦檐沿下有块门匾:摄政王府。
薛池暗抽一口冷气,立即道:“不,我不进去,我要回融府!”
时谨不为所动的重复了一句:“下车!”
薛池的回应是反而往里缩了缩。
时谨不再说话,冷着脸往里一探身,出手迅速而准确的扣住了薛池的手腕,把她往外拖。
薛池急得吃了熊心豹子胆,大叫起来:“救命!强抢民女啦!”
喊得时谨额上青筋都跳了起来,他用力把薛池往身边一拖,伸出只手来捂她的嘴,另一只手臂一展挟住了她的腰。把她横着一挟就往里大步流星的走去。
薛池对付普通人还有点反抗能力,这时被时谨有意用了力道钳住,挣扎也像浮游的撼树一般,一时气得要死,使劲用手往他身上捶。
外头一干人等连气也不敢出了,头埋得像要缩到脖子里去一般,夹着肩攥着拳立着当隐形人。
时谨一路挟着薛池入了垂花门,先有小丫头进去报了信,檀心在屋里泡好了茶,这就迎了上来,见这情形,不由愕然。
时谨扫了她一眼,微微蹙眉,不出声的从她身边大步走过,一路进了屋子,对着里头服侍的人道:“都出去,把门关上。”
就听一阵细碎的声音鱼贯而出,随即光线一暗,门被关上。
时谨继续往前走,进了内室,抬手将她往炕上一扔。
薛池挣扎出了一身的汗,这时气喘咻咻的一下坐了起来,盯着他看。
时谨此时已经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被她扯乱的衣襟,顺了顺袖口,冷眼看着她。
他早知她是有些胡闹的,却不想她在摄政王府门口也敢发作,今日必得要治住了她!
见薛池戒备的看着他,他只是露出个讥诮的笑来:“遇事要寻求解决之道,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好了。你不说,我也只好把你关在府里,什么时候不闹了,再放你回去备嫁。”
薛池惊愕的看向他:“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让檀心走,给宅子给地给银子!”
时谨在炕沿坐下,放缓了语气道:“她是我母妃留下来的人,我需得善待她。”
薛池冷笑:“一定要在你身边才是善待?”
时谨沉默片刻道:“我曾许诺过,让她一辈子在我身边伺候,我说出口的话,总是要算数。”
薛池生气:“她要在你身边伺候一辈子?她不嫁人生子吗?她是何用意你不明白吗?你把她遣走,往后也不许再有旁人。不然……”
“不然怎么?”时谨微提了语调。
“不然休想我再和你说一句话。你纵然比我强势,可也威胁不到我什么。你知道,我孤零零一个人在此间,并无亲友拖累。不求前程,不问富贵。我们如此情份,你也不至于拿我性命安危作文章罢?所以,你再有权势,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走不脱,也可以选择再也不理会你。”薛池破罐子破摔,为增强气势一下从炕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可是仍然不够,她觉得被他乌沉沉的眼睛一看,小腿肚就开始发颤。
时谨一抬手将她拉倒,在她的惊呼声中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她耳垂上,见她今日并未挂耳坠,便露出个清浅的笑容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好,我不用权势来压你。”比平日微沉的音色,像只羽毛般在薛池的心尖上滑过,让她忍不住全身绷紧。
“可你忘了,夫为妻纲,你总也还是要听我的。看你这样子,也不可能有多贤良淑德了,但容下一个婆母留下来的婢女,这点雅量总是要的。”
说着他微微低头,双唇含住了她的耳垂,轻轻的咬了一口。薛池忍不住一个哆嗦,啊了一声。
“你可以试试,从现在开始不理会我,嗯?”
他抬手将薛池双手握于一掌,按在她头顶上方,另一手去解她的衣襟。
薛池大惊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不,不要……啊!别……别!”
薛池的肌肤漫上了一层淡粉色,烧了地暖的屋中并不让她觉得寒冷,然而她仍然哆嗦起来。
她漂亮得像花瓣上的一颗露珠,时谨险些停不住手,然而终究他还是停住,松开了她的双手,转而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道:“男人并非只有权势才可令女人驯服,你和我横得起来么?……不必多想,只需要想着我。我会让你愉悦,比成国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尊贵,甚至你不想看见的,我也可令她避着你行走。我只心悦你,你面儿上也要过得去才是,好么?”
浅浅的品尝了她,让他的心都软了。他并不知道,这种征服其实是相互的。从他的立场来说,已经放低了姿态,做出了让步。
薛池水汪汪的眼睛瞥了他一下,沉默不语,缓慢的让呼吸平复。
tmd,她现在真想喊一句:你就算得到了我的身,也得不到我的心!然而终究没这胆气,怕他被激一不做二不休的吃了她。
而且她隐隐有点感觉身体和心灵其实撕扯不开,时谨碰触的后果很严重,他的动作那样温柔细致……导致她现在完全就没法说狠话了。
时谨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她回复,脸上的温柔之色终于稍退,沉沉的看着她。
薛池移开视线:“我要茶。”
时谨闻言,坐起来将她搂在怀中,端了旁边小几上的一盏茶喂给她,见她喝了半盏,也不太在意的就着她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薛池看着,心就更软了。
时谨对她发脾气,她虽然害怕,但知道伤不到她,还可以坚持己见。但他一温软下来,她反而受不住了。
时谨敏锐的发现她的神情软弱而摇摆,立即捏着她的下巴尖温柔的吻了上来。
薛池窝在他怀中,一言不发。
时谨看她神情,反倒笑了:“留下来用晚膳,大顺斋的菜色可比不上我这儿。吃什么?龙井竹荪、八宝鸭、佛手卷、糟蒸鲥鱼?”
薛池侧着头不看他,微微点了一下。
时谨笑着唤了一声:“来人!”
却没人响应,他想起来方才遣退了人的,便下了炕:“我出去吩咐。”
薛池点点头,待他出去,便开始整理衣襟。其实她现在脑中也乱成了一团麻。一面觉得天长日久,自己肯定会受不了。一面又觉得这个社会环境如此,他也不算错。
她等了一会子,不见时谨进来,便起身下了炕,往外头去。
方才进来时没注意,这会子才看到这一带是十几栋两层小楼曲折的连成一线,旁边假山树木掩映,又有溪流潺潺而过,十分漂亮。薛池方才进的只不过是其中一栋的第一层。
薛池见周围空无一人,前头是片积了雪的樱树,树林间有条鹅卵石的小径,便顺着小径往前走去。
时谨正在林外和檀心说话:“不是说不必你近前服侍了么?”
檀心低着头道:“婢子已经大好了,想着平素是婢子服侍惯了的,怕旁人不够周道。”
时谨微微颔首,檀心就连冲的茶都较旁人合他意。但他还是道:“你也辛苦了,日后都交给小丫头们做,你只管自在歇着,月银自然还是照旧,只有一点,记着少在池儿面前露脸,她有些任性,你就别招惹她了。”
檀心猛然抬起头看着他。
时谨目露肯定之意,示意她没听错。
檀心越过他的肩,看到远远的樱树林中薛池走了出来。
她咬了咬唇,鼓起了勇气道:“殿下,您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时谨不以为意:“你想走想留,自可随意,若是留着,王府会一直供养着你。”
檀心摇摇头:“不是这件事。殿下恐怕已是忘了。”
“嗯?”时谨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檀心微微的笑,鼻尖被寒风冻得通红,她的眼圈也微红了。
她笑着道:“婢子八岁的时候,还是个小丫头,根本做不了什么。贵妃娘娘把婢子留在身边,并不是让婢子办差。只是因着常常见不着殿下,看着婢子解解闷。再者殿下到了娘娘宫中,婢子年纪相仿也能陪着逗个趣儿。”
“……贵妃娘娘没了,婢子好害怕……还好殿下把婢子接到身边,常常和婢子说话。
那一年,殿下您问过婢子,要不要做您的奉仪。”
时谨神色不变,心中却急速的回想起来……那个夏日,檀心显露出了少女的体态,他初通人事,檀心时时在他眼前转着,他一时动了念……
檀心面露甜蜜的回忆之色:“……可婢子拒绝了。殿下您在婢子心中,比任何人和事都重要,比婢子自己都重要。您这样的人,会有无数个女人。婢子若成了其中一个,不能主动打听殿下的行踪,不能随殿下出入,只能等在后宅,殿下有那么多事,渐渐的,只会把婢子忘了。
但若婢子在您身边尽心服侍,磨的墨最恰到好处,倒的茶最香醇,伺候穿衣动作最轻……您自然会一直用着婢子。婢子当时求您让婢子一直伺候在身边,您答应了的。”
时谨不语。
她慢慢的道:“可您现在做不到了。王府虽然会养着婢子,但却不让婢子再近身伺候您了。所以,婢子可不可以也后悔了?让婢子做个奉仪,可好?”
时谨若有所感的一回头,见薛池直直的看着他走近。
檀心说完,缓缓的跪了下来,脊背却挺得笔直。
薛池走到时谨身边站定,低头看向檀心。
“她用情至深,我也很感动,可我就是容不下她。你要么要她,要么要我。”
檀心紧抿着唇,簌簌发抖。
时谨瞥她一眼:“你起来,先回去。”
檀心应了一声:“是。”站起身来,看了薛池一眼,转身离去。
☆、第89章过敏
檀心出了樱树林,一直往北园去。
时谨住在东园,两名侍妾和奉仪住在南园,四下进献的美人住在西园,而她们这些仆役都住在北园。
像檀心和素心这样的婢女,在时谨面前自然是谦卑,但在北园中,她们却又是另一个意义上的主子了。
都是里外相通的两间屋子住着,一间卧室,一间起居室。除了少了些名贵的小摆设,其余一应的家俱、地毯、幔帐等布置,比起薛池在融家的屋子也不会差。
檀心脸色苍白的进了北园,一路又到了她住的小院子,对面屋子住的百合听到动静从窗口看过来,一眼见她神情难看,忙走了出来:“檀心姐,你可是身上不爽利?”
檀心摇了摇头,拿了钥匙开了自己屋子的锁头,推门进去。
百合跟了进来,见檀心虚弱的在窗边炕沿坐下,忙走到炕头掀开一个一尺高正方青花瓷盒的盖儿,从里头拎出个水壶来,她伸手摸了摸,略有些温热,便倒了一杯水送到檀心面前。
檀心接过水捧着喝了,面色终于缓了些,这才起身来脱了外头的大衣裳,解了发饰,随意梳了个攥儿。
一抬眼,见百合担忧的望着她,便拉了拉她:“坐。”
百合依言在炕沿坐下。
檀心幼时在家中未被善待,是以早早的被送入宫,渐渐的就断了和家中联系。唯有百合,是她同乡,又很投眼缘,入王府后被她一路提携上来,素来对她是很贴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