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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能转世,世间若真有轮回,那么,我的爱,我们前生曾经是什么?
你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我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一朵。你若曾是那个逃学的顽童,我必是从你袋中掉落的那颗崭新的弹珠,在路旁草丛里,目送你毫不知情地远去。你若曾是面壁的高僧,我必是殿前的那一炷香,焚烧着,陪伴过你一段静穆的时光。
因此,今生相逢,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却又很恍惚,无法仔细地去分辨,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
——席慕容
韩雨茫然地置身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她看着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是那么的陌生,仿佛自己来自另一个星球,身边的人如此之多,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理解自己的悲伤呢?
韩雨猛一抬头,鬼使神差地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一家起名斋门前,牌匾上写着预测占卜,韩雨从不信命,却不知为什么忽然对算命有了兴趣,人们在茫然无助的时候总是喜欢预测未来,如果未来比自己想象的好,会增添信心,如果获悉命该如此也能落得心理平衡。
算命先生很热情的招呼了韩雨,韩雨坐下来娓娓地讲诉自己的故事,先生耐心地听完韩雨讲解的经历,不紧不慢的说:“前世因今世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天理昭彰,你经常疾病缠身是因为你前世杀戮太重,那些冤魂债主不肯放过你,你对老公那么好,又心甘情愿,而他却不会疼你照顾你,是因为你前世欠他太多,你和情人相爱,是因为你们前世的情缘未断,今生再续。”
韩雨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将信将疑,先生看出韩雨的心事,微微一笑,道:“你不相信是吗?其实你是很有灵性的人,我帮你开了天眼,你就知道你的前世了。”
韩雨更惊讶了,想知道先生究竟怎样表演,于是点头答应。
先生让韩雨闭上眼睛,韩雨很听话闭上了双目,不知道先生怎样运功,只听得耳边“呼呼”生风,还有击掌的“啪啪”声,不一会,先生让韩雨睁开眼睛,韩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付了费便离开了。
夜里,韩雨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情节波澜起伏,惊心动魄。
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看装束打扮已经是民国时期了,一个身着中山装英俊帅气的小伙子在林间小路上快马急驰。突然,小伙子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叮叮当当”金属撞击声还加杂着“嗨、哈”的男女叫嚷声,小伙子飞奔过去观瞧,原来是一伙男人正在围攻一个女子。那女子身手敏捷,一只长剑上下翻飞,左挡右闪,小伙子看得出,即使女子再顽强,毕竟人单力薄,饿虎也难抵群狼。小伙子拔出利剑纵身跳入圈中。那伙人打得正酣,陡然从空中飞下一人,还没明白过来,已经倒下三四个同伴了,剩下的人见势不妙,落荒而逃。
小伙子走近女子面前,拱手行礼:“在下陆长风见过姑娘。”
那女子惊魂未定,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位小伙子,只见他眉清目朗,五官俊秀,身材挺拔,身手矫健,心里暗暗欢喜,道:“小女子韩雁翎,久仰陆公子大名,今日相逢三生有幸。”
“韩姑娘过奖了!此地离在下小寨不远,韩姑娘可否屈尊移驾到小寨一叙?”
“小女子能拜访陆家大寨实乃小女子的荣幸。”
“韩姑娘请!”
“陆公子请!”
韩雁翎在陆长风的引见下拜见了陆长风的父亲陆振明。韩雁翎向陆振明讲诉此次出行路遇强盗,幸得陆长风相助之事,陆长风连连称赞韩雁翎武功高强,剑法超群。陆振明听罢手捻胡须微微点头“好啊,英雄出少年啊!巾帼不让须眉。”
“风哥哥!”韩雁翎忽听到一女子的呼唤声,寻声望去,从身后走来一位身着红衣的俊俏的姑娘,年约十八、九岁,活泼漂亮。那姑娘像一阵红风旋到陆长风跟前,拉着陆长风的胳膊摇晃,撅着小嘴说:“风哥哥,你这次下山怎么不带我去啊,我很惦记你,你知道吗?”
陆长风有点儿难为情,挣脱女孩的手,忙解释道:“我这次下山是有紧急事情要办,又不是去玩,你跟着很危险。”
“危险我才去呢,让我在家等我更不放心了!”女孩娇声娇气地说着还要拉长风的胳膊。
长风急忙闪身,走到雁翎身边,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韩雁翎,这位是我的表妹白云迪。”
“你好!”
“你好!”
两位姑娘互相见了礼,白云迪见有客人在场变得端庄了些。
“我这个表妹就是这么淘气,让韩姑娘见笑了。”陆长风解释道。
“哪里哪里,白姑娘天性活泼,喜欢还来不及呢。”韩雁翎笑着说。
“我带雁翎姐四处转转,你们忙你们的吧。”白云迪也没问问韩雁翎是否乐意,拉着韩雁翎出了大厅。
此后,韩雁翎每天在寨子整日地和白云迪闲逛,晚上又睡在一起,两人感情很融洽。从白云迪口中得知,白云迪自小父母双亡,由舅舅一家抚养,陆长风还有一个弟弟叫陆长庆,小长风两岁,和云迪同岁,长风今年二十整。三个人一起在陆家寨长大。虽然白云迪没有说她与长风之间的事情,但从她的言谈眉宇之间都不难看出她对陆长风一往情深。很遗憾的是韩雁翎没有见到陆长庆,听说他三年前外出拜师学艺,至今未归。第三天,韩雁翎便向陆寨主及陆长风兄妹告辞下山了。
一日,陆振明接到一则消息,说是有一清末贪官携财物要在邻近的x港口上岸,遂命令陆长风与白云迪一同前往截获。
陆长风兄妹带领十几个弟兄连夜赶路,在次日凌晨到达港口,晚上陆长风兄妹和弟兄们埋伏在港口附近。
天还未亮,见远处飘来一艘大船,船上灯火微弱,想必就是那个贪官的赃船。大船就要到岸时,陆长风下令动手,弟兄们纷纷抄家伙直奔大船,就在这时,忽见大船不远处冒出来几只小船,像箭一样飞速向大船驶进。转眼间小船停靠在大船周围,小船上的十多人已经“蹭蹭”几步跳上大船,大船上顿时一片混乱。
白云迪莫名地瞅着表哥,问:“怎么回事?又来了一伙人?”
“兄弟们别闲着,上!”陆长风一声令下,他带领的几个弟兄纵身跳上大船。一场厮杀,两伙人争斗起来,船上的贪官和家眷们早已吓得体若筛糠,魂飞魄散。
小船的那伙人抢了东西就要走,陆长风纵身跃上小船,拦住为首的那个人,那个蒙面人身形纤细,像是女子,没等陆长风说话,蒙面人摘下面纱,陆长风定睛细看猛然一愣,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雁翎。
韩雁翎也一愣,略一迟疑,对手下弟兄吆喝:“住手!都是自己人,陆公子随我走!”
陆长风给白云迪使个眼色,白云迪心领神会,几人跳上小船,飞似的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韩雁翎的居住地陆长风才知道,韩雁翎就是官府闻风丧胆、几次围剿失败的海盗首领。陆长风向韩雁翎讲明来意,韩雁翎要把抢来的财物送给陆家寨,陆长风说什么也不要,最后韩雁翎说:“这些财物我们也用不完,陆家寨的弟兄也不能白跑一趟,就算你不收也应该给弟兄们分些,他们也要养家糊口。”陆长风觉得韩雁翎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两伙人分了财物,陆长风派白云迪和弟兄们护送财物先行回寨复命,自己留下来玩几天。
接下来的半个月,在韩雁翎的海盗船上渡过的日子是陆长风有生以来最甜蜜最难忘的日子。这半个月里平安无事,远离官府,远离尘世的喧嚣,陆长风像生活在世外桃园一样,快乐得不想回寨。
白云迪突然到来通知陆长风,陆长庆学艺归来了,陆振明催他赶紧回寨。陆长风得知弟弟回来了,喜出望外,收拾好东西就要出发。韩雁翎为他高兴又为自己伤感,陆长风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又不好挽留,只好依依不舍地送他兄妹二人离去。
一路上,陆长风被弟弟回来的消息冲激着头脑,兴奋不已,可是不知怎么了,离开韩雁翎越远越是感到牵肠挂肚,不知什么留在那里了,想想也没什么忘记带了。又走了一段路,陆长风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把心留在韩雁翎的船上了,难怪这样朝思暮想,魂牵梦萦。难道这就是爱吗?陆长风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原以为三年没有弟弟的音讯,兄弟二人马上就要相见了,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有种心被揪住的痛,而且对韩雁翎思念像一张网正在无边无限地扩散。他后悔了,不该这样一走了之,应该带她一起回来,唉!陆长风一边往回走一边懊恼着自己。白云迪还像往常一样欢欢笑笑,她也觉察出表哥有些不对劲,好像丢了魂似的,难道韩雁翎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风哥哥的魂勾住了?
回到陆家寨,兄弟相见那种喜悦之情自是不必细说,长风见到长庆,一别三年真是刮目相看,长庆长高了许多,体格魁梧,皮肤黝黑得发亮,当年的孩童气已经不见踪影,现在面前站着的是高大威猛的大小伙子了。
陆振明更是高兴,白云迪带领众人准备酒席为陆长庆接风。
一个月过去了,陆家寨早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陆长庆已经习惯了家里的生活,而陆长风却整日如坐针毡,他的心还留在韩雁翎那里没有回来。
陆长风终于忍不住了,把心里话告诉了弟弟,长庆听了很高兴,鼓励兄长去禀明父亲迎娶韩雁翎过门。
陆长风鼓足了勇气向父亲禀明了一切,陆振明打心眼儿里喜欢韩雁翎做自己的儿媳,满心欢喜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陆长风像吃了颗定心丸,收拾好行李便下山去找韩雁翎,这一路上恨不得肋长双翅,一下子就飞到韩雁翎的身旁。
见到韩雁翎,陆长风把父亲和弟弟的意思转达给她,他满以为韩雁翎会很高兴,可是韩雁翎听罢眉头紧锁,闷闷不乐,陆长风很纳闷,急忙追着韩雁翎问个究竟。韩雁翎叹口气,道:“你对我一无所知,怎么这么急着迎娶呢?”
陆长风没想到韩雁翎会这么说,急着问:“我知道啊,你是海盗,我是山贼,我们也算门当户对,你难道嫌弃我吗?”
“不是这个意思,”韩雁翎急忙解释“我是有过丈夫的人!”
“啊”陆长风愣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类的事情。
韩雁翎转过身去,悠悠地讲述:“五年前,我救过一个青年男子,他叫刘松,那时我正当情窦初开,他又是风度翩翩,我们年龄相仿,很快我们就成了亲,可是没想到在两年前,官府包围了我们,我们在突围时,他死在乱军之中,连尸骨也没能收回,那一次我们伤亡残重,我受了重伤,与兄弟们走散,幸被一位好心的大哥相救,才得以生还。那位好心的大哥叫王三,我在他家养伤那段时间,我们孤男寡女相处了一个月之久,他对我照顾有佳,日久生情,他虽是山野村夫,没什么文化,但有着高尚的品德,对我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可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固守田园的农妇,我还有许多兄弟们需要照顾,我负了他的一片深情厚爱,你说,你如今丰华正茂,前途无量,而我却非黄花少女,又大你三岁,怎能与你相配?再说,还有白云迪对你一往情深,你又如何待她呢?”
陆长风听罢韩雁翎的这番肺腑之言,对她的怜爱之情陡然倍增,紧走了几步转到韩雁翎的前面,双手抓着她的双肩,郑重地说:“你听着,从今天起,只要我还活着,我不让你再受任何伤害了,我对云迪只是兄妹之情,你不要想那么多了,让我做你的第二任船长,好吗?”
韩雁翎嘴角动了一下,她想笑,可是泪水却夺眶而出。陆长风见了,双手一揽,拥她入怀,此刻任何语言对他们来说都是多余的。
三年后。
陆家寨张灯结彩,大家忙着举办新寨主继位典礼。陆振明要把寨主之位传给次子陆长庆。
陆长庆在大寨总管的唱礼中,拜过父亲,接过寨主之印,拜了祖先,站起身,正要讲话,这时从外面飞跑进来一个传信兵“禀报寨主,有位送信人说是送来了大公子的家书!”
送信人进了大厅,陆长庆上下打量了这个送信人,一副渔民打扮,问道:“你是我大哥派来的信差?”
“正是。”送信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陆长庆。
陆长庆看罢递给了父亲,陆振明接过书信,激动得老泪纵横。信的内容很短,上写:“父亲大人在上,受不孝儿长风一拜!长风不孝,未能承欢父亲膝前,甚是愧疚。儿在海上与雁翎带领几十个弟兄,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未做泯灭良心之事,一切安好,请父亲和弟弟勿念。雁翎已经给您生下一孙,待您的孙儿满月后,我们夫妻会亲自回寨请父亲发落,还望长庆贤弟替为兄多尽孝道,代我向云迪问好。儿:长风叩首”
陆振明看完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陆长庆问送信人:“你知道我大哥他们现在何处吗?”
送信人答道:“回寨主,陆英雄和韩女侠他们神出鬼没,我打渔时曾看见过一回,他们的大船上锣鼓喧天,欢声笑语,像是在庆祝什么,陆英雄和韩女侠相依在船头,那幸福的神情让人羡慕不已,可惜我只见过那么一次,但我可以给你们捎信,每月自会有人去我家取信。”
陆长庆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唉,可惜云迪一走三年没有音讯,要是她知道他们这般幸福也许会为他们高兴呢。”
韩雨一觉醒来,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8点了,赶紧起床。老公出差未归,韩雨一边洗漱一边回忆那个梦境,奇怪的是这个梦怎么这么有头有尾、古怪离奇呢?
韩雨又去找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听完韩雨讲述的梦境,微笑着说:“你梦的是你的前世啊!”
“啊?”韩雨吃了一惊“我的前世,那我是谁?”
“你是陆长庆!”
“我,我前世是男的?”
“是的。”
“韩雁翎是谁?”
“你的情人-李星。”
“啊?”韩雨有点眩晕。
“那我老公是谁?”
“白云迪。”
“天呐,我有点透不过气。”
“李星就是韩雁翎,前世救过一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对,叫刘松。”韩雨迫不急待地抢着说。
“刘松是今世李星的第一任妻子的前世,因为来还前世欠李星的救命之恩,所以给他生下儿子,但又因他们夫妻缘薄,三年就劳燕纷飞了。”
“是啊,他的第一个老婆丽丽没跟他享福,尽为他人做嫁衣了。”
“李星的第二个老婆是前世的王三,因为前世王三救过韩雁翎,而韩雁翎并没有报答他,所以今生李星要偿还她了。”
“哦,难怪他二老婆王兰尽享清福了,丽丽跟他受苦,当他时来运转了丽丽偏要和他离婚,把机会都给了王兰,可惜李星对王兰那么好,王兰还是和他离婚了。”
“千番云散,只为缘尽。”
“那我呢?”
“前世白云迪对你一往情深,因你娶韩雁翎,她离家出走,削发为尼,遁入空门。你,也就是陆长风,今生嫁给了周杰,你对他千依百顺,有好吃的先给他,家务活不用他伸手,你对他的付入又心甘情愿,而他却不知疼你爱你,就是因为你前生欠他太多啊!”算命先生语重心长地说。
“难道说那些婚外情,婚外性,嫖妓的,傍富婆的,都有前世有缘吗?”
“不全是,夫妻是前缘,善缘,恶缘,无缘不合;儿女原宿债,欠债,还债,有债方来。天道福善而祸淫。”
“这么说作恶的人会遭天谴了?”
“是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为什么有些人做了坏事也没看到遭报应呢?”
“小善报应较近;大善报应较长远。近报的福轻微;远报的福厚重。”
“佛家重因果报应,道家讲至诚感应也不外乎因果;伊斯兰教和基督教、天主教都是倡导人向善积德,团结互助。”
“对啊,凡是正教都是主张与人为善的,教不同理同。”
“人还是要行善不要欠债为好啊,对了,先生,我和李星是成是散呢?”
“你写三个字,我给你测测吧。”
韩雨随意写了三个字,先生看罢,说了四句话:“暗去有明来,忧心事可谐,终须成一笑,目下莫疑猜。你和李星前缘未尽,顺其自然吧,冥冥中自有定数。”
韩雨付了费,心里想着这四句话,反复默念了几遍,仍没想出个结果,不过听了先生的话心里舒坦多了“既然目下莫疑猜,那就顺其自然吧。”韩雨这样告诉自己。
一路上,韩雨还深浸在那个离奇的梦里,感觉有些玄妙,忽然想起了红楼梦“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若非是那早已注定的前缘,不然今生怎会有如此的企盼。世上的事真的是奥妙无穷,不管是不是阆苑仙葩,还是美玉无瑕,既然来到世上一回,不能白走一遭。“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惜缘即是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