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

长空暗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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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日

    阳光照进窗子,透射一方朦胧的光线在玻璃桌上。抚摸着光滑的咖啡杯,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中荡漾,那是思念的味道。

    舒伯特的钢琴曲在房间里流动。舒缓的音符仿佛一个个悲伤的精灵,勾动无垠的情丝。

    啜一口咖啡!没有放糖吧!要不怎么会如此苦涩。嘴唇翕动着,想要将那苦涩尽快的消化!可是,她却更加坚韧,肆意的泛滥着。如决堤的洪水,迅速统治了整个思维。

    “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个女人的声音。

    抬起头,用心的将她凝视。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面上有着难以名状的哀愁。又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客气的招呼女人在对面坐下。男人继续喝自己的咖啡。音乐的曲调一转,突然变的欢快无比,似母亲的手,轻柔的爱抚在心头。

    “你要些什么!”侍者谦卑的问。

    “一杯冰水!”女人漫不经心的回答。眼中的光芒那样悠远,仿佛走在隧道里的脚步声。

    冰水,在咖啡屋喝什么冰水。男人摇着头微微一笑。笑声不是很大,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女人问,有些嗔怒。男人笑容中的不屑已经深深刺伤她的自尊。

    “没有!”男人慌忙的解释,表情相当的尴尬,仿佛做错事情的孩子被父母抓了现行“我是在笑我自己!”

    女人不在说话,一口一口的喝着冰水。那般的舒畅,仿佛在品着爱情。

    咖啡屋又变的寂静无比。熟悉的,不熟悉,美丽的,丑陋的,他们似乎很神秘,一对对的坐在一起,脸靠着脸,那么亲近。嘴唇翕动间,笑容开始绽放,很隐讳,仿佛夏夜里蝙蝠的翅膀。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那声音小的惊人,仿佛蚊子的鸣叫,壁虎的呼唤。

    他们都在干什么!男人突然变的好奇。脑袋转动着,耳朵直楞着,想要偷窃些什么。

    可是,努力了半天,仍然一无所获。当然了,别人的秘密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人知晓。

    女人还在喝水,这已经是第三杯了!很奇怪,她窈窕的身躯能有多大的容量。男人有些纳闷。

    轻轻吁口气,喝下最后一滴冰水,女人很优雅的站起来,结了帐,走出咖啡屋。影子被一样扯动,拉的很远。其实,她只不过是一直孤单的白鹤,男人心里这样想。

    一仰脖,灌完最后一口咖啡,听喉咙沉闷的将它吞噬,男人心中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

    可是,咖啡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变的香甜无比。在唇齿间轻轻的泛着,恍惚爱人的亲吻。抹抹嘴唇,想要更清晰的确认。那香甜的味道,却突然的消失了。不留一点痕迹,如夏夜里露珠的哭泣。

    站起身。男人忧愁的走出咖啡屋。走向真正的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很孤单,但是可以让他更深刻的想起记忆。

    第二日

    同样的场景。音乐仍然想着,仿佛从来没有停歇过。只不过旋律变的忧伤,依稀演译着廊桥遗梦。

    头些痛,酒精的威力确实够猛。

    坐在昨天坐过的位置,男人突然感觉它的余温犹存。是昨天自己的屁股留下的,还是一个更加温暖的腚部留下的。如果是后者!如果是个女人,男人突然变的兴奋。这把椅子注定要成就许多的亲密接触。由此看来,它的功能与旅馆的床铺没有什么区别吗!但如果坐过的是个男人呢!谁知道他的屁股干不干净,有没有长痔疮。

    哦!胃里有些难受,呕吐的感觉。

    “需要帮忙吗!”熟悉却陌生的声音。昨天见过的女人。依旧一身的白衣,像个精灵。

    “谢谢,胃有些难受!”饮了一口咖啡,男人挣扎着不想那些肮脏的东西。

    “喝酒了吗!”女人关心的问。朦朦胧胧中,她的容貌怎么和她如此相似。

    “恩!”

    “酒要少喝!”有些责怪的说。心儿一颤,男人在瞬间回到了从前。那是她曾经的告诫,那是她曾经的温柔。于是,男人敞开了心扉,连同自己的忧伤,就像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孩。他要将所有的爱怜向他倾诉。

    对话在现实与梦幻中交替更迭。男人和女人的故事静静的展开。两个同样美好的开始,两个同样悲伤的结局。

    女人和男人的故事从这里开始,两人经常来这里寻找浪漫。就在这张咖啡桌。可是,后来,男人死了,女人却依然天天来到这里,寻找着曾经的记忆。

    男人和女人的故事从大学里开始,在这里结束,就在这张咖啡桌。他们饮完最后一杯咖啡后,女人走了,去向大洋彼岸的另外一座城市,再也不层回来。他来这里,是想缅怀过去。

    “别喝咖啡了!咖啡的甜香会让人变的更加伤感!”

    “喝冰水吗!”

    “是啊!虽然我需要过去,但是冰水可以让我冷静,不至于完全活在记忆里!”

    第三日

    同样的场景。阳光透进窗子,透射梦一般的幻境,在咖啡桌。

    音乐想着,不知名的曲子,可是很欢快。

    转动咖啡杯中勺儿,看咖啡快乐的旋转。如天鹅舞的表演,赏心悦目。

    “我可以坐这里吗!”女人的声音。

    “当然可以!”男人热情的回答。

    对话就这样开始。很熟络,仿佛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

    “你怎么还在喝咖啡!”女人问,很奇怪。

    “因为,你的理由还不能彻底说服我!”男人回答,有些调皮“咖啡多香甜啊!你应该尝尝!”

    “不!”女人回答。

    阳光又斜了方寸。温柔的光打在玻璃桌上,反射到两个人的面上。

    那是你的抚摸吗!男人和女人对视着,脉脉。

    音乐在这个时刻一转,情意绵绵。

    谁都没有说话,时间蓦然停止,没有征兆,仿若火山的爆发。

    一只手在移动,似蜗牛的触角。

    轻轻攀上女人温柔的手。女人身体一颤,仿佛遭遇点击。柔弱无骨的玉手挣扎一下,震动的阳光逃窜,仿佛胆小的兔儿。

    没有松懈,男人的手紧紧的攥住女人的手。仿佛稍微的懈漫,她又会逃去,无踪无影。

    不在挣扎,女人任由男人引导着自己抚向她的面庞。然后醉然的闭上眼,仿佛婴孩在母亲的怀中睡去。

    “你回来了!”男人痴痴的说,梦呓!

    “恩!”

    “不要再离开我!”男人哀求着。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女人的目中现了泪光,很晶莹,北极星的光芒。

    “明天你还会来吗!”

    “会的!”

    第四日

    早早的等在熟悉的位置,屁股下没了往日的温度。没有坐过这里吗!男人有些疑惑。

    咖啡的味道真是甜美,与往日的不同。

    多喝了一杯,喉咙都开始发腻。

    举目望去,咖啡屋里人很多。少了先前的雾气,每个人的笑容都很清晰。

    情侣们仍在私语,咖啡桌下也那么忙碌。

    有几对更是大胆,借着花儿的掩护深情的吻着。热烈的喘息摇动咖啡桌的幸福。

    等待,让人兴奋,让人着慌。

    不时的用眼睛瞟向外边,始终不见女人的踪影。

    第二杯咖啡已经喝完。男人无所事事。再喝一杯吧,可那甜香太过齁人啊!

    思虑不定。终于要上一杯。浅浅的啜着,再不敢放肆。如惊弓的鸟。

    一杯咖啡又见了底,女人还没有来。

    时自己来早了吗!还是女人有了其他的事情!再或者就是自己昨天将她吓着了。

    一仰脖,将咖啡喝完,男人开始焦虑。

    要上第四杯咖啡,心也开始惶惶。血液流动的很不通畅,胸口有些难受。喝上一大口,咖啡的味道突然变的苦涩。

    扭头望去,女人突然出现在路对面。

    心儿狂喜,快活的饮完剩下的咖啡。男人的脸兴奋的发红。如发情的孔雀。

    女人匆匆的跑过,路人一阵惊呼。

    于是,身躯轻然的飘起,如风筝般划过一个圈。坠落,血,梅花般绚烂。

    不能动弹,双腿软的要命。

    “给——给——我——杯——冰——冰水!”男人艰难的说。那不是自己的声音。

    一口喝完,心镇定不少。

    “再来一杯!”男人说。看着路人乱坐一团,泪水滴进了杯中。

    “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

    结局

    故事终于结束了,但是还在继续。

    在这个咖啡屋,每个下午,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位置,都会坐上一个男人。落寞的男人。

    不声不响的呆上一阵,饮完四杯冰水后,孤单的离去。

    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时谁都知道,他很悲伤。