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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地求婚?
我酸涩的抿住唇,望着那楼梯口,心底莫名畏惧,大抵是怕若他们携手走下的画面太玉树琼枝,那留在脑子里,往后就再也挥却不掉了。
可等了半晌,也没候得人影。
司仪尴尬的冷汗直掉,紧忙一拍脑门道是自己忘了还有个小流程,众人打着哈哈,也便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谈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情况”
梁正还在困惑的挠头,我推开他便向外走去,我怕我再待下去,会忍耐不了穿帮。
“是谁让你带他过来的?”一道浑厚的声音,却在眼前乍响。
我抬起眸,困惑的望着背负双手的芈承先;他高昂下巴俯瞰着我,眼神冰冷:“我问你话呢薛染,上次我家月月的婚礼,你就故意送了瓶从摊贩那四五十块买来的假红酒捣乱。罢,我看你年纪小,我家月月也生来大气,就没计较,甚至今天再次邀请了你。“
他瞥眼梁正,眉锋深蹙:“但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竟然带一个诈骗犯来参加我堂堂芈承先女儿的婚礼!是否我们和礼善待,你便觉得自己能得寸进尺?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还没及言语,梁正忽的将我拉到身后,一脸为难道:“芈老爷,真是对不起,您且息怒。我想我家小染,并不知道您不欢迎我,所以才把我这养父给带来,说让我见见世面。但我我现在就走,您就原谅她吧。“
“梁”我顿了下,压低声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梁正故意装作没听到,赔着笑脸点头哈腰;芈承先眼神冷淡极了,哼道:“原谅她?你倒说的轻巧。”
“她不打声招呼就带你过来的目的谁也心知肚明,不就是想攀高枝让你多结交些人脉。但你绅茂建材在海城刚开就做了数笔亏心买卖,是个骗子,别人我管不着,但今天是我女儿婚礼,来的都是与我相识、肯赏我脸面的老朋友,得寸进尺到这地步,我芈承先不能答应!“
“呀,芈老爷真生气了。“
“呵呵,有好戏看了。”
我环视眼四周窃窃私语的宾客,然后望着芈承先那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拳头紧握。
是怎样老东西?难道这,就是你送你女儿的新婚礼物?倒真是父女连心!
但,我却并不能反驳什么,这老狐狸心肠太叵测,但凡我说不是自己请梁正来的,非但解释不清,反而会被扯住他是我养父这点,又被多加一条无德不孝的骂名。而现在姐姐病危,广寿高层不多日便要召开大会选拔董事长的候选人,个人名誉非常重要,他现在如此用意为何,实在是昭然若揭。
是一定要将我泡死在你们父女俩那一肚子坏水里面才满意,对吗?
“姑父,您误会了吧?“暮的,一直沉默的祝华晟突然冷笑声站了出来,他眺眼四周宾客,淡淡道:“是我邀请梁先生过来的。”
芈承先面色一沉,阴狠的瞪了梁正一眼。梁正顿时转了转贼溜溜的眼珠,笑道:“不是啊,你哪位?我好像不认识你吧小伙子?”
“你当然不认识他了梁叔叔。“我赶在所有人之前冷笑道:“但是祝先生想见你,我才带你过来,你们两人本身却是还没碰面。“
“对。”祝华晟怔了怔,赞许的对我点头微笑:“是我最近需要盖套能静心休养的别墅,恰好听闻薛小姐有这样一位做建材的养父,便欲合作。不过,小染自己却主动跟我说了一些梁先生工厂的弊端,并承诺并非梁先生本人素质问题,而是有小人作祟,她帮他解决掉这些问题之后,再与我商讨不迟。可我既见到了薛小姐如此坦诚并孝顺,又哪里还会有这些偏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您说呢,姑父?”
芈承先脸色更阴沉,旋即却眸子一亮,眺着我身后道:“果真如此的话,的确是我误会了。不过,我可听说薛小姐本身行为便有些不检点,在医院昏迷期间就被查出怀有身孕,而且打掉了阿东,你也有所耳闻吧?”
我心里一颤,僵硬的回头,看见裴东不知何时已静悄悄站在身后,正双手插兜,很平静抿着红酒。
“啊?有这事儿吗?我竟然没听说过。”
“废话,这种丑事能往外传?不过老陈倒是有讲过,而且好像还是个畸形儿,难道”
“你是想说可能是**?”
“嘘!胡说什么呢不过不排除这可能性啊。“
所有人都这样似小声却能被听到的议论着,毕竟芈承先对我的敌意表现太明显,他们急于趋炎附势;我心底难受极了的看着裴东,我怕,怕他真随芈承先口吻言说,那会彻底让我崩溃;更怕那样的他,还是我认识的裴东吗?如果不是了他还爱我吗?
裴东沉默着,将杯中液体一抿而尽,在口腔含了半秒才咽下,道:“确有此事。“
芈承先的眸底顿时戏谑到极点,我的整个心房,却完全坍塌陷灭了,我指甲深攥进肉里,某种失望衍变至绝望的痛,丝丝的蔓延着。
他看着我的表情变化,蹙了蹙眉,却又冷冷笑道:“不过,我并不觉得她私生活不检点,相反,我跟薛染有非常深的私交,她不但将名下分公司管理的井然有序,并为我挡过子弹,而且还用私人并不算多的存款,给两位早已被赔偿安置过的拆弹军人各包了一百万的大红包。如此,她很好,这样好的女人,有任何人散播对她不好的绯闻,想必都不会有好下场。“
裴东。
我不由自主在心中唤了声,我看见芈承先短暂愣神后,脸色难堪到极点,围观宾客们见状,便有人调侃的问道:“裴总,不想被家法伺候说话可得小心点了,难道比芈小姐还要好吗?哈哈”
裴东没立即回答,他静静的看着我,旋即抿了口红酒,淡淡道:“对,比任何女人都好。”
“什么?“
原本是个非常好的台阶,裴东毫不买账的回答,却叫问此问题那人。顿然僵愣而尴尬,并且就像病毒感染,转瞬之间,整个大厅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阿东“芈承先已气的手发抖,涨红了脸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何必呢,太耽误时间。“裴东这样冷淡回道,然后顾自跟下属耳语几句,不多时,一席婚纱华贵的芈月婵,便从二楼被牵了出来。
“芈小姐真漂亮!”一干宾客顿时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称赞着,掌声四起;芈承先蹙蹙眉,也便没再开口,只是带着牵强的笑意,看着自己宝贝女儿一步步走下楼梯。
“现、现在该怎么做?”来到客厅中央,芈月婵浑然未觉的羞笑着,裴东的眸子却非常深沉的望着我。看见我紧咬着下唇默默点头,他腮帮鼓了鼓,便扯出抹微笑,牵起芈月婵的指梢道:“跟着我照做便好,别紧张。”
闻言,芈承先长长舒口气,笑容终于不那样生硬了。他拍拍手,让宾客们让开道路,一条红地毯,很快的被下属们铺往了大厅另一端的舞台。
裴东蹙蹙眉,旋而笑着让芈月婵挽住胳膊,然后很稳健,一步步走向那呈放着巨大婚庆蛋糕与香槟塔的舞台。每一步迈出,便有礼花从天而降,白色光束,引照出下一步的道路。
他太好看,也太耀眼了,阴影下极立体的五官,目视前方庄重冷毅的神情,简直像正走向贵冕的国王;相较下,芈月婵烟视媚行的羞状,虽也别有风情,绕的一干男宾客想入非非,却并不能衬托出他强大的气场。
那换做我呢,会更加不堪吗?还是时到今日的自己,历经磨难,已经褪去青涩与稚嫩,会与他更相衬?
毕竟,我俩人已有数次生死的默契,她芈月婵有什么?心狠手辣的父亲,以势胁迫的虚伪!
这样想入非非的琢磨着,我心底越来越苦涩,越来越难过,当他们终于走到舞台中央,牧师宣告完悼词,看着他们彼此深情凝视,要为彼此戴上婚戒的时候
我终于再也忍不了了,我怕极了这一幕会似梦魇缠绕我余生每个夜晚,我怕极了已经水雾弥漫的眼眶,会在那一瞬决堤涌流。
我不想破坏他计划,但他也没理由叫我承受这屈辱!
我咬咬牙,扭头便走。
“现在倒想离开了,嗯?”芈承先熊一样壮硕的身体却死死挡在我面前。
他看似轻拍我肩的大手,实则是拇指穿过发丝,重重掐着我脖颈脊梁,伤及骨头的疼痛:“不行,看着,给我好好看着。“
他冷冷笑声,不动声色用皮靴根部狠狠碾了脚我的鞋尖,我感觉脚趾都被压扁了,甚至能看见镂空缝隙里渗出血来。我只能被迫的扭回身去。
眼泪也便一瞬的掉了出来。
我看着戴在他无名指那刺眼的钻戒,我难受,我不甘心!芈月婵脸上那幸福的笑,是对我凄然的讽,自己的泪,也并没溅在地上,而是掉进心脏,化作硫酸,把那坚强与美好,一点点的泡烂、腐蚀。羞辱与痛苦,在心底肆无忌惮的扎根生长。
我紧咬下唇,忍着颈后剧痛,猛地垂下头去,我阖住眼皮,叫一切痛苦,都只化作绝望的黑暗,而不赤。裸的扎进脑海。
却久久,也未能听见那叫好的鼓掌声。
我愣了愣,我抬起头来,惊讶的看见裴东那双深邃的眼,正在凝视着我,这在别人看来是如此的诡异。
他盯着我红肿的眼窝,一颗颗滑脱的眼泪,他腮帮鼓了鼓,忽的将已经戴到一半的钻戒,又收回掌心“我想,在完成这个仪式前,我需要说些话的时间。”
司仪一愣,下意识看向芈承先,看见他面色困惑的微微点头,便笑道:“好,看来新郎官可是准备周知,那就请各位拭目以待,是怎样深情浪漫的致辞。”
裴东点点头,接过话筒,他看了眼面露期许的芈月婵,有些淡漠道:“感谢各位的到场,与祝福,但也许,诸位并不了解在祝福怎样的一个人。我裴东,向来深谙与狡诈,现在我可以坦诚布公,是因为今天是个非常特殊的日子,也是因为,大家都是商人,便没什么需要过于遮掩。”
“商人,是这世上最自由也不自由的角色,他自由在可以仗着自己能力摘星揽月,无所不能;他不自由在要成为那样的商人,必须付出惨重代价。要学会八面玲珑能屈能伸,要适应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要用权衡利弊的冰冷数字取代温热鲜活的情绪血液,要在只是一颗砂砾的时候,拥有气吞山河的胆魄。”
“我并没有过多的天赋。”他低低笑声:“上举数点,我只有胆魄,与冷血,但也由此,让我足够学会城府,学会隐忍,与谋略,可以说,在还未学会可怕怎么书写时候,鄙人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
话落,他蹙眉望着掌中的钻戒:“但偏偏是你的温柔,让我害怕。”
“东哥。“芈月婵顿时落下眼泪,舞台下,一片掌声与赞许。
裴东好像看不到也听不见,他沉默了很久,才眼神更深谙的低喃道:“我害怕你的温柔浸不化我血里冰冷,会受伤害;我害怕,你如此美好,不必等到我学会柔情,伊人已散;我怕你成为我的破绽,我害怕,有天你会知道我对你所有狠心,都是伪装,我不摊开伤口,任宰割愈合,你就已经晓得。”
“但你不该晓得。“他紧紧握住钻戒:”我怕我辜负你,这样傻到能共我生死,跨越冰河给我心以温暖复苏这样一个女人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情,也走不到你要的白头。“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因为这并不像果毅至霸道,冷血到残忍的裴东所会说出的话。甚至有男士,已经掏出纸巾擦拭着女伴的眼角;芈月婵,也早已泪目了,她眸底蕴满伤感的幸福,张开双臂便想拥抱他。
裴东却迈动步子,很冷漠的与她擦肩而过。
“这个女人,她叫薛染。”他无视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他眸子坚定不移冲我走来:“我发现我已没什么可给她的,要硬说有的话,那便是我的全部,便是不能够再欺骗自己,可以看着她受人欺负还的确能压得住愤怒,告诉自己,计划比她还重要这样的bull***!”
“裴总!”
他的下属猛然挤出人群冲上去,扫眼脸色铁青至极的芈承先,惶恐的耳语道:“军部那边还没传来消息,还不到时机,万万不可以啊裴总,您”
裴东没言语,直接将麦克风丢地上了,他深深凝视着我,然后冰冷的视线眺在芈承先脸上。
“芈政委,你最好把你的脏手,从我的染染的脖子上拿开。”他薄唇微张的冷笑着:“只说一遍。“
“噗通”
芈月婵错愕的神色僵硬片刻,翻翻眼白,顿然在众目睽睽下,眩晕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