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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你们来库车,库车嘛,别的优点没有。特别的热情、特别的有人文,现在嘛还有好多的文物古迹。”阿布拉江大叔说道。
他先带着我们参观了龟兹文化博物馆,然后主要参观了亲王府,阿布拉江大叔认识不少的工作人员,据说是他朋友的女儿还有亲戚家的孩子,在喀什也一样,很多人都相互认识。这对我很有好处,我参观的时候看的比较仔细还问了很多问题。
出来后直接去看了库车大寺,这才停止了游览,我们开上车跟着阿布拉江大叔的车出了县城往郊区走去。就在我以为去的是农田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家叫龟兹古道的农家乐,这个农家乐不算大,胜在它有浓密的葡萄棚,炎炎烈日下的院子里非常阴凉。
我们坐在炕上菜就已经端了上来,看来是提前安排的,这是个典型的农村人家,并不是被承包的假的民房,通过这家人的气质等可以看的出来,我们受到了礼貌而热情的接待。
“佟老师,小李,你们是远方来的,大城市来的客人,怕你们不习惯我们这里,条件就这个条件,但饭肯定好吃,这个房子嘛也是传统的特色。不要客气,来这里就好好的吃,好好的玩,参观的事情我们下午再好好的参观。”阿布拉江大叔说道。
我第一次在南疆的农家乐吃饭,因此对这些很好奇,趁着华雯和阿布拉江聊天的间隙,我前院后院的参观了一圈,又踩着梯子上到屋顶去四下里看,南疆绿洲的风貌很吸引我。
这里和喀什一样,房屋被浓密的绿色包裹,在绿色的农田和树木中会露出一片片平房的屋顶,再远处就是防护林裹挟下的林荫道,小路似乎一直延伸到白雪皑皑的山边。雪山显的近在咫尺,但我知道至少还有几十公里。
我不太明白我现在为什么会对这种中亚平常的景色产生好感,这景色其实是一种简单、粗犷和原始的美,我已经习惯这种安静的景色,绿洲对南疆太重要了。
吃饭就在葡萄架下的炕上,阿布拉江大叔吃的高兴了,就给我讲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他说过去有种叫托包克的游戏,用羊髀石做信物的一种打赌游戏。
这种游戏有简单快速的玩法,就是抓和投掷的玩法,具体什么样的我也没见过,可以通过分辨凹凸和一把能抓的最大数量来分出输赢,而另外一种玩法则颇有点悲壮的意味。
“比如我们两个,打个赌,我把我的羊髀石给你,你要随时随地的带在身上。这个羊髀石有的时候是代表一头羊,有的时候是代表一块钱,就看我们两个人最初是怎么约定的。必须要带着,我可以随时检查,但我也不敢随便检查一定要找你的疏忽和漏洞才敢,一个游戏几年到几十年都可以玩。”阿布拉江大叔说道。
阿布拉江大叔压低了声音,显的很神秘的给我们讲着托包克游戏,一边讲,一边还从身上掏出一块做着记号的髀石,就是羊膝盖上的一个骨头,我记得猪的也有。我不知道他的髀石是不是和别人玩游戏用的。
他笑着不说这髀石是不是一个游戏的信物,大叔说这个游戏基本都是在熟人之间玩,表面看起来是好像是赌,其实更像是一种亲情和友谊的维系。
“以前嘛,男人几乎都会玩这个游戏,现在没有人玩了。我的爷爷玩过这个游戏,我爸爸玩过几年,我就没有玩过。这个游戏有些能持续人的一辈子,最短的也要求三年。比如我和你,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的某一天,我会突然问你要我给你的髀石,如果你不能立即从身上拿出来就算是输了,如果你立即从身上拿出来就算我输了。”阿布拉江说道。
“输了怎么算,游戏就结束了吗?”我问道。
“当时说好是什么就是什么,比如一块钱,一个馕,一只羊,最大的赌注听说是一片农场或庄园,谁输了就给对方最初承诺的东西或钱。游戏不论大小都有证人,证人是我们两个人的朋友,但是证人不在也没有关系,都是朋友也没人赖账,谁赖账了传出去就没有朋友了。游戏结束的时候,是我们最初说好的,比如说一次就可以算结束,不管是你还是我赢了,你都可以就把髀石还给我。但是大多数都约定的是一个期限,只要在这个期限里我们两个就一直这样玩,这是个比耐心的游戏。”阿布拉江说。
我其实没有听懂这是个什么样的游戏,但阿布拉江提起这个游戏自然有他的想法,为了再直观点,我要求他再讲讲他爷爷是怎么玩的。
“我的爷爷小时候和他的一个小伙伴约了一个四十年的期限,爷爷的小伙伴把刻着他名字的髀石给了我的爷爷,规定这个髀石就是代表每次一只羊,四十年后游戏才算结束。那个时候我的爷爷大概是十五岁,自己一只羊都没有。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爷爷嘛,天天把髀石带在身上记的牢牢的,但是他那个朋友嘛从来不要那块髀石,后来他们都长大了,相互之间就很少见面了,这个朋友嘛也没有再提过这个事,我的爷爷嘛,也就把这个事给忘记了。”阿布拉江吃着巴旦木陷入了回忆。
“我的爷爷在十八岁的时候结婚了,然后就有了自己的羊,有一天我的爷爷没有穿衣服在澡堂子洗澡,他的那个朋友突然就到澡堂里来了,他就问光光的我爷爷要髀石,我的爷爷没有办法就输了一只羊给他。我爷爷嘛觉得不甘心,回家就把髀石穿了个洞,用绳子绑在脚脖子上,再也不敢取下来。到秋天时候,我们这冬天嘛要烧柴禾,我爷爷赶着驴车去胡杨林打柴禾,那个草和树枝刮着脚脖子不方便,我爷爷怕髀石丢了,就把髀石取下来放在驴车上。那里知道那个朋友就在这个时候也赶着驴车来了,在林子里就问我爷爷要髀石,这样我爷爷第二只羊就没有了。后来嘛,我爷爷也赢过对方几次。到我爷爷五十多岁的时候,他们的游戏到期了,这个时候,谁也算不清楚到底是谁赢了。他们就叫来证人,双方的家人也在一起好好的吃了个饭,一群白胡子的人开始从小时候一次一次的回忆,最后终于搞明白我爷爷输的次数多。”阿布拉江说道。
“不过嘛,我的爷爷小的时候同时也有五六个髀石给了另外的人,他自己也还有别人的几个髀石,所以到我爷爷走的时候,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只有我爷爷清楚。”阿布拉江接着说。
这似乎是一个事关友谊的游戏,小伙伴们为了继续游戏就要不断的相互走动,虚虚实实的搞点突然袭击,如果对方无法立即从身上拿出髀石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农家乐吃的是拌面和羊肉串,其中有一盘炒辣子鸡我吃的最多,新鲜小辣椒切碎炒切碎的鸡丁,真的很好吃,我决定回去后给自己的店铺也搞这么一道菜。
饭后,我们就地参观了村里的农业,这里是典型的南疆农业,几乎和喀什的农业没什么区别,相比兵团整齐的条块化耕地和大型农业机械,这里的地要凌乱的多,依靠人力也更多一些,大体上看起来南疆农村的农业发展似乎都是一个水平。
“一切都很像喀什,你能确定这里会有发现吗?”我偷偷的问华雯。
“总会有不一样的地方,整个南疆农业是两大块,一块是阿克苏为代表的兵团农业,规模化、产业化。另外就是地方的农业,农业人口多、集中、传统种植,虽然都有自己的特点,不过看起来人均土地面积才是关键。你要知道,喀什地区有四百六十多万人,超百分之八十都是农民,而库车属于阿克苏,整个阿克苏是两百三十万人,只有喀什地区的一半。”华雯说道。
“我们这里三条河,渭干河和库车河形成的三角洲是库车绿洲农业的典型代表。其实包括沙雅和新和基本上是个大的三角洲。库车传统的绿洲农业主要依靠的是这两条河,然后才是塔里木河。”阿布拉江说。
“新技术应用多吗?”我问道,虽然我不懂农业,但我从阿拉尔知道了科技对农业发展的巨大影响。
“资源制约的太厉害了,库车这边的绿洲不连片,东西两边都是沙漠戈壁,就中间这么一块绿洲。而喀什、阿克苏那样是有沿叶尔羌河和塔里木河的带状绿洲,带状绿洲虽然也脆弱,但只要河水在,它就可以进行左右的扩张,但库车三角洲很难扩张出去,绿色就一直是那么多,因此库车的传统农业体系很脆弱。过去是比较原始的农业生产模式,因为土地肥沃和人口少,所以还不错,后来经济发展了就显出了落后。以前以棉花、畜牧、粮食为主,林渔资源比较多但没有好好发展起来。”阿布拉江说道,之后我们跟着他的车去了渭干河。
渭干河和其它南疆河流没多少区别,浑浊的河水和不算大的流量,很难想象它会是这里的人们几千年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