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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无论心情如何,时间总是不期而至。不过才过了两天,整个京城,甚至全天下都沉浸在中秋节的喜庆中。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京城的街头一景飘满桂花香。有未出阁女儿的家里,都折一枝桂花插在门楣。有富余的家里,会在院中立一架屏风,屏风前设一张八仙桌,桌中摆一只大月饼,糕点和水果摆放在月饼周围,作为祭月供品,待祭拜完之后,一家人分开吃掉;而穷人,至少也会在院子里点上几个火盆,没有月饼的,就拿饽饽外面裹一层油糖代替。
中秋是大节气,康熙尤其重视,每年都必将大办一场,晚上十分,还会在皇宫内摆祭台,设团圆酒,皇子公主携家带口的都要去。这两日,胤?一直在和苏克察奔忙拜月之礼,他本来就病着,这几天一折腾,咳嗽的更加厉害,一张脸不是苍白的吓人,就是红得?人。终于准备的差不多了,苏克察见他实在费神,便劝说胤?回家休息。胤?也没太推诿,和康熙身边首领太监李德全说了一声,便回家去了。
此时此刻,苏溶溶正坐在百花深处宋离的小院中。
“你真的不用我帮忙吗?”苏溶溶伸长脖子看向正在看起来很忙碌的宋离。
“你能帮什么吗?”宋离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苏溶溶撇撇嘴:“你别小看我,我会的多着呢!”
宋离呵呵笑道:“格格当世女英雄,自然什么都会。只不过,既然来了便是我的客人,哪儿有客人动手,主人袖手的道理。”
苏溶溶撅嘴嘟囔道:“谁想当客人了!”
话音未落,苏溶溶就意识到这句话太厚脸皮了,一张俏脸顿时羞成烟霞红,她不好意思看着宋离,支支吾吾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别想歪了。”
宋离转过身,黑漆漆的眸子满是揶揄笑意。苏溶溶却羞得再坐不住,故作生气地站起身,一甩手道:“你再笑,我就会回去了!”
说着苏溶溶还真迈步要走,宋离不疾不徐,云淡风轻道:“你要走了必定后悔。这天底下的人只知道我宋离是名医,却不知我本行是厨子出身。”
他的声音如风碎玉裂,又如冷泉穿石,可偏生说话的语气和内容让人发笑,苏溶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过身看着宋离:“真不害臊,竟然还有这么敢夸自己的人!”
一看之下,苏溶溶更是笑意盈溢,只见宋离灼灼姿态,玉一般的男子却卷着袖子,掖着衣袍,手中还端着个乌木托盘。
许是看出来苏溶溶在笑他,宋离眼中也溢出了笑意:“我这是第一次给别人做菜,你不尝一尝真的会很后悔。”
苏溶溶听他说到“第一次给别人做菜”时,已经羞了个大红脸,但她不是个造作之人,纵然羞怯,也会洒脱带去,不会忸怩。
苏溶溶笑着接过宋离手中的托盘,这才看到原来是四盘不知道是生是熟的花朵,她诧异地抬起头:“这些是吃的还是看的?”
宋离脸上笑意是深重:“或吃或看,全凭格格心意。”
苏溶溶伸手捏起一片菊瓣,小心翼翼送到嘴边,小小地咬了一口,刹那间只觉得满口清甜,唇齿含香。她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对着宋离一边比着大拇指,一边“唔唔”地赞许个不停。
宋离端起一杯水送到她嘴边:“别急,慢慢赞叹。”
苏溶溶本来一脸兴奋激动的表情顿时凝固,她接过杯子,翻了个白眼儿,才大口喝下,然后又咕咚咽下,惊讶问道:“这是酒?”
宋离点点头:“我自己酿的石榴酒。”
“我能再喝一杯吗?”
“你可以喝两杯。”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苏溶溶一边吃,一边喝酒,一会儿说起甲三科哇哇痛哭,一会儿又说起今日赏月喜形于色。在她正要酌第五杯酒时,宋离按住了她的手:“别喝了,你要醉了。”
苏溶溶看着抚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莹润如玉,修长若竹的手,头脑一热,一句话脱口而出:“宋离,你别给我念那些我听不懂的诗,也不要用那些若即若离的话搪塞我,我只要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宋离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一双眸子幽暗黑沉,仿佛天空满月也照不透他的心事。
苏溶溶的心跳仿佛停止了,她带着哀求、带着期许、带着蒙蒙泪意和涓涓情丝,定定望着他,等待着一个唯有亲耳听到,才能死心的结果。
宋离紧抿的嘴角动了动,他看着苏溶溶,哑声说道:“是的,我喜欢你。”
一瞬间苏溶溶只觉得自已眼前有道光划过,光影交错之间,是宋离那双寂静漆黑的眸子,她咽了口干沫,直直看着他:“你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秋月湖心,层层点点。
宋离送苏溶溶回鼓楼东街,两人一路走着,过了地安门,人渐渐少了起来。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炮仗,在他二人身前“砰”的一声炸开,苏溶溶下了一跳,下意识抱住宋离胳膊就往他身后躲。宋离这边也是一个侧身护住,两人再抬头时,已经抱在了一起。
苏溶溶红着脸松开了紧抓着他胳膊的手,宋离笑了笑,自在放开胳膊:“别怕,有我。”
苏溶溶第一次羞到说不出话,她低着头“嗯”了一声,乖巧可人,不胜娇羞。
两个人走着走着,手不知何时拉在了一起。快到尚书府时,宋离松开手,对着苏溶溶温柔说道:“快回去吧,不早了。”
苏溶溶点点头:“你先走,我看着你。”
宋离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去。
直到那挺拔飘逸的身影消失不见,苏溶溶才转身向尚书府一蹦一跳地走去。可刚走到门边,一个身影慢慢从旁边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他哑声开口,语气充满了怒意与伤痛:“你这么高兴,怕是早忘了与人还有楼外楼一约。”
苏溶溶立刻惊得站住,看着那人,仓惶说道:“八爷?!您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