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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彩绣辉煌、珠冠凤袄,面容白如凝脂,眉目间有些妖艳气息,然气质端庄、行举得体,使人不敢轻浮于她。
“见过大嫂子。”贾琦面露笑颜,朝着女子行了拱手礼。
尤氏福了下身子,细声软语道:“二叔身子近来可好,怎得闲来我这儿?”
“我落水那几日幸得大嫂子周全照料,前些时日有些课业脱不开身,今日闲暇就想着来谢谢大嫂。”贾琦感激地看了眼尤氏。
“都是一家人不值当什么,快些入座吧。”
两人相继坐下,尤氏又唤银蝶儿拿了些果蔬糕点、茶水、米酒之类的吃食。
贾琦饮着米酒与尤氏聊着些新鲜好玩的事,他虽然口才不佳,所知晓的故事却是庞杂有趣,挑出几件说给尤氏听,自是惹得她喜笑颜开。
欢声笑语中时间飞速流逝,远方的天宇逐渐暗淡,贾府的下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准备起晚宴。
“刚好食膳时间,二叔何不留下来吃晚饭?”尤氏看了眼窗外的红霞,邀请道。
“大嫂盛情本不该推辞,只是如今珍大哥不在家,还是该避讳些。”
尤氏听后,掩嘴偷笑道:“二叔莫听府里下人胡扯,你年纪尚小哪里忌讳这些!”
原先尤氏还觉这二叔说话平和淡雅、条理分明,像个小大人一样,未想起他还只是个九岁大的孩子。
想通这点,尤氏便卸下了身上架子,如同一个不设防的大姐姐与这个“孩子”交谈起来,脸上的笑容虽和先前无二,眼中却多了几分真挚与雀跃。
用过晚宴,贾琦随意吃了些茶水洗漱口腔,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尤氏,在怀中摸索了会儿,方想起那物在彩儿身上。
环视院堂,贾琦发现几个小丫鬟正围在角落抹骨牌,彩儿站在圈外眼巴巴地看着,身上没有银钱的她只能当个局外人。
这幕场景看得贾琦心中酸涩不已,脑海起誓,若是今后做生意得了钱,定要为彩儿买个玩伴。
自己屋里终究太冷清了些!
从彩儿身上取回礼物,贾琦有些踌躇地走向尤氏,这个嫂嫂的为人他也有些拿不准,若是和设想的不同可就麻烦了。
食案上,尤氏正尝着一碗冰糖燕窝粥,见贾琦手上多了个翡玉盒,好奇地问道:“这是何物?”
“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放在屋内可以驱蚊除臭,大嫂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尤氏接过玉盒放在鼻尖嗅了嗅,惊道:“这是什么香料!怎味道如此好闻?”
“名字还不曾定下,要不大嫂帮它起个名?”
看着一脸‘单纯’的贾琦,尤氏细眉轻挑、娇嗔道:“少在我跟前弄鬼,与大嫂说实话,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贾琦没想到这个待人宽厚的大嫂竟这般机敏,他今日确实存了其它心思,此时被尤氏挑破也不好再隐瞒下去,只能全盘托出。
“什么,你打算借府中银钱做香料生意!为何不先同你珍大哥说说......”尤氏面带惊讶地看着贾琦,一时拿不定主意。
“我如何见得到珍大哥!”贾琦自嘲了一句,脸上神情也有了些落寞的意味。
“可我...我...”尤氏见贾琦笑容渐渐寡淡下去,越觉此事难办。
见尤氏摇摆不定,贾琦心中并没有生出任何厌烦的情绪,相反他十分理解这个大嫂的尴尬之处。
在外人看来一个东府的当家主子,从公中取些钱资助直系族人不该是什么难事。
可尤氏虽是宁国府主母,但她只是贾珍的续弦,娘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最要命的是从未给贾府添上一儿半女。
而贾珍却是国公府族长,身上还有三品爵威烈将军,地位尊贵不说,家族权利也牢牢地握在他手中,只要瞒住西府的贾母,整个东府还不是任由他施为?
况且贾珍对尤氏也不怎么敬重,若非如此,也不会整天出去花天酒地,或是买些妾室、舞姬纵情享乐。
“让嫂嫂为难了,琦先行告辞。”贾琦不忍心让这个命苦的女子为此事伤神,所以主动提出要走。
前脚刚踏出门槛,贾琦又回头笑道:“对了,若是嫂嫂喜欢那香料就只管使银蝶过来取,我那儿还有些存货。”
“等等!”
坐在席位上的尤氏似乎下定了决心,银牙一咬便走进里间,不一会儿,只见尤氏手中捧着一个印花木盒,盒里装着些精美的细软首饰。
尤氏拍了拍木盒,道:“这些物件原是我不爱戴的,我估摸着值几个钱,你拿去典当铺当了吧。”
听了此语,贾琦眸间一红,双手颤抖地接过首饰盒,肃声道:“大嫂恩德,琦今生不敢忘却,来日必将涌泉相报。”
“你莫说这些大话唬我,快收好离了我这地吧,若是被你珍大哥撞见可就麻烦了。”尤氏催促道。
告别了尤氏,贾琦带着复杂难明的心情回到香梧院,同行的彩儿也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时主仆二人有些相顾无言。
......
尤氏院,来往的丫鬟为入夜的院落挂上了守明灯,火光通亮的房间里,尤氏与银蝶倚在榻上小声交谈着。
“奶奶为何要将自己的体己钱给了琦二爷?”银蝶一边服侍尤氏宽衣,一边好奇地问道。
“他如今肯上进了,需要帮助,我一个做嫂子的自然不好袖手旁观。”
银蝶嘟着红唇,眯眼笑道:“二爷如今变化确实大,自从病好了待人和气不说,就连容貌也越发出挑了,倒是把小蓉大爷给比下去了。”
尤氏看了眼犯花痴的银蝶,手指轻点了下小丫头的脑袋,没好气地骂道:“小骚蹄子,快去找你的好二爷吧!”
银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