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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二三捂着心口,她就不该期望能从董丞嘴里听见对人对事的真实评价。从他看待她就知道了,更别说对董老太太,他还一直都遮遮掩掩的。
“你为什么早不说呢?”董二三不明白,董老太太要是对他这样,他为什么一提起来,就怕成那样呢?
董丞摸摸鼻子“我怕你看不起我的出身,虽然我亲生爹妈都是很好的人,但是在外人眼里,我还是个被抛弃的私生子”
董二三扶额,爸爸,您搞错重点了。很好的人?好吧董二三真的,真的,真的,无力吐槽了。私生子你都早就承认了,这点老事你不敢说?!什么逻辑啊!而且我比您的出身,还不堪的好吧!
“我希望在宝贝心里,爸爸是个人见人爱,完美滴人”对手指。
董二三无视。让他继续说。
卖萌无效,董丞咳了声“我说除了大哥,帝都没人待见我,是因为因为吧老太太吧,当年,想让我和大哥联手,用我的画为引子,办一个以画作为主的出版社,可我那时已经签了海赫格家的公司,而大哥又不喜欢画画的,我俩就瞒着老太太,没照办。可那时老太太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发了通知说明书,亲戚朋友啊,连国内的好多画家都找好了。可我俩跑了。等老太太知道了,就不让我进家了”
董二三再次扶额,董老太太没一巴掌胡死您,都算她老人家仁义宽厚。亲生儿子舍不得,还不都冲你撒火了啊。这么大的事,被你们给耍了,开了天窗,这要搁在她董二三手里,绝对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怪不得除了你大哥没人待见你呢,你这是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又断了多少人的成名之路啊,太活该了。
行了,问题解开了。怪不得董丞一直说老太太说话难听,不待见他,不让他进家门,却喝他熬的汤呢。原来和什么第三者啊,私生子啊,都没关系!在加上某些人心虚,话都不敢说清楚,就让她以为这里面是有多深的水呢
董二三再一次觉得自己被坑了。这神马二百五的原因啊!!
“说完了?”董老太太一身居家服,很干净利落的进来了,只有耳朵上坠着一对翠绿的耳环。六十多岁的年纪,发丰齿坚,精气神不是一般的好。刚才穿的是练功服,打眼看去,女侠似的。现在看着,就是一个掌家的精明奶奶。
端着一杯盖碗茶走近,身上是檀香和烟草的味道,和屋子里味道一样。到不是难闻。董二三不露痕迹的动动鼻子,在西山呆久了,闻惯了清新的空气,来了帝都之后,董二三就总觉得鼻子不舒服。现在这屋里的味道又很浓烈,她真的觉得鼻腔像被糊了什么东西似的难受。
董老太太瞥了眼董二三,坐在正位的矮榻上,往后半倚靠着身子,手上转着长烟杆“这就是你捡来的?”口气听不出喜恶。
董丞带着董二三,点头表示说完了,直到老太太坐踏实了才坐下,听见问话又站了起来“是,叫二三。”
老太太嘴角动了下,没说什么。过了会,放下烟杆,点着董二三“还不过来给我磕头?就算不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这大礼我也受得!”
董丞脸上不能自已的漫出笑容,拉着董二三站起来“母亲,我错了,您好歹消消气,别再跟我一般见识了。”然后拉着董二三“我们爷俩一块给你磕个头,给您拜个晚年,祝您福寿无疆。”
董二三当然是不想跪的,可董丞拉着,感觉他的欢欣,她要是不跪,董丞指不定怎么折腾呢。没办法,低着头,董二三跟着董丞磕了三个头。她知道,她这三个头磕下去,才真的被董老太太认下,算是真的成了董氏的一份子。她自己虽然不在意这些,但是董丞在意,那她如何想的,就无所谓了。
额,董老太太也是希望董丞有后的,女的也比没有强啊。董老太太这辈子,少有生气暴走的时候,但是鲜见的几次,还都和董丞有关。多年之后,有关董二三的那件大事一被披露出来,老太太当时就宝刀不老的,提着长剑,追着董丞跑了一条街。其实董丞这会也不是有意不说的,而是时不与他啊。
董老太太哼了声,她要是看不出董二三的不乐意,那才怪了呢。等董丞父女起来,甩手扔给董丞一个红布包“给你的。这么多年,也不能让你在门外白磕啊。”语气和表情都是很讽刺的口气。董丞也不在意,高兴的谢过就收下了。然后,就又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还有一个呢啊!
“我就知道,你这劳神的,生来就是占我便宜的!拜什么晚年,说的好听!”老太太一边骂,一边退下了手腕上,一个盘丝金镯“这孩子,生的太清冷,你给她用赤金,也挺合适的。我这镯子,跟我多年,就给她吧,多点烟火世俗气,对她也有好处。”老太太本来准备的,是玉饰,金有价玉无价,给玉饰也是不打董家的脸。可这孩子,眼里都是闪来闪去的寒光,不是适世该有的神情,还是带金饰好些。
董丞双手接过,镯子对现在的董二三来说,太大了点,董丞就先收着,回去在想辙给女儿戴上。心里想着,怪不得老祖宗还有教区的老家伙们,送的都是金饰呢,原来是给孩子积福气用的。董二三也是在想这个。
但是她想的更多的还是,到底是她遇见的这些人眼力都太厉害,还是她表现的太明显呢?怎么都是一眼就被看穿多一半了呢?想着董大伯那一家的反应,董二三只能暗叹口气,是她比较倒霉吧。
屋里安静了下来,董老太太让董丞开了一扇窗户,接着就数落董丞“你这样的,还养孩子?没看她鼻头都红了?这是空气不好,不舒服了,你这当爹的,一点都没看出来,我看这孩子能不能长大成人都是两说呢!”董丞立马抱过董二三,还真是,心里又是一阵自责。董二三推开董丞,是她自己不想说的好不好?跟董丞有什么关系,这老太太真是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啊。
到这会,董二三也看出来了,董老太太对董丞,就是一种外客的态度,不是陌生的那种外客,而是没有血缘的亲戚那种。嬉笑怒骂的,不亲密,也不疏离,全然就是你来我就说,你走我也不语的态度。
董二三到真的开始佩服董老太太了,这也是个心志坚定的女人。能在眼前忍下丈夫的私生子,却并不刻意早就好名声的娇待他。随心所欲的,该如何就是如何。该放养就放养,该帮助就帮助,该利用就利用,该示好就示好。
是该说她自我,还是该说她方正呢?董二三甚至觉得这人有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凡境界。这虽然夸大,但却也形象。董二三自认,她还没到这种境界,如果这些事,摊到了她身上,她会让这一家三口,连后悔两个字都不敢想起。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董老太太很阴沉的一句话,打断了董二三的思绪,她赶紧低下头,不在看老太太一眼。
董丞干笑几声,他怎么知道闺女为啥盯着老太太瞅啊。咳,不是问乃这个啊
董老太太又看了董二三一眼,没在说话。反正跟她无关,爱怎样怎样,但是一想到自家那个傻儿子,一时就皱了眉头“我就一句话,别带累你大哥,不然,我就让你提前见你那死鬼爹去。”董茹婉这辈子,就为了两个人而活,她娘,还有她儿子。别人,再也没有了。孙子?那是儿媳妇该操心的。
这话,董丞大概都听习惯了,立马点点头,笑的很讨好“您放心,二三很乖的。”这种警告,董丞还是听的明白的。如果海赫格没来那手,董丞兴许还真的会紧张下,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担心了。
董二三低垂着的包子脸上,闪过一丝阴狠,这话,也是我想说的!看来她一点回忆出版社报社的必要都没有!你不是慈宽旁人的人,我更不是惠及他人的人!
董老太太敲了敲烟杆,在隔壁跟着追过来,干坐半天的董大伯夫妻,赶紧跑了过来。
董大伯先开口,笑容满面的“妈,难得小弟回来,还是带着孩子回来的,这可是大喜事啊。您终于让他进门了,还赶回来吃饭,您也高兴的很吧?真是,太好了!多好啊!”高兴的直搓手。董丞也被说得脸上红扑扑的。
只有董老太太,董大嫂,还有董二三心里捶墙,你哪只眼看我是高兴的啊!董老太太又加了一句,我以为你们已经吃完了才回来的啊!
董大嫂这时开口“妈,还没开桌呢,您,再吃点?”这点,老太太肯定在外面吃完了啊。
果然,董老太太摆摆手“我吃好了,你们都走吧,该干嘛干嘛去。要不是有孩子,我才不让他进门呢。”唐明要知道他真爱生的儿子,和男人混一堆去了还不算,还捡了个不正常的女孩当闺女,不知会不会气的又活过来!但是董老太太想着唐明比董丞还不着调的德行,心里寒了下,没准唐明会笑的找不着眼睛,然后说董丞勇于追求真爱,承认自我吧。太找抽了。
饭桌上,只有董家兄弟间,是和乐融融的。其他人之间,那诡异的气氛,就跟被隔绝似的,与他们无关。这才是最自我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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