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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振看着周应秋,心里暗道:这位应该是真怕了。
他自然不能让周应秋跑了,微笑着道:“周卿家哪里老了,朕不准。王永光任吏部尚书,就这么定了。”
朝臣们眼睁睁看着朱振‘坚定’的挽留周应秋,心头越发的困惑。
‘难道,新皇帝真的不是要处置魏忠贤,真的是魏忠贤要给先帝守孝?’
几乎是旋即,这种荒谬的想法就又被抛之脑后。
太荒谬了!
倒是来宗道忽然色变,他有些醒悟,王永光就这样任了吏部尚书?他可是阉党十分痛恨之人。还有前面的李邦华,可是崔呈秀费尽心思赶走的人!
但左右四顾,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已经迟了。
木已成舟!
朱振自然不会给这些人反应的时间,又拿起茶杯,笑着说道:“户部尚书空缺,诸位卿家认为,哪位卿家比较合适?”
所有人都已经坐回去,听着朱振的话,都在看着他。
他们渐渐有些清醒,李邦华做了兵部尚书,王永光做了吏部尚书?
黄立极眉头轻皱了一下,又迅速恢复。
崔呈秀,周应秋还在难以平复的猜疑与惊喜交加中,并没有说话。
这三位不说话,来宗道有些急了,起身抬手道:“启禀陛下,臣认为户部侍郎,毕自严能力出众,人品高洁,可为户部尚书。”
朱振暗暗的眉头一挑,微笑的看着这个不认识的人,心里暗自喜欢,道:“嗯,卿家既然这样说,朕是信得过的,首辅,你怎么看?”
黄立极自然知道毕自严,这个人是少有的能在朝廷立足的中立派,既不是阉党也不是东林党,更不是其他党。
毕自严不朋不党,一心用事。
黄立极站起来,没有犹豫,道:“臣赞同。”
崔呈秀,周应秋两人自不会说话,他们刚入阁了,不可能马上给别人找不痛快。
朱振微笑着,伸手拿起身边的茶杯。
其他人见毕自严任了户部尚书,虽然有些意外,也有人不甘心,倒是没有多想。
唯独杨景辰是坐立不安,这新任的几人,完全是刚才朱振与他说的,一个没有走样!
‘这新皇帝的手腕……’杨景辰心头有了丝丝凉意,后悔做这个出头鸟了!
“对了,还有一个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朱振喝了口茶,突然又好似刚想起来般,道:“诸位卿家,有合适的人选吗?”
崔呈秀是兵部尚书兼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他一个人升迁就空了两个位置。
这时,一个人站起身,抬着手道:“启禀陛下,臣举荐南京兵部尚书刘廷元任左都御史。”
朱振不记得这个人,点头道:“还有吗?”
“臣举荐工部尚书房壮丽任左都御史。”有人出列。
“臣举刑部侍郎,张凤翼任左都御史。”
陆陆续续,有人出列,开始举荐了。
这些人,自然不是朱振想要与喜欢的,手里托着茶杯,面色静静的听着。
这时,崔呈秀慢慢站起来,抬着手,道:“臣……”
“陛下,”
这时,杨景辰突然站起来,抢话了。
因为,他对上了朱振平静又似有深意的目光。
杨景辰抬着手,头皮发麻,抢了崔呈秀的话,飞快的说道:“臣认为,原南京吏部右侍郎,都察院右都御史曹于汴,为人刚正,不枉不纵,声望隆重,可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崔呈秀猛的变色,转头以一种吃人的目光看向杨景辰。
在官场上,打断他人说话,尤其是当众打断‘上级’说话,是极其‘无礼’的一件事,蠢人才会干的!
更何况,这个曹于汴,就是崔呈秀搞下去的!
杨景辰感受到了崔呈秀的目光,头皮感觉都要炸了,脖子一阵阵冰冷。
他知道崔呈秀的狠辣,可朱振的那道目光,让他无法抗拒!
崔呈秀很快就意识到了他的失态,表情迅速恢复,已经抬起的屁股,迅速坐了回去。
他低着头,双眼冷漠,阴毒。
朱振微微点头,道:“首辅,诸位卿家举荐了这么多人,你认为谁比较合适?”
黄立极余光瞥了眼杨景辰,慢慢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黄立极身上。
因为一旦黄立极说了一个名字,只要眼前的新皇帝点头,帝相意见一致,就没人再能反对了!
尤其是崔呈秀,表情难掩凶狠,目中都是戾色。
“臣认为……曹于汴可。”黄立极说道。
内阁议事厅,瞬间,落针可闻!
如果要复起曹于汴,就证明曹于汴是清白的,倒查之下,迟早会查到崔呈秀身上!
更何况,曹于汴复起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手握言官,他要是报复,崔呈秀即便入了阁,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少人悄悄看向崔呈秀,外面称他为‘阉党五虎之首’,为人最是凶狠,眦睚必报,由于魏忠贤的信任,他在朝廷的地位十分的高,一般的辅臣都比不过他!
再论手段,前任首辅顾秉谦,就是因为与崔呈秀不合,哪怕顾秉谦也是阉党,最终还是败给崔呈秀,辞官狼狈逃走,据说,现在还躲在钱塘江上,不敢上岸!
朱振坐在高位,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管是黄立极,周应秋,杨景辰,还是崔呈秀!
他神色不动,眼神里的笑意愈浓。
‘从崔呈秀的表情来看,起复曹于汴这一步是走对了。’
朱振心里飞速在推敲:‘李邦华任兵部尚书,王永光任吏部尚书,毕自严任户部尚书,曹于汴任左都御史,七卿中,有四个已经不是阉党……’
‘已经去除了阉党的兵权,人事权,阉党大人物都被架空在内阁,现在,就是需要时间,让新提拔的人掌握实权,制衡住阉党……三天时间,应该够了吧?’
朱振心里计算着,魏忠贤他自然是不能杀的,还有大用,但他得将魏忠贤,将阉党拿捏在手里才行!
朱振目光扫过群臣,看到了一些人神情有异色,暗自道:‘不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人看出一些?’
朱振这样想,就瞥了眼杨景辰,见他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微笑着道:“诸位卿家,还有别的事情要禀报吗?”
议事厅里,一阵安静。
众人还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
这时,一个三十左右,面色十分年轻人的男子站起来,以手掩面,泣声抬手道:“启禀陛下,今早家父病重,至今未有消息,臣请,能否容臣回家探望病父?”
一众朝臣瞥向他,而后不动声色,又暗自绷紧的看向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