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生的人

陈心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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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很凄美,发生在久远的年代,我们现在只能从中领悟到一些模糊的印痕,而故事中的主角却用了一生的时间去等待她认定的那段真爱,原来真爱无敌。我们没有人能证明那些逝去了太久的爱情和生命,但是我们能看到战火销烟的年代,连最真的爱恋也是一件奢侈的东西。

    1935年,小如8岁,生在那个年代,和所有的女孩一样,没有书读,连吃饭都成问题,父母租种着别人的田地,一家人日子过得很清苦,但总算风平浪静。

    没有读过一天书的小如也认识不少字,因为大军会教她,大军和她同一个村子,小如在放牛割草的时候,经常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军就会一笔一笔的教给她写,聪明的小如很快就会写自己的名字,父母的名字还有那家佃户的主人名字,说实话,她恨他们,每年种的地还不够吃,佃户还要收一大半的粮食,小如最大的心愿就是每天能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那个愿望在现在看来是如此的渺小,可惜那样的时代注定了要为此付出太多。

    1942年,小如15岁,已经出落得像朵花一样的美丽,她每天还是去河边洗衣服,大军就会在河里捉鱼,那条小河潺潺的流水记录了他们那时的快乐和天真。16岁的男青年,已经有强健的身躯,已经是一个大男人了,可以做农活,他捉到鱼后就把它们悄悄的放在小如衣服的盆子里,当然大军回到家后,免不了被父母打,不仅是把衣服弄得一身的湿,还把捉到的鱼给了别人。小如回到家后,母亲也会说她,以后少跟大军说话,你是个大姑娘,别人会说闲话。小如不以为然,要说什么就说呗,反正身正不怕影斜。或许就在那个时候,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中久已滋生。

    大军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在小如的身边保护着她,小如叫他哥,每次天刚接近昏黄,小如便和哥一起去到山顶看天边的残红,很美丽的色彩,小如幻想哪一天,她的老伴能陪着他看夕阳,一直到永远。小如盼着哪天村里的人都有饭吃,都有衣穿,不用每年再缴租而饿肚子。

    那个下午和平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那天小如险些送命,她看到在脚下的一块石头上长了一株非常好看的花,小如伸手去摘,不小心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掉下山去,是大军那双有力的手抱住了她的双腿,慢慢的把她拉了上来,小如已经被吓得六魂失了五魂,坐在那里傻傻的,好久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军背着她回到了家,就是那时起,所有的村民都以为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对。

    日子就在这种看似平静中又过了三年,小如18岁了,她不仅变得漂亮了,而且还有了一份成熟的气质,在她眼里,军哥哥就是她最好的选择,她一心想做他的新娘,美丽而幸福的新娘,如果不是因为销烟的战争,小如也不会经历那场浩劫,改变了她原本计划的生活。

    或许就是在河边那不经意的回眸,佃户的儿子徐征看到小如,被她的举止深深的打动了,像西施的浣纱,那种画面刻在他的脑海里,就是一生一世。徐家在村上是大户人家,平时什么也不做就可以吃到白米饭,只是他家的这个儿子却不一样,没有那种霸气,反倒劝父亲多做善事。

    徐征经常去河边,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总有很多话说,何况满肚经文的才子呢,随着日子的长久,小如感觉到徐征对她的另一种感情,是她不能接受的,在小如心里,没有人会比大军更好,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着他的暗示,口里一个哥哥长哥哥短的讲着她和大军的故事,小如只想让徐征知难而退,可惜爱情不是说没有就没有了。

    徐征终于决定说出来,告诉她自己的爱。

    “小如,嫁给我吧,做我的新娘吧,我会给你幸福,我会比大军更爱你。”

    “你会比军更爱我,你拿什么来爱我,靠你父亲剥削我们的粮食,就用这个来爱我?”

    “好,我可以让父亲免了全村人的租粮,让大家都有饭吃,都有衣穿,但是你必须嫁给我,做我的老婆。”

    “算是交换的条件吗?我以为你读过书会和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你那么龌龊,趁人之危算什么君子。”小如的心里觉得一种莫名的悲哀,她只是在想,如果徐征说的都是真的,小如会答应他,一定会。

    月黑风急的夜,天还下着倾盆大雨,小如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如果用自己以后的生活换取全村人的免租,小如是愿意的,为这付出她觉得是值得的,可是总觉得心里面堵得慌,哥怎么办,那个佃户的儿子可谓是一表人才,又有学识,能嫁这样的大户人家,按理说,小如应该开心,可她无法让自己开心,爱情在那时算什么?真爱能胜过上天早就注定吗?徐征的提亲让小如陷入了紧张与不安中,她没有能力去抗拒,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租全减了,只要她做徐家的新娘,而她一生的幸福呢?

    在河边,芦苇丛里,小如背对着大军,两人沉默了很久,小如终于开口说话:

    “哥,明天,徐家的大轿将接我过门,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好妹妹,徐征跟他爹不一样,为了你,他家免了全村人的租粮,为了你,他放弃了城里的好活,你跟着他会有幸福的,他不会让你受累。”说这话的时候,大军的眼里闪着一些亮晶晶的东西,那是他的泪。

    “我知道,可是哥,我要的幸福不是这样,我要的幸福是一家人在一起,哪怕粗茶淡饭,我也觉得满足,哥,你带我走吧,我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小如说完后,眼里充满了渴望,她多希望大军能答应她,带她走,离开这里。

    “妹,别哭,明天做个漂亮的新娘,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或许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相会,妹,以后你要多保重。”

    小如知道,徐家答应免了全村人的租粮,有两个条件,一是要小如做他儿子的老婆,二是让大军永远的离开这里,不准再回来,这些都是老头的主意,当然,徐征对小如的爱情却是真的,从那次河边的相遇,他看见她在青石块上搓衣服的时刻起,他的心便为她而醉。可他不知道,小如会恨他一辈子,他把她当作一件商品,交换着她的青春和幸福。

    “哥,你要了我吧,我真的很爱你,可是我们背负了太多的责任,这不是我们的错,是这个社会制度的错,我不想成为徐征的女人,我只想做你最好的妹妹。”

    “你瞎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好哥哥,永远都是,我不能带你走,要走,我们又能走到哪里去,战争肆意的侵略着我们的家园,外面或许会更危险,小如。你要让自己快乐,答应我?”大军拉起小如的手把它放在了心口,小如感觉到大军的心跳,抨抨的声音。她踮起脚尖,吻了他,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在大军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守住自己,小如做了大军的女人。

    大军走了,小如也嫁人了,他们在同一个世界走着不同的路,徐征用一个男人的胸怀包容着他的新娘,他用真心爱着的女人,包容着她日夜对另一个男人的思念,他养着他们的儿子,虽然他知道不是他的,徐征教给他太多的东西,有时小如看在眼里都会觉得对不起他。

    多年以后,孩子长大了,徐征早就知道,儿子不是他的,因为青石桥上那一回头的微笑,他便觉得这个女人会让他沉陷,爱情跟理智和才学没有关系,它不能控制一个人思想的发展,徐征就这样爱上了小如,在小如还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他经常去河边假装与她不期而遇,然后帮她一起洗衣服,跟小如在一起时,他总会忘记自己是徐家的儿子,说实话,如果给他重新选择,他宁愿不做徐家的儿子。他想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这样别人看他也不会用有色眼镜了。

    又过了很多年,村口外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他总是徘徊在河边,踱来踱去,又无意进村,只是他的眼神充满了对村里的向往,路过的人都看着他,没有人认识他,几十年的风雨,这个村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人对这一切都感到很茫然,或者时光就永远的逝去了。

    当年的小如现在已经老了,50年来,她守着自己的宁静,她把岁月守成了一道风景,一道凄冷苍凉的风景,貌美如花已不复存在,现在有的只是风烛残年,喘着沉重的余气活着,徐征对她真的不错,就算他知道儿子不是他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在小如心里,大军已经死了,要不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他一次都没有回来过,解放了,没有了压力,边最初的爱情也没有了吗?

    终于小如知道有个老人坐在河边,一直坐着,她感觉到和大军有关,难道哥回来了,小如的步履已经不如以前的轻盈了,她走到那条河边的时候,看到了那位老人,他不是他,不是她想了盼了50年的军哥,她的心又从火热一下子凉了下来,或许跟他有关呢?老人问:你是小如吗?我是大军的战友。从老人那里得知,离开这座村庄后,大军就跟随八路军一起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战争,他的表现总是得到领导的好评,都说大军是一个好战士,可惜他没有机会再回来看到小如过上幸福的生活,告诉她这些年来自己对她的思念,30年前,也就是大军才过30几岁的时候,为了执行一次特殊而危险的任务,他殉职了,战友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他写的日记,那个女孩子,温柔而美丽的女孩子,本子里记录了很多很多关于他们的故事,大军说等到抗战结束了,他一定会回去看小如,可惜他没有等到那一天。老人说完,小如的眼睛里满是泪花,老人带来了他的日记本,还有他为她画了一幅画,俊俏的脸,传神的眼睛,就是小如。守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小如发现最真的东西虽然没有得到,却在心里的最深处,夕阳染红了天边的晚霞,平时那么蓝的天也远去了,远去了。

    这让作者想到朴树的那首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祥”歌声仿佛回荡在村子里,久久久久没有散去。

    是啊!有谁来纪念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